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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1-31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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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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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敦煌第五夜了。
  傅破斜靠柔软的大床上,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玉杯。杯中不是酒,是茶,傅破不喝酒。
  茶是极品的龙井,特贡中央,很少流传到外面,要有,也是天价,但傅破弄得到,也喝得起。这大床也不是在帐篷里,而是在一辆最先进最豪华的沙漠车上,只要你在家里的客厅或卧室里能看见的东西,车上都有,且远不止于此。这种价值一百多万美金的车傅破带了两辆,还有一辆小吉普,其它有最好的卫星定位仪和通迅设备,以及七名相关方面的专家,足够的补给。
  很少有探险队有如此好的装备,傅破雄厚的资金把此行搞得类似旅游,但既便如此,他所有的朋友还是认为他发疯了,在沙漠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面对神秘的自然力,再先进的科技也难保万无一失,而仅仅在一个月前,傅破还坐在香港他自己的三十七层写字楼里,经营着他遍及全球十二个国家的金融帝国。现在,这位去年全港单身贵族排行榜首,二十五岁的商业巨子已踏上了充满了未知因素的探险历程。
  傅破天性冷静,谋定而后动。自从二十二岁接管家业以来,傅破纵横商场、运筹帷幄,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打没有胜算的仗,除了这一次。傅破很喜欢游山玩水,但去沙漠探险则是另外一回事,傅破也从没有过此类经验,这是他平生首次的疯狂。“我一定要去楼兰古城,这是我的宿命。”傅破对自己说。
  楼兰古城,楼兰古国故都,位于罗布泊之西,丝绸之路中心,西域长史府所在地,公元二世纪达到繁华顶峰,四世纪衰落,五世纪之后,中原再无有关楼兰的记载,其突然消亡之谜,至今悬而未决。对一般人而言,楼兰这两个字代表的仅仅只是古老与神秘,但对于傅破却远不止于此。
  傅破七岁那年开始做一种很神奇的梦,他梦见茂盛的树林,葱郁的嫩草,梦见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城,城里有高塔,有小河,还有身着奇装异服的人,这个梦傅破一个月至少做一次,他以为那里是仙境。仙境里还有仙女,仙女总是背对着他,正当仙女婀娜地转过身来时,梦就醒了。梦醒后,傅破就有种莫名的悲伤与愁怅。傅破一直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十岁时他终于知道了,那就是楼兰古城。
  没有任何的根据,当傅破一听到‘楼兰古城’这四个字,他就知道那就是他梦里的地方,这是超乎理智与经验的直觉,不需要理由。傅破找来所有关于楼兰的资料,包括斯坦因于一九零六年在楼兰遗址摄下的照片。照片上是残垣断壁,但傅破却愈加肯定,那就是令他魂牵梦袅的地方。资料里说,楼兰古城东城墙为333.5米,南城墙为329米,西和北城墙为327米,正围成梦中四四方方的小城,还有迄今仍屹立不倒的高高的佛塔和斜穿小城的水道,至于那参天的大树和柔嫩的绿草,傅破想,大概早已被千年的沙尘埋葬了吧。
  随着对楼兰了解的越多,傅破内心的向往就愈盛,到了二十岁,他每个星期都会做一次这个梦,使他白天变得浮燥不安,他去看最好的心理医生,却没有一点作用。直到最近两个月,做梦的频率达到每晚一次,傅破再也无法忍受,终于下决心亲自到楼兰古城去一次。
  自一九零零年斯文赫定始,到过楼兰古城的人不足百数。
  说也奇怪,傅破一定下出发的日程,心情就平静下来,去了烦躁,代之的是兴奋与盼望,傅破明白,他的生命与楼兰古城有一种神秘的联系,这次的楼兰之行是命中注定了的,到底此行会有什么结果呢?
  车外风卷黄沙,狂暴地打在车窗上。
  傅破选定四月五日西出敦煌,往年这是个无风的季节,但这次出发第二天沙漠里就开始起八九级的大风,至今未停,车队一天连一百公里都开不到。
  这辆沙漠车里晚上就只有傅破一个人,其它团员都集中到另两辆车上休息。傅破从床底拿出一个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床上。
  这是傅破费了好些唇舌才从好友肖正的藏书楼里借出来的,用肖正的话说,那是‘镇楼之宝’。这话并不为过,这是本世纪初自楼兰出土的木简和纸文书,上面载有汉文和一种当地的土著文字‘卢文’,应该早已随着斯文赫定和斯坦因而流失到瑞典和英国,天知道肖正是怎么弄到的。
  前几天晚上,傅破一直在看这些木简文书,看得津津有味,那是一些商业和农业记载,甚至还有一份卢文的离婚协定,傅破对楼兰的狂热使他对卢文也有所研究,能认出绝大多数的卢文字。傅破的目光在摊满一床的木简和古文书上扫视,最后定格在一个长方型的檀木盒上。
  肖正在借给傅破这些东西的时候问傅破:“你有没有看过斯文赫定的《我的探险生涯》?”傅破哼了一声,道:“当然看过,而且不止一遍。”肖正道:“那你记不记得那卷失落的羊皮?”傅破啊了一声道:“你是指那卷在楼兰古城和其它文物一起出土,却在半路神秘遗失的羊皮卷?”肖正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伸手自怀中缓缓拿出一个檀木盒,递给傅破,傅破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卷羊皮。傅破目瞪口呆地看着得意洋洋的肖正足有两分钟,才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却又愣住,那是一堆从未见过的线型符号。傅破抬眼望向肖正,问道:“这是什么文字?”肖正摆出一付学究的样子道:“在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左右爱琴海有一个米诺斯王国,这卷羊皮上的就是米诺斯的文字,叫线型文字A.”傅破问道:“这种东西怎么会跑到楼兰去的?”肖正摊摊手,道:“我怎么知道,这也正是这卷羊皮的珍贵之处,否则怎能让斯文赫定念念不忘,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线型文字A至今无人能够破译。”
  傅破打开檀木盒,轻轻取出羊皮卷,经过了那么悠长的时光,这卷羊皮居然没有发脆,只是微微有些泛黄。
  傅破展开羊皮,看着那一个个未知的符号,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卷羊皮究竟是如何从遥远的爱琴海历经两千年跋涉到楼兰去的呢,上面记载了些什么,难道当时的楼兰人居然懂得这种文字吗?
  米诺斯本就是一个充满了神话的国度,米诺斯神话中庞大的迷宫,迷宫中噬人的米诺牛,飞上天空的德达鲁斯,代代被希腊人作为史实传颂下来,可惜诺大的米诺斯霸国却在三千五百年前的某一时刻神秘地毁于大火,所有的华美宫殿一时间尽成灰烬,从这点来说,却和楼兰城的突然废弃有异曲同工之处呢。
  一时间傅破对着古羊皮卷浮想连翩,神游天外,堕入到浩荡苍茫的历史长河中去了。
  冥冥间米诺斯和楼兰虽相隔一千五百年,却似有着一种神秘的联系,而这卷羊皮扮演着什么角色呢,想到这里,傅破不由一懔,自己、自己却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那一个个的线形文字似乎有着无比的魅力,摄住了傅破全部心神,恍惚间,那些符号竟开始在羊皮卷上游弋移动,跳起舞来。傅破心里打了个突,晃了晃脑袋,定神细看,这次不仅线形文字在动,连整张羊皮都动起来,已全不象是固体,而是一泓深潭。
  傅破从心里泛出寒意,目光却怎都移不开羊皮,另外,在恐惧中又有强烈的好奇与极度的兴奋,后两者使傅破不由自主地把全部心神贯入那泓深潭,刹那间,深潭卷起一股无比庞大的吸力,紧紧抓住傅破,把他一下子带入深潭之中。
  傅破眼前豁然开朗,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恐惧一扫而空,代之以安怡与祥和,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犹如《清明上河图》般的情景,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过,小河两旁有许多人,那些人男的高鼻蓝睛,女的金发碧眼,还有些黑发黄肤的参于其间,俱都面目清秀无比。他们身着绣着美丽图案的毡服,悠然往来。
  蓦的,一切散去,羊皮卷还是羊皮卷,线型文字好生生地在上面,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但刚才的一幕却仍留在傅破的脑海里,久久不去。
  楼兰,这一定就是楼兰,那条小河一定就是斜贯楼兰古城的那一条,楼兰原居民是雅利安人种,是白人,他们和后来去的汉人混居一城。没错,就是楼兰,比在梦境中更要清晰百倍。
  傅破狠狠揉了揉眼眼睛,再次盯着羊皮卷,良久,什么都没发生。但他知道,刚才的那一切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地发生过的。
  四月十一,出敦煌第六夜了。
  风依然没停,以沙漠车隔音效果之好,傅破仍能依稀听见外面沙尘呼啸之声。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傅破没有向其他团员提起,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的,一个富家公子经过了长时间沙漠枯燥的旅行,眼前出现幻象也是很正常的。何况昨晚傅破虽坚信自己确有所见,但睡了一觉后又有些怀疑自己,毕竟这件事太过不可思异了。不过不知为何,经历了昨晚,傅破今天一天觉得神清气爽,体力充沛,一扫前几日的疲劳困顿,连同行的其它贯于经历艰苦探险的团员都奇怪傅破为何有如此良好的状态。
  傅破从箱子里拿出檀木盒,打开,取出羊皮卷。傅破把羊皮卷握在手里,想了一想,缓缓展开,他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今天,今天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吗,昨晚的经历,是真的吗?
  傅破死死盯着羊皮卷,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什么也没发生。傅破终于吁了口长气,闭上眼睛,颓然而止。
  当傅破再一次张开眼睛,却赫然见到眼前的羊皮卷已不见,代之的是一泓变幻莫测的云雾,还未等傅破作何想法,他的心神已不由自主被摄入其中。
  这次傅破看见的是一间屋子的内部,有相当精致的木制桌椅,在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无比曼妙的女子,但是傅破看不到她的脸,就象看电影里的特写,只能见到颈以下的部分。这个女子身着绸缎,式样极古,裁剪得非常合身,虽然她就这样坐着,却自有一种优雅风姿,即使看不见脸,也足使任何男子怦然心动。桌上放着一个茶壶,还有一盏青瓷杯。
  傅破忽然看见一枚戒指,一枚青玉制的戒指。玉质温润婉约,青玉被极精美的银丝包着,银丝被镂成小草状,枝叶蜿蜒在青玉上,最后汇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银花,在未放欲放的花瓣之中,镶了一颗晶莹透剔的蓝宝石,委实巧夺天工。这枚青玉宝石戒套在那女子细腻温婉如白玉的左手无名指上,熠熠生辉。只见这只手轻轻抬起,伸出三根春葱般的玉指,拈在那盏青瓷杯上。就在此时,一切忽然消散,面前仍只有那卷羊皮。
  傅破是香港金融界的巨子,和演艺界交往甚密,眼前来来去去不知有多少美女,却从无一姝能入他眼,故单身至今,连女友都没一个,此时胸口却如受锤击,心神震荡,那轻拈瓷杯的玉手构成一幅优美画卷,刻在傅破脑中,究竟她是怎样一个人,竟有此绝代丰神,更何况,傅破连她的脸都没见到。
  四月十二,出敦煌第七夜了。
  今天白天车队经过著名探险家余纯顺的墓,天地只有那么一块碑立着,告诉来往的勇者,曾经有一名壮士埋骨此处,所有的团员下车,冒着七八级的大风在墓前为余纯顺默哀,期望他在天之灵,能保佑此行顺利。
  这一整天傅破都心神不宁,那玉戒、那纤手,始终盘旋在眼前,挥之不去。想想自己也觉好笑,竟会恋上一个脸都未见到的女子,而且这女子很可能是楼兰的古人,昔日的红颜,今朝早成沙土,此生该是无缘相见了。
  尽管心神不定,傅破今天的精力却是犹甚昨天,他甚至觉得体内隐隐有一股力量在流动,白天下车祭奠余纯顺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扑面的狂风飞沙迫得低头弯腰,站立不稳,傅破却兀自挺立,并未感到有多少不适,只是用手遮住往眼睛里吹的沙子。难道说是因前两晚的遭遇使体质有了改变?
  傅破觉得这次楼兰之行充满了神秘,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傅破再次从箱子里取出檀木盒,他右手紧紧握着盒子,今次会看到什么呢?忽然手下‘咯’的一声轻响,傅破忙松手,细察盒子,坚实的檀木竟被他捏出了一道裂缝。
  傅破吃惊地望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能发出这么大的力道。他感到自己真变了,不仅力量大胜从前,而且这股骤然来到他身体里的能量使他对周围的环境和人都有了不同的感受,有些格格不入,又似有点超然物外的味道,与现实世界若即若离。其实这感觉昨天就有了,只是不如今天那么明显罢了。
  傅破小心的展开羊皮,动作轻缓,生怕一不小心把羊皮给撕破了,他还不太习惯自己的手劲。
  不多时,傅破又进入到玄妙的幻象中,面前是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骑兵,在沙漠上飞驰,马碲扬处,沙尘漫天。这支不知有多少万人的骑兵,手持利戟长矛,背上挂着马弓,体形彪悍,神态凶狠,有一名骑兵手中举着面大旗,上面绣着傅破不认识的文字。
  往骑兵飞驰的地方望去,遥遥有一线绿色,似是一片绿州。到此,幻象嘎然而止。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1-31 08:11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二章 回归
四月十三日晨,风突然停了,没有任何的征兆,就象起风时一样。整个沙漠一下子凝固了,寂静得可怕,只有傅破的三辆车在缓缓前行。
  上午十时三十分,楼兰已在望。
  四周尽是枯死的胡杨,经历了千多年来的风沙残存的树干还有几人合抱粗,想必它们在死亡之前也已享了千年的寿命。胡杨的枝干朝四方怪诞地极力伸展,姿态千奇百怪,配合四下的茫茫黄沙,活象择人而噬的树妖。可以想见,一千多年前,这里是何等的水草茂盛。
  在留存的木简文书上曾记载了当时楼兰王发布的保护环境的法令,其中在城外的树林中打死一只山鸡或野兔或其它飞禽走兽,罚羊一只,砍倒一棵胡杨,则罚羊五只等等,由此可见那时自然环境已是江河日下了,并且供应楼兰水源的孔雀河在公元一世纪前已开始断流,所以很多人推测楼兰古城是因为最后缺水断粮才被废弃的,然而在楼兰城中发现存有大麦和小麦的仓库,令人费解,若真是因缺水断粮而全族迁徙,为何不把珍贵的粮食都带走呢?
  在胡杨林之前,远处依稀可见一座高塔,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楼兰古城著名的佛塔。离楼兰古城最多不超过十里了,只要顺着这塔前行,连卫星定位仪都用不着。
  十分钟之后,车队停下。
  终于到了。在这之前傅破虽然看过楼兰遗迹的照片,也曾作过多次想象,但当真看见实景时,不由脑中轰的一声,不顾别的队友,自顾自扑下车去,大家忙跟着下车,但哪里赶得上傅破惊人的速度。
  千年来这里虽风砂不断,但干燥的气候仍保存了些昔日的景物,傅破站在曾经流淌着清水的河道旁,望着高耸的佛塔、四下残留的巨大城墙,身心被一种沛然而至的悲怆情怀包围,眼前闪过一幕幕往日的梦境和前几日所见的幻景,仿佛正直面千年历史,一时间泪流满面。
  若不到此时此境,又怎能体会到历史的壮美与人世的无常。
  楼兰古城曾是何等的繁荣昌盛,城墙的残迹竟达八米之厚,但,而今又如何?
  可楼兰城究竟为何突然废弃?除了缺水断粮外,史家尚有两种猜测,一是瘟疫,因发现了些尸体,但若是,为何尸体又缺手残腿,死状惨烈,若说是战争,则尸体太少。
  百年来,楼兰古城之谜无人能解。
  那条干涸的河道自城的西北角斜穿到东南角,却不知是天然还是出自人工,在河道两岸,一地的碎陶片碎瓷片。
  其它的队友在忙着架摄像机拍录像,而傅破却在河道边蹲下,拾起一片碎片,痴迷地端详,然后放下,再拾一片……
  许久,当傅破又捡起一片碎瓷,忽然全身一震,脸色立变。
  在那片碎瓷之下,盖着一件东西。
  一枚戒指!
  一枚青玉戒指,外面包着极精制的银丝,成小草状,汇成一朵待放的银花,在花的中央,嵌着一粒蓝宝石。历经千年,这枚戒指神迹般未受一丝一毫风砂的摧残,银丝依旧锃亮如新,不染纤毫。正如两天前所见。
  那玉手,那盏青瓷杯。
  傅破呻吟了一声,伸手便要去拿那戒指。就在此刻,突变骤至。
  四周仍是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然而原来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黄沙却无风自动。密密的细沙掺着灰尘升腾起来,眨眼间,傅破连那近在咫尺戒指都看不清了。
  傅破张口欲呼,却发不出声音,傅破发现自己象着了梦魇一般,全身无法动弹,耳边轰然巨响不断,若有无数炸雷在身边爆开,接着身子一虚,无处着力,仿佛空间塌陷了一般,傅破随即失去知觉。
  当傅破缓缓苏醒时,发现自己正伏在一片沃土上,空气中含着淡淡的植物清香,令人心神舒畅。傅破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竟是一片树林,耳中隐隐听见鸟鸣声。
  傅破大声呼喊几位队员的名字,声音在林中回荡许久,无人应答。想起不久前还身处沙漠,恍如梦中,但内心里却有了一个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猜测。
  傅破深呼吸了几下,舒了舒筋骨,并无任何不适,甚至体力比前几日犹有过之,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抬眼向前望去,原来自己是在这树林的边缘,外面似是一片空阔的场地。
  这是一个陌生而神秘的环境,傅破小心提防着,缓步走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居然是一大片如茵的草原,百多头羊在其间安祥地吃草,两个身着奇异毡服头戴毡帽的人,在一旁聊天,身边有两匹棕色的马,这两人离傅破足有二里远,但傅破不知何时眼力大进,竟看出那两人五官和亚洲人有异,倒象是白人,再远处,在地平线上,有一座被城墙围起的城。
  傅破胸中热血上涌,心底里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回想起刚才树林里的树木,尽是些胡杨树和沙枣树,难道说,自己已回到了千多年前的古楼兰!
  傅破在树林边站了良久,心潮澎湃,终于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此时傅破身上仍穿着火色的沙漠服,异常显眼,那两个牧羊人看到傅破走来,露出热情的笑容,举手向傅破打招呼。
  傅破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对他们摇了摇头,说:“你们说什么?”
  两人打量了一下傅破,露出恍然的神色,再次大声说:“你好。”
  傅破虽然觉得他们的发音很别扭,但还是听懂了,他迫切地问:“这是哪里,”忽觉得这样问不妥,又踌蹰的加了一句:“我迷失了。”
  两人露出奇怪的表情,其中一人说:“这里就是沙漠中最富饶的土地,楼兰。”
  傅破浑身巨震,几乎窒息,没想到原先的猜测竟是真的,往昔的梦境今朝竟亲身经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破暗咬了一下舌尖,生疼。这不是梦。
  那人接着问傅破:“远方来的朋友,你的同伴呢,你的马匹和骆驼呢,你的货物呢,怎么就只你孤身一人?”
  傅破仍然呆呆地站着,未缓过神来,对他的问话没有反应。
  两人觉得傅破这个人很奇怪,不过他们看的来往各国客商多了,什么性情的人都见过,此时看到傅破奇怪的样子,也不为已甚,耸了耸肩,走开去了。
  傅破也非常人,这几年来纵横商场,处变不惊,能力气魄为同龄人中翘楚,只不过这次所逢之事太过离奇怪异,才失了常态,此刻心下已有定计,不论这件事怎么会发生的,既然已经发生,自己又身陷其中,就必须定下心神去面对它。
  当下傅破赶忙喊住那两人,作揖陪礼道:“实在对不起,刚才我因为想起了那些在沙漠中失散的同伴,一时恍惚,唉,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把我的驼队吹得七零八落,我的马把我带到这里就死了,唉,不知同伴们生死如何。”
  两人显出同情的神色。
  傅破接着问:“这里真就是楼兰吗,前面那城,就是楼兰城吗?”
  一人答道:“这里确实是楼兰,但前面那座是燕凉城,和秦风城、卞玉城同为楼兰的附城,”说着伸手指向燕凉城之西,说:“那里是天河,沿天河上去依次是卞玉、楼兰、秦风,我们这片绿州可大的很,快马从这头跑到那头,得大半个时辰呢,您大概是第一次跑沙漠吧。”
  傅破笑笑点头,挥手与两人告别,向燕凉城走去,心里暗自盘算,快马得跑一个多小时,那这绿洲还不得有二百平方公里,说不定还不止此数,至于他们说的天河,大概就是现在的孔雀河了。
  原来这绿洲上有这么多城,楼兰只是一座占主导地位的主城,得找个机会到楼兰去看看,不过现在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铜钱,恐怕连吃饭住宿都成问题呢,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燕凉城的城墙越来越清晰了,傅破知道那并非是用石头垒起的,而是用粘土混着红柳枝筑成,在此地干燥的气候下,不比石头差多少。
  在燕凉城的背后,已逐渐可以看见粼粼的波光,河面似是很宽,再走近些,傅破看见从天河的主河道引出一条小渠,流入燕凉城去,傅破想起楼兰古城内的河道,想必这绿洲上所有的小城内都有引自天河的小渠,使城内的居民能更方便地取水。
  此时燕凉城的城门敞开,几个持戈卫士守在门前,见到傅破身着异装异服,又只一人,不禁面露疑惑,傅破忙将刚才的那番说词再说了一遍,表示准备在楼兰盘恒段时间,看看能否等到失落的同伴。
  一个长官模样的卫士点点头,说:“奉王令,来往一切男性客商必须见过圣女后方能离境,你先住到燕翔客栈,待三天后和其它客商一起去楼兰城见圣女,之前不得擅自离开本城,作为补偿,其间不收房租,还望配合。”说完一挥手,从身边走出一名卫士,看样子是要带傅破去燕翔客栈。
  傅破跟在卫士身后,流览着燕凉城,城里河两岸都是木头或粘土起的房屋,密密麻麻,挨得十分紧密,街上全是人,熙熙攘攘很是拥挤热闹,一眼望过去有各种肤色各种打扮的人,这里是各国商贾的汇集地,故以傅破的打扮挤在人群里也不是特别显眼。
  燕凉城比楼兰古城大得多,傅破估计面积在楼兰城的十倍以上,原来傅破一直疑惑,以楼兰城之小,最多只能住两到三千人,这么点人口,怎能使楼兰成为沙漠中著名的商都,现在看到燕凉城的规模,才恍然。
  片刻,傅破被引到燕翔客栈,这是由三排民房合成的大院,傅破被安排在东面第七间,这是个十来平方的小屋子,一张桌子一张床几张椅子,还有一盏油灯,别无长物。
  现在天色尚早,看太阳还只是下午一二点钟光景,直到目前为止,傅破对这座城和这片绿洲还所知极少,虽然以前傅破曾对楼兰古城详加研究,但在现在,楼兰留存资料本就很少,楼兰的很多方面,始终是西域历史学家心中的谜,而傅破现在身处的这座燕凉城,就不曾得见于任何史料。更重要的是,傅破连现在的年月日都不知道,完全无法把握楼兰目前的状况,而三天后他将要去见的圣女,也不知是何许人。
  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当地白种人,傅破和他说了声,就出店去了,希望在游城过程中,能找些人聊聊,知道些有用的资料。
  傅破心底里觉得,此次他被送回千多年前的古城,一定有一件事在等他去了结,这件事自他出生起就夜夜困扰着他,而今是大白的时候了。
  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命运之手会将他推向何方。
  傅破无目的地走在拥挤的街上,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当铺,他必须当掉些什么东西,否则就没钱吃饭了。好在他不久就发现根本就不须要去找当铺,因为到处都有人在买卖各地的特产,傅破本就是最好的商人,略略想了一想,伸手掏出一个精致的钢制高级打火机,捏在手里有规律的打出火焰。
  只一会儿他身边就聚起了一大堆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神奇宝物。傅破朝四周的人群扫了一眼,道:“谁先出价?”
  “十两银子。”“二十两。”“我出五十两。”
  傅破哼了一声,把打火机高高举起,精钢在阳光下耀起灼目的光芒,傅破叹道:“没想到竟没有一个识货之人,此物来自希腊,相传乃是阿波罗的神器,无论何时,只要按动秘钮,就会有天火在钢铁上燃烧。”
  周围之人齐齐惊叹,显是知道希腊和有关阿波罗的故事,出价立时翻了几翻,不一会儿已出到七百两白银。
  忽然自人群外圈传来一阵朗笑,一人大声道:“五百两白银、五百两黄金,外加一颗夜明珠。”
  傅破斩钉截铁地道:“成交。”
  人群散开,发话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方脸大耳,面色红润却略带沧桑,似是中原人。
  如此声势,当是富甲一方的大贾了。
  那人道:“鄙人姓赵,名四海,阁下气宇轩昂,必非常人,若不嫌弃,就由鄙人作东,到天香阁坐一坐如何?”
  傅破正愁没有人可供打探情况,闻言大喜,那天香阁听名字象是一个吃饭喝茶的场所,正好填一下咕咕作响的肚腹,当下欣然应允。


作者: 蓝儿    时间: 2003-1-31 21:14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好~~ 继续贴啊~~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0:00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马上。马上。。。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40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三章 问道
天香阁处在燕凉城的中央,临着小河而建,赵四海和傅破上了二楼,捡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此时离晚膳时间未到,赵四海点了壶香茶和一些茶点。
  今次傅破有了经验,先长叹一声,把那番‘沙漠遇险’经历讲了一遍,这是他第三次讲这个故事了,自是圆熟无比,且说到惊险处,令赵四海亦唏嘘不已。
  赵四海拍案长叹道:“刚才看傅兄容光焕发,眉宇间毫无一丝忧翳,不想竟才遭此惨事,傅兄的心胸,端的叫人佩服,这样,傅兄那件神器,我再加五百两黄金,也算略略地补偿一下傅兄此次的损失。”
  傅破面皮甚厚,此时尚不脸红,但也不好意思再多榨赵四海的钱财,且也颇喜欢赵四海的豪爽,便道:“那可不行,我们行走四方靠的是一诺千金,”说着从怀中拿出打火机推给赵四海,“此物现在已归赵兄所有,赵兄再平白给小弟钱财,算是什么名堂,赵兄慷慨,在下心领了。”
  赵四海大笑道:“好好好,如此我就不勉强了,但这神器,还是等我银钱付讫之时,才敢领受,唉,傅兄这样的气度风采,着实让我羡慕,赵某行走四方多年,还从未见过傅兄这般的人才,又是这样的年青,将来前程未可限量,此次小小挫折算得了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哈哈,我与傅兄一见投缘,此次我从域外带回一批新奇珍贵之物,身边就藏了一件,还请傅兄法眼一观。”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杯子。
  傅破一见,问道:“玻璃杯?”
  赵四海大惊,道:“此物中原从未得见,便是在域外也是才出现,不想傅兄竟一眼认出,真是见闻广博之至。”
  傅破来自千多年后的时代,见闻自是要比赵四海广博百倍,莫说是傅破了,就是现代任何一个中学生放到过去,也必是惊天动地的一代博学大师。
  傅破微微一笑,道:“赵兄可曾见过带有缤纷五彩的玻璃?”
  赵四海摇头道:“未见过,我购得这一批玻璃制品时,也从没听说过还有五彩的玻璃,若真有,那当更是珍贵异常了。”
  傅破道:“说穿了一钱不值,若在制造时加入些染料,自然会显出五彩之色。”
  赵四海恍然道:“原来如此,”随即长叹,“可惜这玻璃的制作方法是域外工匠的不传之秘。”
  傅破笑道:“何必要知道制作方法,你回中原请巧手制成模子,将这批玻璃品以高温熔化,再加入染料,待熔液再次凝固时就成了,赵兄下次去域外可带些五彩玻璃去,必能以此技换得玻璃制作之法,如此赵兄就可独霸中原的市场了。”
  赵四海闻言大喜,长身而起一辑到地,道:“闻君一席话,所获何止万金,却不知该以何为报。”
  傅破暗道教了他这些,也足够抵他买那个‘阿波罗的神器’所付了,笑道:“你我一见投缘,随便聊聊,有什么回报不回报的。”此时话题一转,试探着道:“中原近来可真是不太平啊。”这‘不太平’三字即可从商业角度讲也可从政治角度讲,不管中原此时时局怎样,都不至出大的批漏。
  赵四海道:“傅兄用词可真是讲究,嘿,其实今天的中原,就象前朝的战国,群雄争霸中原,何止‘不太平’三字。所区别的是战国齐楚燕韩赵魏秦诸雄,还皆是我族,而今的中原,可是异族的天下喽。”
  傅破听赵四海这样说,便知现在中原正是五胡十六国天下大乱之时,但具体的年代却无法自赵四海刚才的一番话里推知,于是又问道:“小弟我是头一次来楼兰,却不知楼兰现今用的是哪一国的年号。”
  赵四海奇怪地看着傅破,道:“傅兄从未取道楼兰至域外,又怎会对域外如此熟悉,连玻璃这东西都知道呢?”
  傅破心下叫糟,好在他对当时西域地理有所了解,忙道:“我曾到取道伊吾经交河,到过罗马等域外大国。”
  赵四海点头道:“我竟把那条路忘了,不过很少有人走那条路的。”
  傅破暗道,不久之后那条路就会成为丝绸之路的要冲了,不过这是在楼兰绿洲神秘废弃之后的事了。
  赵四海想起傅破提的问题,回答道:“鄯善王朝于西凉,楼兰王自也是用西凉的年号,算来今年该是建初十一年。”
  傅破一愣,才记起楼兰已于前七七年迁都鄯善,国名亦早由楼兰改为鄯善国,估计因绿洲间往来不便,故鄯善王政权控制较松,每个绿洲都有自己的小王,所以赵四海才有‘楼兰王’之说。
  西凉于公元四百年左右立国,立国五年后改年号建初,那么建初十一年则应是公元四一五年前后。
  傅破忽然心中一动,楼兰古城的废弃年代,照后世的推测,也该是在这个时期。自己竟恰好回到了这个时候,冥冥中居然有这样的巧合,这究竟代表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丰盛的菜肴已摆到桌上,在这沙漠之中,虽然吃不到什么山珍海味,只有些鸡鸭牛羊,厨师的手艺却着实不错。赵四海对傅破笑道:“傅兄可能奇怪为何没有城外林中的野味,若十年前来此地还能吃到那些,但现在王令禁止狩猎,恐怕除了长史府的人,没人胆敢违令猎杀了。”
  傅破奇道:“哦,长史府……”此时邻桌的几人酒足饭饱,打着咯起身来往楼下走,傅破想起一事,对赵四海道:“赵兄,我看那边几人似乎没付饭资吧。”
  不料那几人耳朵极尖,齐齐转过身来,一人指着傅破道:“你小子说什么呢?”
  店主恰在旁边,慌忙对傅破二人道:“这几位是我店的上宾,小店向来免费照待的,两位客倌请勿多事。”
  那几人听店主如此说,脸色稍霁,先前发话那人朝傅破啐了一口,才和其它人返身下楼去了。
  那店长目送他们离开,舒了口气,才向傅破陪罪道:“二位有所不知,刚才那几人的长辈都在长史府中供职,所以他们虽然骄横,小店也着实惹他们不起,适才有得罪二位之处,还请见谅。”
  傅破心下奇怪,自汉朝在西域设长史府至今,已有数百年,照理说长史府既是中原皇朝的驻外机构,现今中原这么乱,长史府纵不撤也应名存实亡了,怎会还有这等势力,傅破百思不解,便请教赵四海。
  赵四海道:“中原时局近年来动荡不已,事实上数十年前长史府便与中原断了关系,但因几百年来长史府与西域诸国交往甚密,长史手下又养了大批家将,所以既便失去了中原的支持,自己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现在很多和鄯善王不往来的国家,和这楼兰绿洲上的西域长史反倒交往甚密,故在这片绿洲上,长史虽无实权,也极有威慑,俨然和楼兰王分庭抗礼。”
  至此两人吃饭的兴致已所剩无几,也有些饱了,付了帐便起身下楼,赵四海也住在燕翔客栈,两人正好一同回去。
  掌灯时分,赵四海遣人送来购‘阿波罗神器’的五百两白银、五百两黄金和一颗夜明珠,原先傅破还有担心,古时十六两为一斤,那这总共一千两的黄金白银得六七十斤重,拿起来颇不方便,不料赵四海想得周到,除了五十两碎银子外,其它都包在包裹里,方方正正,还另送了一匹马以负包裹。
  又过了片刻,赵四海再次遣人来傅破处,请傅破过去一叙,傅破思量着晚上横竖没事,白天与赵四海接触下来也觉与这人颇投缘,便跟着来人往赵四海处去。
  进了房门,傅破不由吃了一惊,这一间房比傅破那间大了足有四五倍,一屋子坐了足有二十多人,想必都是赵四海商队里的人。
  赵四海见傅破应邀而来,大喜,便欲将主位让于傅破,傅破连忙摆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果然,赵四海对傅破道:“这些大都是我商队里的朋友,也有些其它商队里的熟识,夜间无事,聚在一起聊聊。”说罢对其它人道:“这位就是我在下午结识的少年俊杰,傅破傅兄。”赵四海显是在这些人中地位声望甚高,且估计在傅破来前已讲了很多称赞傅破的言语,如此一说,那些人都向傅破点头,说些诸如‘果然气宇轩昂’或‘真是后生可畏’之类的赞扬话。但傅破眼光何等锐利,一扫之下即知大多数人对赵四海的话还是颇不已为然的,不过心中虽这样想,嘴里还是说着:“不敢、不敢。”此时傅破心里暗笑,千年前和千年后,区别的只是科技,而人却是不会变的。
  不出傅破所料,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者首先道:“适才听四海兄言道,傅兄年纪虽轻,阅历见识却是高人一筹,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倒要好好向傅兄讨教一番了。”
  傅破笑道:“老先生但说无妨。”
  那老者心道我行商经验不知多你几十倍,你却如此不谦逊,不免心中有气。他却不知傅破是二十世纪叱咤世界商坛的巨子,对经商的理解和道行,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老者问道:“我行商有二十多年了,到过的国家有十几个,见过无数的人,也可算颇有些经历的了,虽说如此,有时却也不免失算碰壁,觉得商海中风浪重重,傅兄虽然年轻,却听说行商经验极丰富,居然能使四海兄折服,故想请傅兄透露些秘诀,使大伙儿今后少些磨难。”
  那老者话似请教,实为刁难,神情更是倨傲,赵四海眉头微皱,心下不满,却又无法开口,不过他着实也想听一听傅破怎样回答。
  傅破不慌不忙道:“经商之道,学问浩如烟海,一时无从说起,还请老先生说得具体些。”
  老者心下大怒,没想到傅破竟这般不客气,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比如有时千里迢迢将货物带到域外,好不容易找到了买主,那买主明明需要我的货物,甚至都说好了,到最后却泡汤,有时自己的货明明比别家的好,买主却偏偏要别家的货,令人甚是恼火,不知傅兄可曾碰到过此类情况。”
  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是你傅破有无此类经历,若无,则资历太浅,无需多谈,二是若有此经历,有何良策。
  周围诸人都有此类体会,但觉得这种事情乃属于正常情况,买卖自然有成有不成,次次一帆风顺才叫奇怪,怎可当作问题去考别人。
  傅破笑笑,问老者:“老先生以为生意当以何为本?”
  老者道:“当然是以货为本。”
  傅破摇头道:“错了,当以人为本,买主最先接触到的是你的人,而非你的货,若你以为自己的货好而态度倨傲,礼数不周,买主首先就坏了心情,所以有时货都不屑一看,就算看了,也会因成见在心将好货看成中货,中货看成次货,所以会常常舍你而求诸他人。故在卖货之前需先卖‘人’,买主接受了你的人,对你的印象好,甚至结成朋友,则即使货物不怎么样也能出手,还会有下一单的生意呢。老先生若经常出货不易,恐怕该返求诸己了。”
  这番话一出,众人尽皆讶然,都觉得傅破之言大有道理,那老者虽感傅破语含讽刺,但也着实想不到傅破能说出这一番很有见地的话来,默默思索傅破的言论,未反唇相讥。
  傅破接着道:“诸位这样从中原到域外来来回回,着实辛苦,尽管各处货物差价很大,能赚些银两,但其实不往返奔波,也未必就赚不到大钱,成不了巨富。”
  老者道:“愿闻其详。”此时语中已带有诚意。
  傅破道:“我辈行商,利润来源无非两项,一是本地所无或稀少之货物,可售以高价,诸位往来域外中原,所求的便是此种利润。”
  众人听得十分专心,点头称是。
  傅破道:“还有一种利润,来自同类货品的差价,这类差价一般不会天生就有,却可以人为制造。就比如做衣服,现在都是由小裁缝一件一件做,速度慢,成本大家都一样,但你若投大批资金,召数百能手分成数批,你定型我裁剪他缝制,每批只做一道工序,分工协作,则数度必然骤增,而因大批进原料,又可压低价格,若能把从制布到染色都一手包下,那最后市场上单个作业的人必无法与你竞争,只得投入你的帐下,使你实力更增,此外你还可请些巧匠专门设计提高速度减少人工的巧械,再请些聪慧少女设计美丽的服饰,如此不出数年,在衣服这一行中便无人能与你相争了,以此类推,制陶,雕刻,制铁等都可这样进行。”
  诸人听得目瞪口呆,傅破所说的其实就是工厂,这是近代才有之物,当时自然闻所未闻,至此,众人对傅破心服口服,傅破再随口说了些由工厂和连锁店而形成的垄断,随而控制价格,以及初级的银行即钱庄的概念,直让众人如痴如醉,将傅破奉若天人。
  老者叹道:“傅公子真是天纵之材,且不吝将这些宝贵至极的话语以教我们,今日此屋中之人,明日必各富甲一方,傅公子大恩,老朽在此先谢过了,刚才不敬之处,请傅公子海涵。”
  傅破忙谦虚了几句,然后起身告辞,回房睡觉。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41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四章 圣女
接下来的两天,傅破和赵四海一起,游览整个燕凉城,当然在傅破旁边的决不只是赵四海一个人,自那晚以后,傅破顿时成了住在燕翔客栈的客商中的中心人物,每个人都想挤到傅破的身边,和傅破探讨行商的窍要。但傅破却不象那晚般的高谈阔论,而是有所收敛,毕竟他所说的知识不应为这时代所有。不过即便如此,傅破偶尔的只言片语和对一些事物的看法还是令众人感到无比的新奇。
  傅破漫步在燕凉城内,他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看周围的景物上,来往的行人,古朴的建筑,高耸的城墙,还有那湛蓝的天空和厚实的大地,一切都是那么实在,傅破有时甚至会禁不住用手抚摸身边的景物,这所有的东西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在傅破的梦境中反复出现,如今已成现实。
  仅仅在三天之前,眼前的一切还只是一片沙土,城外片片胡杨林也只剩下干枯的树干,这燕凉城的繁华早被历史的风雨无情地从大地上抹去,这块绿洲上的四城:燕凉、卞玉、秦风、楼兰,除了楼兰城的残砖断瓦还为人们所知外,其余的连史书上都不曾留下踪影,更勿论人们的记忆了。
  傅破身上的衣服已不是那火红的沙漠服,他从头到脚都换了当时的中原装束,更显得英气勃勃,潇洒出众。很多人对他那质地奇怪且带拉链的沙漠服及沙漠专用鞋非常感兴趣,愿出高价收购,若傅破愿意再编个‘阿波罗’式的神话,并以他目前的声望,绝对可卖出不下于打火机的高价,但傅破考虑到自己已有六七十斤的金银,再来几十斤实在吃不消,就婉谢了。
  此刻已是第三天的黄昏,众人坐在天香阁的二楼,十几人围着一个极大的圆台面,桌上摆满了天香阁最好的酒菜。
  傅破坐在靠窗的坐位,视野十分开阔,他望着楼下的那条六七米宽的小河,道:“这条河该是人工开凿的吧,想必当初费了不少的人工。”
  对面的老者,就是那晚考傅破之人道:“想当初楼兰诸城最繁盛时,凿区区一条小渠又算得了什么。”
  几天的接触下来,傅破知道他名叫申成济,几十年来走南闯北,经历坎坷,见闻广博,听他这样说傅破不禁奇道:“以燕凉现在的情况,居然还不是最盛之时吗?”
  申成济笑而摇头道:“傅公子第一次来楼兰,故有所不知,现在是五月底,是一年中楼兰最好的时光,再过两三个月,天河便会开始断流,水量骤减,来往的客商就少了,另改道鄯善城,百多年前天河水一年四季不断,客商便也一年四季不减,城里住不下这许多人,城外都是一片一片的帐篷,现在是不行了,天河水一年年少下去,外面的胡杨正在一点点枯死,绿洲正在缩小,客商也随之年年递减,而相传能救楼兰于危难之中的圣人却迟迟不肯出现。”
  傅破奇道:“哦,什么圣人,在楼兰城不是还有个圣女吗?”
  一提到圣女,傅破发现周围大多数人的表情都有些异样,不禁暗暗奇怪。
  申成济道:“那圣女和传说中的圣人确实有些关系,此事很是神秘,说来话长,四海兄讲故事的本事好,还是由四海兄来向傅公子说吧。”
  赵四海笑道:“其实此事这里人人都知道,确是十分的引人入胜。传说楼兰的王族世代传下一件神奇的宝物,但代代无人能参详出宝物的奥秘,相传若有人能参出其奥秘,此人便是上天派到楼兰的圣人,能带领楼兰全族走出困境。在楼兰城中有一座圣殿,每隔十年都会在这片绿洲上选出最聪慧的年青人进密室,带足干粮呆十天,但是……”说到这里赵四海的声音低沉下去,神情竟有些诡异,四周诸人摒息宁声,表情和赵四情一般无异。
  赵四海继续道:“但是每次到第十一天清晨,人们打开圣殿的大门,都会发现、发现,”赵四海的声音微颤了一下,“发现圣殿中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宝物。”
  傅破被赵四海说得寒毛直竖,‘啊’了一声,因为他知道赵四海不会骗他。赵四海点头道:“数百年来,每次的情况都是这样的,无一例外,近些年来,楼兰城四周的环境日益恶化,且周边各势力均对楼兰这块土地虎视眈眈,全族更是盼望传说中的圣人能早日出现,三年前又逢十年一次的圣典,当时,全族一致推选出了一位年仅十五的少女去参详宝物,那少女是楼兰城中的一位高僧收养的弃儿,两岁能言,三岁成诵,自幼异象不断,连那高僧圆寂前也对别人说,此女未来不可限量。”
  傅破暗道:“这有什么,我不也是这样。”
  赵四海接着道:“当时所有的人都盼望这少女能通过这十日的考验,这十天里大家焦急的期待,但又不敢靠近圣殿去看一看情况,好不容易等到十一日,一大早大伙打开圣殿。”
  傅破道:“那圣女定是好端端地在里面,没有象前人一样的失踪,是不是?”
  赵四海道:“虽然每个人都这样盼望,但和以往一样,他们又失望了,圣殿里空空如野,少女不见了。”
  傅破大感意外,但知道赵四海必有后文。
  赵四海喝了口茶道:“所有人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个十年,把圣殿打扫干净,空关起来,可到了第十五天早晨,奇迹发生了,圣殿的门原本关的死死的,从外面用极粗壮的木头插住,便是以西域长史那样好的武功,都未必能轻易震断,但就在那个早晨,‘咔’的一声木头就断了,门被轻轻推开,少女就那样从门里缓缓走出来,她十五天前进门的时候还只十五岁,但此时竟已有十八岁的模样。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然后拥上去,把她称为圣人,谁知她摆摆手,说她不是圣人,但却知道谁是圣人。自此起圣女就住在圣殿里,地位超然,每隔十天,往来这片绿洲的青壮年男性客商,都必须集中到圣殿去见圣女,猜一猜她最心爱之物是什么,若猜中了,便是真正的圣人,楼兰全族将跟随在他后面,走出困境,可惜至今已两年有余,圣人还未出现,现在外面已开始有些不利于圣女的传言,特别是那个西域长史,始终和圣女不和。”
  傅破道:“那是自然,若给圣女认了个圣人出来,则圣人在楼兰族人中一呼万应,哪里还有他西域长史的威信在。”
  赵四海击掌道:“正是这个道理,但楼兰有个习俗,女子到二十一岁必须出嫁,六月后若圣人还不出现,圣女就将下嫁于西域长史之子,这是她小时楼兰王许下的婚事。”
  傅破道:“那岂非只剩下四天。”
  赵四海道:“正是。”
  傅破想起一事,问:“你们在去域外经过楼兰时,该都已见过圣女,为何此次返回,仍要见一次。”
  赵四海老脸一红,道:“实不相瞒,见过圣女的人,没有不想见第二次的,其实我们见圣女都隔了一道帘子,看不清圣女的模样,但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圣女不染浮尘超凡脱俗的气质,那一次的经历,我想没有一个男人能忘记。”
  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男子愤愤道:“这般圣洁的女子,怎可下嫁于凡夫俗子,那西域长史的儿子又是什么东西,如何能配得上圣女。”
  身边的人忙‘嘘’了一声,这话要是传到长史府中人的耳里,那还得了。
  申成济目注傅破,忽道:“以傅公子的龙虎之姿、天纵之才,倒说不定便是圣女苦苦等候的圣人。”
  赵四海等连声附合,皆道:“有可能,有可能。”
  傅破笑而摆手道:“诸兄莫开玩笑。”心下却想,这次回到千年前的楼兰了结今生的宿命,说不定真会和那圣女圣人有些联系。
  翌日清晨,傅破赵四海等四十多名客商在十多名楼兰士兵的护送下缓缓骑马驰出燕凉城,沿天河逆流而上。
  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升起,还没有发出灼人的热力,缓红地挂在天上,并不耀眼却异常悦目,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昨夜尚未散去的冰寒。
  傅破的骑术很是纯熟,以前他每月都要去马场骑马,最喜欢的就是骑着最快的良驹在马道上飞驰,那种刺激和快感是别种运动所无法比拟的。但此时他却随着大队不急不慢的前进,对即将见到的极具传奇色彩的楼兰圣女,心里有着些许的兴奋与期待。
  但最使傅破心醉神驰的,还是周围的一草一木,那是如此的安怡平静。
  景美如画。犹到此刻,傅破仍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只是黄粱美梦一场,他真的已在楼兰?
  那些护送的楼兰士兵非常随和,和客商们一路说说笑笑,没有什么界线。两年多来,这也不知是他们第几次执行相同的任务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将是最后一次了,因为还有三天,他们的圣女就将嫁为人妇。而他们所期盼的圣人,又在何处呢?
  一个小时后,他们经过卞玉城,那是一个看上去同燕凉城差不多大小的城,城墙的高度也与燕凉城相妨,高在八米左右。在卞玉城另有一队近五十人的客商加入进来,傅破暗自咋舌,燕凉卞玉两城的客商总数已近百,全绿洲岂非有二百客商,这还只是十天之内往来的新客商。若申成济所言不虚,则楼兰绿洲最昌盛之时,又该是怎样的一番风光啊。
  气温已逐步升高,百人的客商队也加快了速度,在天河岸边快速前进。
  此时从对面远处有一队人快马飞驰而来,到近处速度放慢,乃是一队劲装武士,个个背后都背着弓箭,其中有一青年,华服蓝冠,夺目异常。
  护送商队的士兵队长示意商队停下来,然后在马上对那青年施礼,道:“公子好。”
  赵四海在傅破身旁小声道:“这就是西域长史之子郑飞鹰,长得虽还可以,但其人品却无好口碑,看这样子,怕又是要去打猎。”
  郑飞鹰端坐马上,毫无还礼之意,看了一眼商队道:“又是一群俗人,没什么出众的,真是奇怪,楼兰的圣人干吗要从商人里找呢,星如这两年来也太过执念了。”
  目光扫过傅破,略略一停。
  郑飞鹰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顿不不平之色,但均忌于西域长史的威势,不敢发作。
  郑飞鹰忽朝商队后部一名年青士兵道:“这位刚才好象在和旁边的朋友说着悄悄话,何妨大声说出来。”
  那人没料到那么远郑飞鹰也能发现他的动作,一时呆在当场。
  郑飞鹰轻笑道:“怎么,有什么话不敢说的,难道说出来我还会吃了你不曾。”
  那青年突的胀红了脸,道:“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圣人将在客商中出现是圣女的圣谕,全体族人都对此深信不疑,就算这是最后一次,圣人也必在这一次出现,说不定就在眼前的这群客商中,郑公子刚才的话也太过份了些,况且就算三天后圣女将和公子成亲,现在也仍是我楼兰全族至高无上的圣女,公子又怎可直呼圣女的名讳,”那青年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渐渐大起来,“还有王令早就禁止一切人等在此片绿洲上行猎,为何公子屡次视王令如无物,今天可不是又要去行猎了吧。”
  周围一片寂静,其它士兵脸色发白,不知郑飞鹰会有何反应。
  不料郑飞鹰仍是若无其事地笑着,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心直口快,哈哈,不错、不错。”
  郑飞鹰旁边的一名劲服侍卫突的自马上凌空跃起,象一只大鸟扑向那青年,手中马鞭毒蛇般伸出,缠上那青年的脖子,紧了一紧,又‘嗖’的收回,脚在一名客商头上轻点,借力跃回马上。整个动作迅急无比,无人能及时阻拦,也无人敢阻拦。
  那青年跌下马来,双手捂住咽喉,‘嗬嗬’作声,虽无生命之险,却是痛苦不堪。
  郑飞鹰看了一眼那出手的侍卫,道:“陆鹏,你也太顽皮了,和那位小兄弟开什么玩笑呢?”口气轻描淡写,无半点责怪之意。
  众人皆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此时却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那位兄弟果然是好功夫,如此功夫用来开这等玩笑,岂非自贬身价?”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傅破。
  郑飞鹰适才就觉傅破不同常人,现在更觉傅破短短一句间,所流露出来的风范气度为平生少见,不由心中一懔。
  那陆鹏本就有恃无恐,见有人胆敢出言讽刺,不由火大,冷笑道:“我练功夫便是为了开玩笑,有什么自贬不自贬的,难不成你也想试试这玩笑的滋味。”
  此刻先前那青年犹在地上打滚,一时难以站起,傅破在现代原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此等武功,这原本武侠书中才有的事在古代竟是真的,适才一幕的惊心动魄至今仍留在脑海中,但一时义愤,便说了那一番话,此时只是朝陆鹏冷冷一笑,不答他话。
  陆鹏见傅破浑似不把他放在心上,怒哼一声,长鞭再次挥出,此次因傅破离他较近,不用跃起。
  傅破反应不知怎得异常神速,连连用手挡隔,但手上已是多了几条血痕,终于傅破瞅准了一把将长鞭抓在手里,用力回夺。
  陆鹏只觉一股巨力要夺他的长鞭,不由心中一惊,他原先看傅破不象习武之人,怎的这回夺之力竟似有修了数十年的内功,忙也贯力于臂,不让长鞭被傅破夺去。
  不料傅破手蓦的一松,陆鹏正在发力,一下子发出去的大力反撞自身,‘碰’的擂在胸前,闷哼着摔下马去。
  郑飞鹰眉头微皱,手里不知何时已捏了一枚小石子,弹指射出,击在傅破坐骑的后股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直立起来,还好傅破骑术极精,竟未跌下马来。
  郑飞鹰也不再出手,并挥手制止了那刚从地上爬起努气冲冲的陆鹏,对傅破微微一笑道:“请问这位尊姓大名。”
  傅破淡淡道:“傅破。”
  郑飞鹰点了点头,道:“傅兄真是气概不凡,我先前的那句话怕是要收回了。”
  说罢一挥手,十几人绝尘而去。
  那地上的青年这时也已挣扎着再次上马,左手仍捂着咽喉,想必痛的厉害,大队继续前进。
  约二十分钟后有一骑从队伍后面超上,全力向楼兰方向驰去,傅破眼尖,看见那骑士,似乎正是刚刚郑飞鹰队中的一人。
  午饭前,一干人终于到了楼兰城下。
  虽然傅破曾经从楼兰城的残迹猜测到当时此城的情况,但亲眼见到,仍惊叹其雄壮一至如斯,城墙的高度有十六七米,足是燕凉城的一倍,厚度在外面看不出,但傅破记得千年后城墙还有八米厚的残迹。如此的一座坚城,若靠硬攻怕会令攻方损伤惨重。
  楼兰城曾是楼兰国的故都,现在也是这片绿洲的中心,故有这般规模,可以想见这座王城虽然不大,可建造时花了多少人力心血!
  秦风城的客商队也已到了,此时楼兰城门大开,一众人缓慢而有秩序地进入城内。
  众客商按士兵的指引列队在一片空地上,果有近二百人之多,一名官员开始点名,傅破四下观望,发现这楼兰王城里的建筑排列整齐有致,且并不象燕凉城那么拥挤,大概有资格住在这里的都是颇有身份的人吧。
  点名完毕后开始午餐,大家席地而坐,由士兵给大家送上还算丰盛的饭菜。
  饭后稍事休息,众商即被指示起来集合,开始去见圣女,大家被引至城中的小河边,显然圣殿在河的那一面。
  河那边的建筑相对这边而言,显著的稀少而规模较大,最显著的有三幢建筑,其中之一显然便是皇宫,还有一幢规模不逊于皇宫的建筑据赵四海说就是长史府了,剩下的是一幢造型别致规模较小的精舍,四周没有邻近的建筑,精舍正对着河这面的众客商,想必就是圣殿了。
  官员拿着花名册开始排序,傅破被排在最后几个,也就是说在他之前有近二百人,圣女一次只见一个人,看来要挨到傅破不知得什么时候了,当然,如果圣女一指定某人是圣人,后面的人就不用再进去了。
  这是圣女的最后一次机会,传说中的圣人若还不出现,就只能等待七年后的圣典了,因为圣女一旦出嫁,就失去了其现在的地位,也不能再指认圣人了。
  傅破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地进去,再一个个地出来,圣人迟迟没有出现,但每个出来的人的脸上都带着迷醉之色,可见圣女的魅力。傅破也被他们的表情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想领略一下这圣女的风采,可人着实太多,还没轮到傅破,天已黑了,主事的官员宣布今天到此结束,待明天清晨再继续,甚下的人包括傅破,大约还有三十来号。
  当晚并无什么别的活动,在这王城中赵四海等也不敢象在燕凉城时的高谈阔论,大家都早早睡下。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41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五章 异变、阴谋
深夜。
  傅破忽然醒来,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从何而来,正疑惑间,耳中传来一声轻响,然后头上猛受一记重击,顿时昏了过去。
  傅破在剧烈的震荡中醒来,张开眼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全身被一种东西牢牢地包着,极不舒服,傅破随即反应过来,他被装在一个麻袋里。那股震荡不知从何而来,而且极有节奏感,傅破觉得这震荡很熟悉,似乎从前也经历过,只不过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是了,是马,马在飞驰,自己在麻袋里,麻袋在马背上,那么将他击昏的人,此刻该和他同在一马上,坐在他的前面,一念及此,傅破忙提醒自己不要妄动,莫被前面的人发现自己已醒了,反正这马总有停下来的时候。
  又足足经受了一个多小时难受的震荡,马才停下来,傅破知道自己一定早已远离绿洲,至于离的多远,就不知道了。
  这时,透过麻袋,傅破隐隐听到有人在谈话。
  一人声音粗哑,道:“就在这里吧,够远的了。”
  另一人道:“好。”这声音有些熟悉。
  傅破感到麻袋被拎起,然后飞出,重重摔在沙子上。
  粗哑嗓子道:“真不知这小子怎么惹上公子了,落得这等下场。”
  那熟悉的声音道:“怪只怪这小子来楼兰来的不是时候,若他再晚来几天,就没这事了。”
  傅破终于记起,此人正是西域长史府的侍卫,曾和傅破动过手的陆鹏,那么他们所说的公子,就是昨天看见的华服青年,西域长史之子了。
  粗哑嗓子道:“难道这小子还会是那圣人不成。”
  陆鹏道:“那倒不知道,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圣人,只要圣女金口一开,他不就是了吗?”
  粗哑嗓子道:“这我可不明白了。”
  陆鹏轻笑道:“你就是脑子不好使,说实话这两年多来见过圣女的客商千千万万,但从没有象这人般出众的,你也知道圣女本就不喜欢我家公子,说不定在最后关头横了心就指认这人为圣人,那这门婚事不就泡汤了吗。”
  粗哑嗓子道:“但圣女可并没有说要嫁给圣人啊。”
  陆鹏道:“你真是的,圣女这样的姿容,还有男人不要的吗,就算圣女不想嫁给圣人,也可请圣人免除了她与公子的婚事,你想圣人一开口,婚约还顶什么事。”
  粗哑嗓子道:“怪不得昨天公子让刘玉快马赶回王城,把这小子排到最后见圣女,若他排在前面,就坏了。”
  陆鹏道:“这也不是一定的事,公子只是预防万一,明天就要成婚了,断不能出任何意外。哼,待我把麻袋解开,让他好好享受一下沙漠中的烈日。”
  傅破心下暗喜,悄悄把手移至头顶,否则被他抓住头发拎出去,可痛也痛死了。
  陆鹏并没发现麻袋中傅破隐蔽的小动作,解开袋口,抓着傅破的手把他拖出来,扔在旁边的沙子上。
  粗哑嗓子道:“就算他真是圣人,现在也还不是象死猪一般的动弹不得。”
  陆鹏道:“那是自然,武功再好的人中了公子的醉神香也得睡足两整天,何况他还中了我一掌,颈骨不断是他运气好,依我看,还没等他醒就被晒成人干了。”
  傅破心道原来昨晚的香气就是醉神香,可怎么好象对自己没什么影响。
  其实那醉神香还是延缓了傅破的反应,否则他哪有那么容易被陆鹏劈一掌。
  陆鹏忽然狞笑道:“他妈的我越看这小子越不顺眼,横竖他在这沙漠里也是个死,就让我现在亲手结果了他。”
  傅破心下一寒,方体会到在远离现代千多年的古时,没有什么法律可言,强者为王。
  他听着陆鹏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暗想对策。
  陆鹏走到傅破身前,运劲于脚,准备一脚将傅破的脑袋踢碎,却见傅破的左手忽然微微一动,心下不由一怔。
  傅破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立时跃起贴着陆鹏,曲肘猛撞陆鹏的咽喉。陆鹏反应奇快,身子一让,傅破一下撞在他的右肩上,但同是胸口也被陆鹏反击了一拳,两人踉跄分开,陆鹏肩膀虽是极痛,但迅速扑向傅破,拳势展开,若雷庭暴击,势大力沉,陆鹏精擅拳法,至于长鞭却非所长,故那天才会被傅破一把抓到手里。
  陆鹏的同伴乃是一瘦瘦的汉子,和他的嗓音正相反,见此异变虽感惊讶,却并不上前与陆鹏合击傅破,他素知陆鹏之能,没有帮手的需要。
  可惜他太不了解傅破,其实就连傅破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多大的力量,羊皮卷赋于他的巨大能量深藏在他体内,使他成为一块浑金璞玉,只需人略一雕琢,便会发出夺目的光彩。
  所以傅破武功虽和陆鹏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但陆鹏一时也拿他不下,虽则开始时连连击中傅破,可傅破也只觉疼痛,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其实这几拳若挨在别人身上,早已伤筋折骨,十个壮汉也完了。
  傅破一心一意地拆招挡招,渐渐对武术一道有悟于心,四五十招下来,已防得甚好,陆鹏很难再击中他,而傅破却有时能反攻一招半式,并且全不按拳理出招,使陆鹏大感难以应付。
  陆鹏嘴里大骂道:“李群你这个白痴,还不上来帮手。”
  李群忙应声上前,加入战团,好在两人都没带着兵器,否则哪有傅破的活路。
  李群一加入,傅破立时再次处于极端的劣势,身上又开始中拳脚,但却总是不倒,无论两人的攻势如何猛烈,傅破总能挺过去,五六十招过后,傅破的防守又趋于严密。
  其实李群若一开始就和陆鹏合攻傅破,未尝不能把他拿下,但现在却象在和傅破练拳。
  再过三四十招,傅破对两人的招数已了然于胸,对武道也有所领会,长啸一声,拳势大开大盍,于两人展开对攻。
  这下两人的招式有时又能乘傅破拳势的空隙击在他身上,不过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陆鹏李群二人也知道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果然,十几招一过,傅破的招式已有点样子,再过十数招,傅破的攻势渐见凌厉。
  打到后来,傅破出拳竟已带有破风之声,陆鹏李群练武十几年从未碰到这等怪事,这样的怪人,心下大骇,想抽身而退,无奈已身陷在傅破的拳势中,哪能说退就退,只得苦苦支持。
  ‘蓬蓬’两声,陆鹏李群各中一拳一掌,他们可没傅破的挨打本事,顿时飞跌开去,各喷出一口鲜血,痿顿在地,无再战之力,只是呆呆地看着傅破,不敢相信。
  傅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豪情顿起,不想自己竟已成一名武林高手。
  傅破先不理会犹自坐在地上喘息的两人,先从马上取下水袋,咕噜噜喝了半袋水,再转过身看着那两人,想着该如何处置。
  忽然两匹马长嘶起来,惊恐无比,接着远处天际隐隐传来尖啸之声,陆鹏和李群两人久居沙漠,此时脸白如纸,颤声道:“沙暴。”
  傅破极目望去,天边一股巨大无比的沙柱凌空而舞,底下激荡起沙尘,灰蒙蒙的一片,千军万马般朝这边涌来。
  傅破跃上一匹马,道:“你们两人合乘一匹,能不能逃过此劫,就看我们的运气了。”说罢拍马向反方向飞奔而去。
  马发疯似的向飞奔驰,根本就不需要傅破挥鞭催促,喘息声清晰可闻,连马也知道,这是生死关头,饶是如此,背后的狂啸声还是越来越近。
  傅破回头观望,知见另一匹负了两人的马已落后了很远,渐渐给沙暴追上,终于被吞没在巨大的沙柱中。傅破心下一凉,坐下的马体力早已透支,速度越来越慢,迟早也得步他们的后尘。
  坐骑一声长嘶,满是悲凉绝望之意,颓然倒地,傅破飞摔出老远,迅即爬起,朝前飞奔,但眼前黄茫茫一片沙,哪有可供藏身之处。
  傅破提气急跑,速度居然迅捷异常,他已将体内的能量发挥开来,每步踏下只稍稍陷进黄沙,即向前弹出迈第二步,然而就算如此,终究也快不过马,更勿论紧追身后的暴风了。
  风声越来越刺耳,傅破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巨大压力,黄沙打在他的后颈上,隐隐作痛,但他的速度已达极限。
  黄沙已刺的傅破张不开眼睛,每跨出一步都被开自周遭的各种力量牵牵扯扯,呼息极是困难。傅破忽然浑身一紧,被一股大力攫住,周身皮肤象要暴裂开一般。傅破知道,他终于还是陷进了沙暴之中,这种由龙卷风造成的沙暴,一经卷入,绝无幸理。
  傅破心中升起绝望的念头,难道就这样死了吗,好象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真是不甘心啊,不,不应该就这样死了的,自己被招唤回到了千多年前,难道就是为了死在一场沙暴中吗,不,一定还有别的事等着我去完成的,一定要活下去,上天派我来这里,上天就不会白白令我死去。
  傅破奋起生机,勉力与周围的巨力抗争,不使自己失去知觉,他努力顺着风势,使身体受到最小的伤害,若有人能看清他现在的样子,会发现他被卷在沙暴中的身躯手舞足蹈,扭曲至各种不可思异的形状,他正以他顽强的意志把体内神奇的能量发挥至极限,和体外的天然巨力相抗。
  傅破随沙暴飞旋着前进,口中不断溢出鲜血,但他现在已有些知道,身体怎样动是最合适的,手臂如何挥舞能挡开或拨去一些逆来的大力,他已能借手和脚发出劲气稍稍缓解所受的压力,他时时能找到一些暴风中一闪即逝的空隙喘上一口气,在生与死的考验中,傅破对体内能量的运用趋于自如,若他能逃过此劫,必将成为前所未有的绝代高手。
  但耳边狂啸依然,这种情况究竟还要持续多久,而他究竟还能支持多久?
  忽然傅破感到风势稍减,似乎前面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风的方向开始略微改变。
  在这沙漠中,唯一能阻挡沙暴、改变沙暴方向的,只有大片的左面胡杨林了。
  傅破知道他若随着风势的改变而从胡杨林两边掠过,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奋起余力,双臂急挥,双足力蹬,能量狂涌而出,使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偏出风暴的中心,向外围移动。
  外围的风势比内圈还大的多,傅破只觉五内俱沸,难受之极,几乎片刻都撑不下去,但求生的欲望令他咬紧牙关,全身撕裂般剧痛,犹受千刀万剐之酷刑。
  ‘碰’的一声,傅破撞在一棵胡杨上,粗大的树干随声折断,傅破去势不减,再被抛进树林深处,又撞断了一棵海碗粗细的胡杨,最后撞在一棵两人合抱参天的巨树上,枝叶一阵急晃。傅破连喀几口血,晕了过去。
  傅破醒来时,四周一片寂静,风声犹在耳中回荡。傅破扶着树站起身,周身骨骼酸痛无比,口鼻处尽是先前喷出的鲜血,已结成硬硬的一块块,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来,估计刚过中午,是下午一二点钟光景。
  回想过去的几小时,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已由生到死由死到生打了两个来回。
  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傅破向着沙漠的反方向,朝树林深处走,他现在最需要找到一处水源,喝满一肚子,再洗把脸。
  约走了有半多钟头,傅破忽听见几声马嘶,傅破朝声音的来源走去,隐隐地看见似有绿地。
  四匹战马被拴在胡杨树干上,前央果是绿草如茵,不远处还有一个湖,湖面平静如镜,傅破咽了咽粘稠的口水,这个湖现在对他有无比的吸引力,但是他也发现这里不止只他一人,就在湖边,有两个人正在交谈,一人体态雄健,身披战甲,虬髯满面,极是威武,另一人身着儒装,背对傅破。在这两人身后,各远远站了三个人,虽然离傅破很远,但四周很静,傅破耳力又好,仍能依稀听到些声音。
  傅破正要出去与他们打个招呼,耳中忽听到那极威武的人一声长笑,用生硬的汉语道:“既得先生之助,则楼兰指日可下。”
  傅破大惊,忙止住脚步,向后退了几步,藏到一棵树后,侧耳凝神倾听,两人的声音立时变的清晰起来。
  那儒服者缓缓道:“贵国何时发兵。”声音柔和低沉,极是动听,却听不出是何年纪。
  虬髯者道:“三万将士已集于交河,十五日后我将亲率大军来此,稍息一日,便兵发楼兰城。”
  傅破听到‘交河’二字,心里一震,知道此乃车师国之城。
  儒服者道:“希望将军莫忘了许下的诺言。”
  那虬髯者沉声道:“那是自然,鄙国主也很放心将楼兰四城交给象先生这样的人才管治,若出尔反尔,叫我便如此石。”说着俯身握了把湖边的鹅卵石,再摊开手,坚硬的卵石已成齑粉随风洒落。
  傅破看的清清楚楚,暗自惊叹,更是不敢发出一丝身响,其实他不知以他现在的实力,绝不输于那虬髯者。
  却见那两人击了三记掌,便各自返身而去,虬髯者走向另一边,那里也拴有四匹战马,而那儒装者则汇同另三人,向这边走来。
  傅破忙想退避,看着那四匹马,心中却有不甘,若无马,他该怎样回到楼兰?可怎么才能留下一匹马呢?
  正在这时,一正狂风卷过,枝叶狂响,马儿受惊长嘶起来,傅破心中一动,俯身捏了一小团土,运劲向一匹马的前腿掷去,那土团闪电般破风击出,正击在关节处,那马痛的惨嘶,腿一软几乎跪了下来。傅破也没有想到以自己现时的体力一掷之力也强至此,而他还未用出全力,只盼这马的腿莫要伤的太重才好。
  那声惨嘶浑在其它三匹马的惊嘶之中,没有很特出之处,傅破乘狂风未过,闪身退开老远,试着用力向上跃,竟窜起两丈多高,撞进一棵胡杨的枝叶中,姿态狼狈,可心里却充满了得意之情,看来自己已是一个高手了,若能回到现代,岂不叫自己包揽奥运会田径的全部金牌?
  风声过去,四人解下马匹,一人嘟囔道,刚才我还以为沙暴又来了呢。说着翻身上马,那马脚下一拐,把那人摔下地来。
  那人也着实好功夫,半空中腰里发力,双足稳稳落在地上,嘴里大骂,牵着马走了几步,那马一瘸一拐的,正是刚才傅破干的好事。那人道:“定是来时这马把腿给扭了,到现在发作起来。”
  傅破听的暗暗好笑,心中道,正是、正是。
  儒装者道:“算了,你和刘剑同乘一骑。”
  傅破一直想看一看这儒装者是何模样,可角度总是让傅破看不见他的脸,直到四人绝尘而去。
  傅破跳进清澈的湖水中,狠狠的喝着甘冽的湖水,好好洗了个澡,感觉也比先前好的多,总算身体里有了点力气,可要完全复原还没那么容易。
  当晚傅破折了些木头,以他此时的功力,钻木取火毫不费力。
  晚上绿洲上气温冰寒,一人一马围在火堆旁,马仍冷的发抖,傅破却没太大的不适。
  傅破不断的给马按摩受伤处,能量通过他的手流进马腿。傅破不知这样做是否有好处,但好象以前看的武侠小说中高手们总是这样疗伤的,自己现在不也成了高手了吗?
  马儿似是知道傅破在给他治伤,对傅破表现得极是亲热,时时伸出舌头舔傅破,可怜它却不知把它害成这样的正是眼前这小子。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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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六章 洛星如
第二天晨曦微露,傅破就起身上马,马的伤势似全好了,跳跃如初。
  这绿洲上好象并无人烟,傅破本想在这绿洲上驰一圈,可转念一想,若转来转去,把这马给转晕了认不得回去的路就坏事了,遂作罢。
  傅破顺着昨天四人的方向,穿过胡杨林出了绿洲,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他在马股上拍了一巴掌,马儿便向前跑起来,希望这马的记性好些,识得归途。
  马足足跑了两个多小时,估计有六七十公里,远处终于出现绿洲的踪影,绿影渐渐扩大,傅破再一次踏上楼兰的土地。
  那马一声欢嘶,更是发力奔跑,直到天河边才停下喝水,不远处,正是楼兰王城。
  不过傅破首先要回的,还是燕凉城,他的行李还寄放在那里。
  傅破正要催马继续前行,却又停下,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皱起眉头。经过了昨天沙暴的摧残,傅破身上早已没有什么完整的衣服,所剩的只是些布片,连勉强蔽体都说不上,就这么冲进城去,岂不丢人现眼。
  此刻楼兰城门口特别繁忙,不断的有一批批人进入王城,远处又来了十几匹马,为首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上面端坐着一个锦衣人,傅破眼尖,认出正是赵四海。
  傅破心道幸运,忙厚着脸皮拍马迎上前去。
  赵四海见一匹马直冲自己而来,马上人衣衫褴褛,满脸沙尘,不由得一愣,一时竟未认出傅破来。
  傅破拱手道:“四海兄。”
  赵四海大惊失色,身子晃了晃几乎摔下马来,道:“傅兄,傅兄,你……你没死?”
  说着仔细打量傅破。
  傅破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赵兄先借我套衣衫穿一穿。”
  赵四海待傅破穿戴完毕,问道:“那天清晨起来,有人来宣布说客商中有一人得急病死去,便是傅兄,尸首据长史府的人说已处理了,当时我们都非常震惊,可此事与长史府有关,谁都不敢过问,哈,我还道是天忌英才,原来傅兄还活的好好的,可长史府……”
  傅破道:“此事倒确是与长史府有关,那晚……”
  赵四海打断道:“既是真与长史府有关,我还是不听为好。”
  傅破暗叹赵四海的老到,问:“赵兄这是来王城干什么?”
  赵四海奇道:“难道傅兄忘了吗,今天是圣女出嫁之日,哎,我们边走边谈吧,可莫要错过了。”忽然想起王城里的长史府,目注傅破犹豫道:“傅兄怎么样?”
  傅破一笑道:“如此我们就一起进城。”
  城门口居然还有人收进城费,每人需一两黄金,这可是一个相当不斐的数目,楼兰果然不愧是沙漠商都,这么会赚钱,马匹不得带进城去,拴在城外由专人看管。
  进了楼兰城,傅破吓了一跳,本很空疏的王城现在挤满了人,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可想而知若进城不须缴这么高的费用,人会更多数倍。那圣女的魅力真是不同凡响。
  所有的人都挤在圣殿的对岸,再过片刻,郑飞鹰将在门外迎候圣女,然后举行盛大的露天婚礼。
  傅破等人来的晚了,被排在外围,商队中几个膀阔腰圆的大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挤不进去,累的气喘吁吁。
  赵四海叹道:“若是在这里,恐怕什么都看不到。”
  傅破也上前去挤,赵四海劝道:“傅兄身体单薄,还是算了吧。”却不料傅破两手轻挥,毫不费力的便分开众人,两边的人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自主的分开一条路给傅破。赵四海等人惊讶之余,忙跟在傅破身后,一会儿就到了最前面。
  这时宫门大开,一群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郑飞鹰,他并未着红装,而穿了一身蓝色的武士劲服,倒显得神气十足,但傅破却知此人心地十分恶毒,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负一下。
  在郑飞鹰身后有两人并排而行,都有五六十岁,左边一人身着王服,金发碧目,气度不凡,想必就是楼兰王,右边一个汉人很是清矍,留着一捋长髯,十分儒雅,眼神顾盼之间隐有神光。能与楼兰王并行的,除了西域长史还有何人。
  再后面则是身着楼兰官服的一班大臣。
  郑飞鹰等走过小桥,不等卫士招呼,大家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傅破低下头,不想让郑飞鹰认出自己。
  郑飞鹰等走到人群后端铺满彩缎的空地前停下,目注神殿此时仍紧闭着的门,只等圣殿后的古钟敲响,圣女便会从住了两年多年圣殿里出来,当她跨过小桥之时,就卸下了圣女的名号,成为郑飞鹰的妻子,嘹亮的号角声将由一百名武士吹起,铺着彩缎的空地上将摆起盛宴。
  万众期待中,悠扬的钟声终于响起,‘当’,声音绵长不绝,直扣人心,接着又是两下。
  圣殿的门轻轻打开,一个淡雅如仙的女子从里面走出,身着一席青色及地长裙,腰里用一根紫色带子一束,红棕色的长发披在香肩上,直如画中人,可惜脸上却罩着一层轻纱,这层轻纱是要留到待会儿由郑飞鹰给她亲自揭下。
  众人屏息看着圣女轻移莲步,缓缓走上小桥,不知怎的,众人皆感到圣女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哀愁。
  傅破此时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皆因他立时认出,桥上的圣女正是他曾在第二次幻象中看到的女子,那个令他魂牵梦绕、却恨此生恐难一见的女子,此刻就在面前。傅破张开了嘴,终于啊出声来。
  圣女听到傅破的声音,竟停了下了,俏生生站在桥上,向发声出看去,而傅破早已情不自竟的排众而出,两个武士喝斥着上来拉他,却被傅破下意识的双手轻挥,踉跄退开。
  圣女看清傅破的面容,身躯猛然巨震,伸手揭开面纱,露出她倾国倾城的绝色姿容,人以鲜花来比少女,但鲜花又怎能及她之万一,人以西湖来比西子,可西湖的碧波远山,又怎及得上她黛眉下淡蓝色的秋泓。
  傅破见她玉手揭下面纱,顿时想起幻象中的景象,只不过此时,她手上并无那枚戒指。
  傅破一时福至心灵,朗声道:“我知道了,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一枚戒指,青玉银丝宝石戒,宝石是蓝宝石。”
  圣女的秋水双瞳中流下泪来,颤声道:“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傅破心中柔情激荡,一步步走上前去,他感到眼前的佳人仿佛并非每一次见到,而是宿命中早已等候千年的恋人。
  圣女喃喃道:“你叫、你叫……”
  傅破道:“我叫傅破。”
  圣女眼睛一亮,似是记起了什么,点头道:“是了,傅破、傅破。”
  此时傅破已走上桥头,圣女极自然的靠进他的怀里,傅破鼻中闻到发自圣女身上的醉人香气,轻轻道:“你叫什么?”
  圣女道:“我叫洛星如。”
  傅破默念着:洛星如、洛星如。直觉这名字真是非常之熟悉。
  此时四周早已一片哗然,郑飞鹰气急败坏地抢上前来,见洛星如与傅破这般亲热,怒地失去理智,恶狠狠一掌拍向傅破,掌力雄浑,速度奇快。
  可惜他掌力再好,速度再快,又怎及得上傅破经历过的沙暴,此刻的傅破,早非几天前的吴下阿蒙,反手一掌拍出。
  两掌相交,傅破固是浑身一震,郑飞鹰更是飞跌开去,气血翻腾,觉得傅破的掌力沛然莫能敌,比他父亲也毫不相让,一时难受之极,几乎喷出血来,不由得大骇道:“你是何人。”
  傅破把洛星如轻轻推开,转过身来。
  郑飞鹰惊道:“傅破。”
  傅破哼了一声,道:“正是。”
  洛星如小鸟依人般地靠着傅破,道:“他就是楼兰等了数百年的圣人。”
  郑飞鹰如受重击,退开几步,脸白如纸。自他第一眼看到傅破就觉此人不祥,没想到费尽了心机,最后仍然毫无用处。
  此刻周围早响起震天的欢呼声,圣人终于出现了。
  楼兰王也快步上前来,目中放光,脸涨得通红,显是兴奋之极,道:“好、好,我族苦候了六百多年之人,终是出现了,果然气宇不非,非同凡响,我代表楼兰全族,向圣人致礼。”说着便要弯腰施礼。
  郑飞鹰一声断喝道:“大王且慢,星如圣女的身份已是昨日之事,今天她已是我的妻子,有何资格指认圣人。”
  周围的人都觉得郑飞鹰在强词夺理,楼兰王也不悦道:“贤侄此言差矣,莫说星如在今天跨过这桥前还是圣女身份,就算她跨过了桥,也仍能指认圣人,你莫要再多说了,本王会另找合适之人和你成亲的。”
  傅破道:“我有一件关乎楼兰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告诉大王。”
  楼兰王道:“哦,圣人敢紧说。”
  西域长史也早已把郑飞鹰拉开,此时也道:“愿闻其详。”声音柔和动听。
  傅破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狂震,原来昨天在无名绿洲和车师大将密谈之人,就是西域长史。以西域长史的威势和实力,此时若当众揭露出来,不知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说不定立刻就有一场大乱,最可能的就是他傅破刚建立的,连自己也不甚相信的圣人身份将不保。但刚才已夸下海口,怎可再龟缩回去。
  楼兰王正看着傅破,等他开口说出有关楼兰生死存亡的大事,西域长史也微笑着看着傅破,除了眼神中偶露的神光,没有任何异样。
  傅破急中生智道:“此事事关重大,不适合在此时此地说出来,待明日清晨,我自会告诉大王。”
  西域长史目注傅破,眼中精光暴涨,傅破暗道此时可不能露任何马角,微笑着朝他点点头。西域长史目光自傅破脸上移开,低眉垂目,没有说话。
  楼兰王虽对傅破所说的‘关乎楼兰生死’的大事极是关心,但也不敢稍稍忤逆这楼兰王族传说了数百年的圣人的意思,道:“一切皆随圣人。”
  楼兰王振臂高呼道:“天不亡我楼兰,圣人已然降临,自此时起,圣人的话就是上天对我楼兰的指示。”一时间欢呼声更是震天响起。
  楼兰王道:“圣人准备住在哪里,要不就住到王宫里吧。”
  傅破回头看看洛星如,洛星如正柔情似水的望着他,当下心中一荡。
  洛星如道:“我和圣人还是住在圣殿的好,可以少些人打挠。”
  傅破出乎意外的一阵惊喜,看看洛星如,却似是说出了一见天经地意的事一样。
  楼兰王点头道:“也好,那圣人今日就好好的休息吧。”
  郑飞鹰心中愤恨已极,脸上肌肉抽搐,他恋洛星如已久,好不容易盼到今天成婚,居然被傅破一手破坏,可恨洛星如不知怎的竟对傅破好的如何夫妇,而傅破现在的身份又是楼兰国至高无上的圣人,以长史府的嚣张,也不敢轻易妄动,只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被抢走。
  他却不想曾经对傅破做过何等卑鄙无齿之事,活该遭此报应。
  西域长史仍是面色不变,向傅破微微一礼道别,便带着郑飞鹰回长史府去了。
  傅破望着西域长史远去的背影,暗暗心惊,此人城府之深,为平生仅见,若不是他独特的声音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怎么也不会猜到他头上去。
  旁边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原来傅兄真是圣人,可瞒的我们好苦啊。”
  傅破转头看,正是赵四海。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傅破道:“赵兄见谅,反正赵兄在楼兰还需待段时日,改日再与赵兄详谈。”
  赵四海笑道:“如此说定了。”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43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七章 相逢
傅破挽着洛星如在众人的目送下走进圣殿,门一关上,洛星如便主动送上香吻,两唇相接香津暗渡,直令傅破魂与神授。良久唇分,傅破望着面前主动投怀送报的玉人,心里仍是一团迷茫。
  洛星如喃喃道:“我等了你足足两年、足足两年……”
  傅破迟疑道:“你……等我?”
  洛星如仰起脸看着傅破,道:“难道你忘了吗,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傅破心里如同被剜了一刀,一定是洛星如认错人了,他一定长得很象她以前的情人,可自己对眼前玉人是如此倾慕,到底该是将错就错,还是……
  傅破心念电转,终于下定决心,退开两步,道:“你一定是认错了,我是傅破,不是你的情郎。”
  洛星如脸露疑惑之色,仔细地看着傅破,坚定地摇头道:“不会的,你就是小破儿,小破,你不认识星如了吗?”
  傅破一震道:“小破儿、小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
  洛星如绽放出如花笑靥,道:“我和你一起三年,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小名,小破。”
  傅破怎么也想不起在他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位天仙般的美人,若有,他定不会忘记。傅破道:“三年?为何我不记得了,你,你详细讲给我听听。”
  洛星如道:“你不记得了,是啊,我也不太记得了,那真象是一场梦,”洛星如玉容掠过一丝阴影,回忆道“那天我被选为参详圣物的智者,我走进圣殿,看着那卷羊皮……”
  傅破一惊,道:“羊皮、什么羊皮?”
  洛星如自怀中摸出一物递给傅破,道:“就是这个。”
  傅破双手颤抖地展开羊皮,没错,就是那一卷羊皮,那卷来自米诺斯的神秘卷轴,难道这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因为这卷羊皮?
  洛星如继续道:“我看着羊皮,其实上面的字我一个也不懂,但是忽然,我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傅破暗道,这多么象自己的经历,他追问道:“那后来呢?”
  洛星如露出迷茫之色,道:“后来,后来我记不清了。”
  傅破讶道:“记不清了,怎么会记不清了。”
  洛星如道:“就象做梦,梦醒的时候,记的很清,但到了第二天,就忘了一半,过了一个月,就什么都忘了,我只记得,你对我说,你就是圣人,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所以我就一直等,直等了两年多,等得我连你的名字都忘了,后来,连你的样子都模糊了,甚至我开始怀疑,那三年我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说到这里,洛星如早已泪落满面,傅破轻轻用手将她脸上的泪擦去,但她眼中仍是不断的涌出泪水。
  洛星如闭上眼睛,道:“但是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知道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爱上第二个男人了,就算你也和我一样把一切都忘了,难道,你把那种感觉都忘了吗?”
  傅破呆呆地望着洛星如,喃喃道:“感觉?”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洛星如,见到她的手,她的戒指时的感觉,那种突如其来的爱恋,仿佛寻找了千百年般的熟悉,“是啊,我没忘记,但那是从何而来的呢,是前生、还是后世?”
  洛星如的螓首靠在傅破胸前,双手紧紧抓着傅破,象是怕他忽然消失,道:“昨天最后一批商人里找不到你,我真是绝望了,因为我再没有时间等你,郑飞鹰就要把我娶回去了,但我已是你的人了,怎么可以有第二个人来碰我,刚才我站在桥上,正要咬断舌根,就这样倒下水去,你就来了,你终于来了。”
  傅破把洛星如的娇躯抱在怀中,道:“我来了,我来了。”心想不管是前生还是后世见过洛星如,现在,现在至少和她在一起,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才是最紧要的。
  傅破感到怀中的娇躯紧紧贴着自己,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其中峰峦之胜,低头望着洛星如绝世的姿容,不禁自然地起了男性的反应。
  洛星如和他贴得如此之紧,怎会感觉不到,脸上掠过一丝红晕,轻轻推开傅破,向后退了几步。
  傅破只道洛星如害羞,却见洛星如纤手轻动,罗衫渐解,不一会洛星如羊脂白玉般的至美躯体就完全展露在傅破面前。
  傅破目瞪口呆地望着洛星如美若神物的裸体,赞叹造物主不仅给了洛星如绝美的脸庞,更赐于了她傲人的身体。
  洛星如昂着头,毫不羞涩把自己展现在傅破放肆的眼神前,傅破一把抱起洛星如,走进内室,把她横陈在床上,随即扯去身上的衣物。洛星如轻抚着傅破健美的背肌,鼻息加速,幸福地闭上眼前,等待着傅破的侵犯。
  疯狂过后,傅破望着身下犹自喘息的洛星如,想起刚才的放肆,深感美人恩重。傅破翻到一边,和洛星如并肩而卧,洛星如反身压在傅破身上,伸手勾着傅破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道:“你够了么?”
  傅破嘿了一声道:“你自己不满足,还来问我够不够,哈,你忍了两年多,是不是……”说到这里却被洛星如狠狠在背上扭了一下,张口欲呼痛,却已被洛星如香唇堵住。
  傅破醒来时以是深夜,转过头却见洛星如正张大明眸望着自己,不由心中升起柔情蜜意,伸手抚摸洛星如的秀发,道:“你在想什么?”
  洛星如道:“我在想,你这个圣人,究竟会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从今往后,楼兰一族的兴旺,就全靠你了呀。”
  傅破这时方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圣人的身份,不由皱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你们楼兰国,真是一点也不了解。”
  洛星如道:“你不是说,明天要靠诉大王一件关系到楼兰生死存亡的大事吗,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傅破想到西域长史,不由皱起眉头,道:“你说,现在在楼兰周边,谁最有危胁?”
  洛星如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吐谷浑。”
  傅破大出意料,问道:“吐谷浑?”
  洛星如道:“当然了,吐谷浑在我们东南方,近些年日渐壮大,觑视我鄯善国已久,特别是我们这片楼兰绿洲,最是富饶,他们早就蠢蠢欲动了,大王这几年注最训练军队,便是为了以防万一。”
  傅破道:“但我确切地知道,车师就将进攻这里。”
  洛星如大讶道:“车师,不可能啊,他们最近的城市离这里也有不下五六百里,而且当中隔着干山,没有一处可供补给的绿洲,等他们的骑兵到了这里,早成疲惫之师,不攻自破,他们断断没有道理自寻死路的。”
  傅破道:“但若他们找到了可供补给的绿洲呢?”
  洛星如道:“怎么会,如果有的话,我怎么不知道,除非、除非……”
  傅破道:“除非什么?”
  洛星如道:“除非他们能找到干山下的梦幻绿洲,但这只是流传于来往客商中的传说,谁都不知道却切的位置,茫茫沙漠,谁会为了传说中的一个小绿洲冒生命危险去寻找呢,从前倒是有几个探险家找过,不过不是无功而返就是葬身大漠了”
  傅破苦笑道:“看来他们已经找到那个可供补给的梦幻绿洲了。”接着把昨天的经历告诉了洛星如。
  洛星如竖眉大怒道:“那郑飞鹰竟如此卑鄙,亏得他平日在我面前还装的彬彬有礼。”
  傅破暗道每个男子在你面前都会变得彬彬有礼的。
  洛星如皱眉道:“我早就看出西域长史有不规之心,可没想到他行动竟这样快,而且探出梦幻绿洲的所在,联通了车师。”
  傅破道:“我看就算他成功后,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王。”
  洛星如摇头道:“如果车师王这样想,就错了,以西域长史郑定西的为人,断不肯居于人下,这点从他二十年前毅然同中原切断了关系就能看出,而且,我看他志不在于此楼兰四城,而是想借车师之力,征服整个鄯善国。”
  傅破道:“现在我已知道了他的阴谋,但就不知挑明了和你们大王说,会有什么结果。”
  洛星如点头道:“若没有确切的证据,只凭口头之言,就算是你圣人的身份,大王怕都会犹豫不定,而且以郑定西这些年苦心经营的长史府三百家将,个个都是武功不俗的好手,实力不可小看,而驻在王城的军队不过千人,要翻了脸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傅破苦着脸道:“现在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当时候郑定西一定在场,叫我怎么跟楼兰王讲才好。”
  洛星如气道:“你海口也夸下了,总不能临阵退缩,唉,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到现在才想起。”
  傅破斜了洛星如一眼道:“从进门起你就这么热情,叫我怎么有空闲想其它的事情。”
  洛星如不怒反喜,吻了傅破一口道:“那现在就让我们一齐想想,该怎么逮住郑定西这个老狐狸。”
  清晨,圣殿门外早有楼兰王派来的使者毕恭毕敬地等着,看到傅破出来,立时弯腰行礼,弄的傅破浑身不舒服,洛星如却和从前一样,不进宫议事。
  王宫中众大臣都已到齐,西域长史郑定西也已稳稳地坐在楼兰王的下首。楼兰王一见傅破跨进宫门,忙站起身来迎接,把王座让给傅破,傅破当然极力推辞,却听西域长史笑道:“你若不坐,这里怕是无人敢坐了,若不喜王座的华丽,那就坐本使的位子吧。”
  傅破纵是知道郑定西的图谋,此刻也不由对他生出些好感,暗道此人果非同凡响,虽然儿子郑飞鹰与己不睦,表面上也能表现得如此大度,活脱脱一个慈祥的长者。傅破提醒自己,要想扳倒这个人,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傅破在郑定西的椅子上坐下,郑定西则负手悠闲地站在一旁。楼兰王目注傅破,开口道:“圣人……”
  傅破着实不喜欢圣人这个称呼,打断道:“我名傅破,大王还是叫我名字来的顺口。”
  楼兰王笑道:“好,本王名龙车,傅……先生也直呼我的名字即可,傅先生昨天所说重要之事,不知现在可否相告?”
  傅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白青紫黑四个锦囊,由侍者递给楼兰王龙车道:“这里有四个锦囊,你依颜色由浅至深拆看,白色锦囊现在就可拆开。”这个仿效诸葛亮的花招大半是由洛星如想出来的,能否有成效,傅破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楼兰王拆开,抽出一张绢纸,见第一行写着:青色锦囊待散了后,迅即拆看。下面所写,现可读给大家听。
  楼兰王大声朗读道:传说中的梦幻绿洲,现已察明具体方位,十天后我傅破愿亲自带队勘察,看有何资源可供利用。
  下面群臣一片惊讶之声,郑定西瞳孔收缩,终于脸色微变。傅破瞧在眼里,知道已然击中其要害。
  其中的奥妙还在于,郑定西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傅破究竟知不知道他同车师的密谋,傅破在第一份锦囊中就写到梦幻绿洲,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那青紫黑三色锦囊中,又都写了些什么?
  沙漠中的绿洲,白天总是烈日当空,其热无比,但一到夜幕降临,温度就会骤然下降,至冰点以下,所以到了晚上,再繁华的城市,都不会有人愿出到户外去活动,在楼兰也是如此,今夜却有一个例外。
  一个黑影紧伏在马背上,在绿洲上前进,马的四蹄用棉布包起,加之奔跑的速度不快,踩在地上不发出什么声响。
  穿过这片胡杨林,前面就是茫茫大漠,再经过一整天的艰苦旅程,翻过荒芜的干山,便可到达交河。
  正在此时,坐骑一声惊嘶,被横在地下的绊马索绊倒,那骑士轻功极是了得,处变不惊,自马上一跃而起,迅速掠上身旁的一棵胡杨。
  树下亮起数十团火光,把这棵树团团围起,领队的正是楼兰王坐下大将齐宣。
  齐宣沉声道:“果然不出圣人所料,下来!”
  树上人蒙着脸,沙哑着嗓子道:“就凭你们,要捉我,只怕要付出些代价。”
  齐宣身后有一个声音道:“再加上我呢?”声音清柔悦耳,正是洛星如,此刻她身着紧身劲装,更显出其骄人身材,红颜黑发在火光映照下,格外动人。
  蒙面人心里一沉,传说圣女武功惊人,看来眼前这一关是难过了。
  洛星如道:“你太心急了,笔直向车师方向而去,若你肯从反方向在大漠上绕个圈子,我们可没那么多兵力布防。”
  蒙面人闷哼一声,突地掠向外圈,意图逃逸。
  洛星如凌空而起,竟后发先至,半空中截住那人,两人闪电般互递数招,洛星如飘然而落,那人却被震得如断翅之凫,背部撞在胡杨树干上,刚才交手时左胁被洛星发轻扫了一下,已是受了内伤。但他也非平庸之辈,此刻仍能借树干反弹之力,向前射出。
  洛星如叹息了一声,并未追击。
  蒙面人只道洛星如等追之不及,心下暗喜,却听见远处一阵衣袂破风尖啸之声,眨眼间已到近前,不由心下大惊,何人有此惊人轻功?身形变向不及,只得硬起头皮,聚起全身功力,一掌向来人击出。
  来人闪电般的来势竟奇迹般的在空中一让,闪至蒙面人的身后,一把抓出他的后颈,摔到齐宣脚下。
  这一摔之力至猛至刚,蒙面人只觉全身骨髂欲碎,一口气弊住,顿时晕了过去。
  来人这时才轻轻落在洛星如旁边,正是傅破。
  刚才在面对蒙面人的攻击时,虽然被打到也没什么关系,傅破还是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在沙暴中悟得的身法和运力技巧,这是他师法自然后的第一仗,果然轻松取胜。
  齐宣揭开蒙面人的面罩,露出一张三十多岁的脸。
  傅破问道:“齐兄可识得此人?”
  齐宣怒哼道:“长史府家将轻功第一人,余翔。”
  傅破自余翔怀中摸出一卷丝轴,展开一看,上书:梦幻绿洲已为楼兰所知,情况有变,进攻一事暂且推迟,日后再议。落款郑定西。
  傅破吁了一口气,郑定西果然如他和洛星如事先所料,在听了楼兰王读第一个锦囊后沉不住气,火速通知车师。
  把这封密信呈给龙车,足可使他下剪除长史府的决心。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这一步料对了,此后就都在计划之中。
  郑定西此时还不知道余翔已被擒获,只道他正在往车师的途中,若龙车按足他第三和第四个锦囊里的计划,定可一举击破长史府,抓住郑定西和郑飞鹰。
  第二天,龙车当众拆开紫色锦囊,宣布三天后将为圣人傅破的出现举行盛大的庆贺大典,大典上龙车将祭祀传下圣羊皮卷的列代祖先,并由楼兰绿洲上最精锐的三支铁甲骑兵:风涌、云腾、沙啸进行浩大的军事演习,以此向傅破致以最高的敬意。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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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八章 盛典之前
长史府雄壮巍峨可比王宫的规模,令人联想到百年前它在西域诸国中崇高的地位,然而这一切,如今早已随中原政局的动荡而烟消云散了,这座府第的主人,也已不复从前的势力与地位,落魄到只能在小小的楼兰绿洲上与龙车平起平坐,并且还不敢事事忤逆龙车,毕竟他只有三百家将,而龙车掌有万余的精兵。
  若郑定西与前几任长史一样,是贪图享乐、胸无大志之辈,便会安于远离中原的战火,在楼兰城安享晚年,只可惜郑定西不是。二十年前他看准了朝庭无力顾及西域,便毅然同朝庭决裂,广结西域各路诸侯,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今朝时机已然成熟,楼兰眼看就要落入掌心,但现在,竟出了个傅破。
  郑定西安稳地坐在太师椅上,想着近来发性的一切,眉头舒展,仿佛傅破的出现对他并未产生多大的震憾,此时,郑飞鹰却直闯进来。
  郑定西看着神色不宁的郑飞鹰,眉头皱起来,这个儿子至今不成材,才是最令他担忧之事。
  郑定西开口道:“鹰儿,你难道不知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我是不喜别人打扰的吗?”
  郑飞鹰急道:“但是、但是,此次龙车举行庆祝盛典,竟要动用到风涌云腾沙啸三军,实在是不正常,还有那傅破居然知道梦幻绿洲,还给也龙车四个锦囊,依我看,后天的大典,一定有鬼,父亲怎还能如此悠闲?”
  郑定西道:“你还是脱不了心浮气躁的毛病,有鬼又怎样。”
  郑飞鹰涨得满脸通红,此时有人禀报:裘烈求见。
  郑定西展颜一笑道:“请他进来。”
  郑飞鹰奇怪,裘烈是楼兰王一千近卫军的统领,但负着镇守王城的重任,和长史府素不往来,此时上门,意欲何为。
  郑定西道:“鹰儿,你退下吧。”
  郑飞鹰无奈下只得告退。
  郑定西忽叹了口气,又叫住正要出门的郑飞鹰道:“且慢,唉,鹰儿你也大了,好吧,你且站到我身后,待会我与裘烈的谈话,你不可插嘴,更不可泄露半句。这样,也免你心神不宁,提心掉胆。”
  郑飞鹰喜道:“是。”
  不一会,一皮肤黝黑粗糙,身型彪悍的劲装武士大步迈进厅来,向郑定西行礼道:“参见长史。”
  郑定西笑道:“免礼,裘烈,还记得你这条命是哪里来的吗?”
  裘烈道:“若非长史七年前于沙漠中将我救起,裘烈今日早成一堆白骨了。”
  郑飞鹰心中暗想,此事为何从未听父亲提起。
  郑定西道:“此事这些年来你我从未提起,不想你还记在心里。”
  裘烈面露感激神色道:“长史大恩,裘烈从未有一时或忘。”
  郑定西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对我说的话。”
  裘烈道:“当然记得,我这条命自那时就是长史的,我当时立誓长史有任何差遣,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郑定西微笑道:“好,这些年来,我从未有事要你帮忙,原本以后也不想让你替我做什么事,毕竟我救人并非是图报的,只是眼前有一事,若无你鼎力相助,恐怕我转眼就有大难。”
  裘烈并非蠢人,且与齐宣交往甚密,对前晚胡杨林一事隐约有所耳闻,猜到龙车王怕是要对长史府有所行动,此刻不禁沉吟不语。
  郑定西沉声道:“你可是忘了当日之誓!”
  裘烈道:“不敢。”
  郑定西站起声来,踱了几步,道:“你知道当年我为了让你在楼兰安心作官,把你在中原的老母亲接了来,安顿在秦风城,使你们母子团聚,你是个孝子,你母亲这几年过的,很是安稳啊。”
  裘烈听出郑定西言外之意,脸色顿时大变。
  傅破拥着洛星如坐在大椅上,这几天来两人如胶似漆,不愿有片刻分离。
  洛星如微微挣了挣,却是逃不出傅破有力的双臂,嗔道:“明天就是大典了,成败在此一搏,亏你还这样轻松。”
  傅破笑嘻嘻道:“一切不都在你的计算中吗,我的女诸葛?”
  洛星如俏脸一红道:“但这两天长史府却风平浪静的让人奇怪,以郑定西的智谋,纵然不能肯定明天的大典有问题,也该有所怀疑才是。”
  傅破道:“有所怀疑他又能怎样,到时候他人在城外,几千铁甲军一声令下还不把他给碾碎了,事先他再怎么提防都没用,就算他武功高强能冲出重围,不还有我这个大高手吗?”
  洛星如手肘向后用力一撞,痛的傅破呲牙咧嘴,洛星如乘机逃离魔掌站起身来,插起小蛮腰骂道:“什么狗屁大高手,有本事跟我比比。”
  傅破苦着脸低声嘟囔:“刚见面时还挺温柔的,现在尾巴就露出来了。”
  其实傅破商场征战多年,深知就是到了最后关头也不能对敌人有丝毫松懈,否则极易转胜为败,当下拖着洛星如道:“走,我们找龙车再商量一下明天的安排。”
  洛星如不依道:“你一个人去就好了嘛,干吗还拖上我,让我安静些呆在这里多好。”
  傅破一瞪眼道:“户外多走走有利健康。”接着立即绽放出一个动人的笑容,闪电般吻了洛星如圆润的耳珠一口,柔声道:“你不是女诸葛吗,商量大事你自然要在一旁。”神情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洛星如敌不住傅破的软硬攻势,乖乖点头同意。
  龙车并未在宫中的议事大殿里会见两人,而是将他们迎到自己的卧室中密谈。不过这里的卧室和现代的公寓式的卧室完全两个概念,极为宽敞华丽。
  三人坐下,龙车摒退侍者,道:“多亏傅先生这次揭露郑定西的阴谋,否则楼兰一族就要遭灭顶之灾。”
  傅破摆手道:“言重了,我想龙车王你也不会到这次才看出西域长史有不轨之心吧。”
  龙车道:“话虽如此,但断没想到郑贼行动竟如此之快,而且联通的对象是车师,可大出我的所料了。”
  傅破笑道:“最后的锦囊当由你明天大典上亲手拆开,并将内容公诸于众人,不过我想,其中的内容不用拆龙车你也可猜到的吧。”
  龙车哈哈笑道:“那是自然,现在风涌云腾沙啸这三支我楼兰最精锐之师已在城外驻扎就绪,待明日你检阅过后,我即拆开锦囊,宣布郑定西乃是叛贼,嘿,在大军面前,看他还不束手就擒。”
  洛星如道:“但城内长史府的三百家将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大王还需小心。”
  龙车道:“圣女无需多虑,我已多拨了五百强弩手给裘烈,明天我将下一道密令给他,令他率城内的一千五百近卫队团团围住长史府,一有异动立即射杀,拔了这心头大患。”
  傅破道:“这裘烈是怎样的人?”
  龙车道:“裘烈乃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当时他孤身一人来到楼兰,我见他勇武过人,便留他做近身的侍卫,直升到现在的统领之位,此人忠心耿耿,还极敬孝道,非常可靠。”
  洛星如却皱眉道:“若说新调了五百强弩手进城,纵是做的再隐密,也断断没有瞒过郑定西之理,这样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再加上驻在城外的九千精锐骑兵,难道他竟会不起一点疑心?”
  龙车经洛星如提醒,也甚觉奇怪,道:“圣女说的有理,而且这此调兵入城郑定西竟未过问一句,现在想来确实奇怪,不过现在我们手里握有兵权,他再怎样厉害,也该玩不出什么花样来,至多也只是在安排逃亡的步骤罢了。”
  傅破和洛星如也想不出其它的解释,只得同意龙车的看法。傅破道:“如此长史府的势力一去,梦幻绿洲又为我们所知,则车师方面原有的优势尽失,定会取消原定的攻击计划。”
  洛星如问龙车道:“明天的大典,休罗严那里有什么反应?”
  龙车气道:“他能有什么反应,我以派人去报,他竟只随便派了个使者前来。”
  傅破不知休罗严是何人,向洛星如看去。
  洛星如道:“休罗严就是鄯善之主,当年傅介子一事后,继任的楼兰王昏庸无能,极不得民心,迫得他离开族人,迁都鄯善,从当时到现在,楼兰的居民对远在鄯善的这个君主向来都不太恭敬,而他只要我们每年上税,也不多插手这里的事,不想这次圣人出现这么大的事,他都只派了一个使者来,轻蔑如此,实在是太过无礼。”
  龙车怒哼道:“而且那个使者还非我族人,我看休罗严是忘了自己是楼兰族人了,今后他有何面目去见历代祖先。”
  (注:史载在匈奴力量强盛之时,楼兰曾一度夹在匈奴和汉朝两大势力之间,立场摇罢不定,经常置一质子于匈奴,一质子于长安,昭帝时楼兰王殆,匈奴遂遣质子回楼兰为王,断绝来往汉商水粮,拒不让其入城,前七十七年,汉遣傅介子刺楼兰王,起初楼兰王拒不接待傅介子,傅介子便佯装返回,叹道,原带了很多珍宝欲献给楼兰王,不想未能得见。有人将之告诉楼兰王,楼兰王遂请回傅介子,傅介子寻机于刺死楼兰王,并全身而退。汉遂将住在长安的质子送往楼兰为王,同年,楼兰迁都鄯善,自此,中原的史书中皆改称楼兰国为鄯善国。这些史实,傅破原是知道的。)
  洛星如眼波流转,瞥见宽大龙床的枕旁端正地放着四个锦囊,笑道:“大王将锦囊放在枕边,想必这几日必睡得十分安稳。”
  龙车大笑道:“正是。”说着将锦囊取来,道:“白青紫三色锦囊现都已拆开,就等明天拆开黑色的了,嘿,我真得十分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洛星如望着那四个她亲手缝制的锦囊,忽的心中一动。
  六月六日,清晨。
  当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楼兰王城城门大开,一支长蛇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城内缓缓而出。
  队伍的最前面自然是傅破和洛星如,两人各驾一匹白马,并驾齐驱,四目时时相交,会意而笑,微风过处马鬃飘动,直似神仙中人。
  紧接着两人的是以龙车为首的王宫马队,内侍加上众妃也有数十人,再后面就是楼兰众大臣,还带着各自的家眷。那个从鄯善来的使者孤伶伶地一个人骑着匹棕马,混在大队中间,显得甚不受到重视。
  长史府的队伍拖在最后,和前面的大队人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除了郑定西和郑飞鹰两个必须出场的人之外,还另有二十几名家将簇拥着。傅破原来估计郑定西定会带足人手以备不测,却没料到他们一共就只来了这么点人。裘烈在城门口侍立,恭送圣人圣女与楼兰王出城。
  龙车经过裘烈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裘烈一眼道:“今天王城的安全,需有劳裘将军了。”
  裘烈的头微微低下,道:“是。”
  走在前面的傅破回过头来,盯了裘烈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转眼后面的人已将裘烈的身形挡在傅破的视线之外。
  裘烈只觉脸上被两道锐利的视线扫过,火剌剌的仿佛有型有质一般,心知是傅破,不由心下暗惊,当下低眉垂目,看着地面。等他再抬起脸来时,眼前经过的正是长史府的马队,郑定西眼神与裘烈相接,微微露出笑容。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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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九章 盛典风云
大典的地点设在楼兰城与秦风城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上,平日这里是楼兰练兵的校场,草皮已被战马的铁蹄践踏得所剩无及,只有靠近天河的一带土地上还是绿草如茵,今天的祭祀就在这里进行,前一天已经搭起了祭祀用的高台。
  在傅破等人到达之前,燕凉卞玉秦风三城的人早以到了,这次不象上次婚礼需收门票,而且又是楼兰全族传说中的圣人出现,故几乎三城的居民倾城而出,等楼兰王城的队伍到达时,四下已是望不尽的人山人海,需以万数来计,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人赶来。
  虽然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曾见到圣人到底是何模样,但一看傅破与圣女洛星如并驾齐驱地走在楼兰王龙车之前,已是非常清楚地显出傅破的身份,不知是谁开始带头欢呼起来,顿时绵延至所有人,数万人同时发出巨大的声浪,震耳欲隆。走在最后的郑飞鹰心下极不舒服,重重哼了一声,郑定西侧过脸来,狠狠瞪了他儿子一眼,生怕他沉不住气,乃至坏了大计。
  马队在看台边缓缓停下,众人下马按职务或地位高低各自排开,长史府的人却依然躲得远远的,龙车想到不多时就将收拾他们,现在也就任由他们散在一边。
  龙车扬起右手,欢呼声渐渐息止,所有人都闭上嘴望向龙车,一时间这近十万人竟不发出一丝声响,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龙车面对眼前的臣民,高声道:“今天我举行这个大典,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楼兰全族宣布,我们等待了数百年的圣人,终于出现了。这是五天之前,由圣女亲自指认的,这两年多来我们的苦苦等候,现在最终有了结果,从今往后,楼兰全族将追随圣人,圣人必将按照上天的指引,带领我们摆脱困境,变得强大起来。”这些话龙车都是以楼兰土语说出的,傅破现已发现楼兰语似是属于拉丁语系,和希腊语颇为相象,傅破曾学过希腊语,所以龙车的话能听懂一些,碰到听不懂的就问一问洛星如,估计再过段时间,多听多讲,就可以解决语言上的障碍了。
  此时洛星如轻轻扯了扯傅破的衣角,傅破会意,挽起洛星如向前走了两步,顿时数万人的视线集中到傅破身上来,当然,看洛星如的也不在少数,因为今天是洛星如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揭下面纱,露出她的绝世姿容。
  傅破微笑着向众人示意,道:“大家好,我叫傅破。”
  众人立时再次欢呼起来,不断得重复着他的名字,然而在这直冲九霄的‘圣人’或是‘傅破’的欢呼声中,傅破心里却忽然一阵混乱。
  眼前的这些楼兰人都把他当作圣人来崇拜,认为他是上天派给楼兰的使者,但震耳的欢呼声却使傅破重新记起一件事,那就是他只是一个从现代莫明其妙回到过去的人,对自己的未来,他根本无从把握,现在却要他去把握楼兰族人的未来,这是多么的荒谬啊。
  然而现在他已势成骑虎,断断不能再反口说自己并非圣人,更不愿丢下洛星如远远避开这狂热的人群,只能一步步走下去,好在接下来扳倒长史府这件事能令他这个圣人更有威信,可以后呢,他要怎样做才能使楼兰一族强盛起来呢,难道说他有回天之力能令天河水四季常流,令此地的环境日益好转吗,又或他能率龙车帐下的区区一万多兵马横扫天下吗?不可能的,既使他把他所拥有的现代科学知识传授出去、能使楼兰人的科技远超时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历史。历史书上早已写得明明白白:天河水将日渐枯竭,最后完全断流,胡杨树会一片一片的枯死,绿洲会消失,而楼兰王城将成为一片废墟,至于秦风、燕凉和卞玉城,因其规模远逊于王城,在千年的风沙吹蚀后,将什么也剩不下来。这就是历史,楼兰族将消失,成为历史上千千万万消失的种族中的一员,这是不可逆转的。
  这些样法在傅破心中横成一道巨大的阴影,使他被欢呼声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洛星如注意到傅破异常的反应,捏了捏他的手,拉着他退到龙车旁边,关切地问:“怎么了?”
  傅破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时祭台周围响起了的号角声,雄壮悠长的声音从牛角中发出,带来远古的气息。
  欢呼声再一次停止,因为祭祀已经开始。
  龙车在号角声中一步一步登上高台,一张方桌摆在正西方的位置上,桌上放着一个青铜的酒杯。早有人将一头刚杀死的公牛抬上来,鲜血淋漓。
  龙车拿起酒杯,弯腰盛满牛血,微抿一口,然后高举过顶,向着面前的天河用力一挥。牛血在空中化成血雾,纷纷扬扬洒落在天河水中。
  龙车恭敬地将酒杯放回原处,然后在桌前拜倒,口中默念祭词。高台下所有的楼兰族人一齐面西而拜,郑定西也拉着郑飞鹰拜倒下去。
  傅破已恢复了常态,拜在地上暗想,为什么要朝西拜呢,说明他们的祖先定是来自西面,是源自美索不达米亚呢,还是爱琴海,米诺斯王朝不就在爱琴海吗?
  祭祀结束后,傅破登上高台,首先由龙车,随后是每一个楼兰王宫贵族和大臣在他面前献上祝福,这个程序,连郑定西也必须进行。
  轮到郑定西时,只见他微微弯腰,道:“希望傅公子此后一帆风顺,率领楼兰一族更加强大富足,如此,当是西域一大盛事。”声音依旧柔和动听。
  傅破微笑着接受,心中却暗骂这个老狐狸口是心非,待会儿铁骑将你团团围住时,看你是否还如此镇定自如。
  当祝福仪式结束时,擂鼓声隆隆响起,傅破站在高台上极目远望,见远处胡扬林里涌出白黄黑三支骑兵,铁蹄撼地,声音轰然。
  白色骑兵为风涌,黄色为云腾,黑色为沙啸,这三支骑兵每部三千人,代表着楼兰最精锐的军力。
  这三色骑兵速度极快,且队型保持十分整齐,最后静止下来时,形成一个铁三角状。
  鼓声再次响起,三支队伍阵型立时起了变化,且形成黄白二军夹攻黑军之势,黑军围成一个里外三层的圆圈,抵御着进攻。黄白两军久攻不下,阵型变幻成锐矛状,各突击一点,黑军迅速被突破。然而黑军却并未混乱,而是先拔出一小队人暂时抵住黄军的攻势,以大部分兵力拦腰将白军切断。各军阵法变化之快,令从未亲眼见过古代战争的傅破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更是专心将这些阵法记在脑海,因为他既要当楼兰的圣人,今后自然也需领军作战,这些阵法很是实用,实战时使用得当,会有大用的。另外,傅破的脑海中还记有古往今来主要战役的奇谋妙策,融会贯通后用出来,只怕连诸葛亮也会瞠目其后。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三军的演练而吸引时,郑定西向郑飞鹰使了个眼色,慢慢退到众将家里,脱下外衣递给旁边的人,露出里面的普通服装。
  三军的演练终于结束,傅破赞叹不已,不由得鼓起掌来。三军将士得到圣人的赞赏,皆满心欢喜,向高台上的傅破齐齐弯腰致礼。
  接下来按照原订的计划,应该是傅破把龙车请上高台,拆开锦囊宣布郑定西叛乱,傅破望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郑定西和郑飞鹰,暗思自己现在在楼兰族人中的威信,究竟是否高到能操纵整个事态的变化,使之不超出自己的计划呢,虽说事先龙车和风涌云腾沙啸三军的统率都模糊地点了一点,使他们作好了有突然变化的心理准备,可是……
  傅破看着台下那一双双望着他的眼睛,眼睛中充满了热切的期望。说到底,其实人们对他这个圣人的信任大部分还是来自原先就极有威信的圣女洛星如,就连龙车,对傅破其实还不能算十分了解,何况普通的楼兰族人,只有洛星如会对他充满信任,言听既从。
  如果说自己是圣人的话,那么是否得像记载中的佛陀或耶稣,要让人看到一些不可思异的圣迹呢?
  两匹马向着楼兰城飞驰,马上人紧伏在马背上,直冲向敞开的城门,裘烈站在城门口,看着两骑带起一股旋风冲进城门,沉声道:“关门!”
  厚达一丈有余的庞大城门缓缓合拢,一千五百驻军开始忙碌起来……
  傅破望向湛蓝的天空,有几只雕在高空飞翔,因为离地极远,只能看见几个黑点。
  傅破手指其中最大的一个黑点道:“这只大雕,上天要它作为今天的供品。”
  众人随傅破的手望向天空,看着那只仍在自由飞翔的雕,这样的高度,再强的弓弩也不可能射及,却又怎样把它作为供品呢?
  傅破右手迅若闪电般的一扬,一声霹雳般的巨响令众人心头一跳,那只大雕笔直地摔下来,掉落在众人面前。
  洛星如眼尖,看到傅破刚才手里似乎有黑影一闪,但因傅破速度太快,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众人看到傅破亲手制造出这惊人的神迹,不由再次高呼起来,眼神里满是狂热的崇拜。
  其实若放到现代,任谁都听得出刚才那一声巨响乃是枪声。这是傅破随身携带的一把防身用五四式手枪,原先出发探险时不知怎得没有检查,后来才发现只有一颗子弹,现在这颗子弹换来了他在楼兰全族的绝对权威,那把枪则变成了废铁。使傅破下决心用掉这防身的秘密武器的另一原因,就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借住枪来防身了,他对自己经沙暴磨练出来的武功充满信心,别人既使是暗算,也绝不容易得手,手枪变成多余之物了。
  傅破在高台上朗声道:“下面,龙车大王将要宣布一件关乎楼兰族安危的大事,这件事是上天的谕示,你们要仔细地听着。”声音悠长,既使在数万人的欢呼声中,也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龙车登上高台,自怀中取出黑色锦囊,拆开。所有人摒息以待。
  龙车拿出锦囊内的丝绢,道:“这是圣人给我的圣谕,令我念给你们所有人听。”
  龙车呼出一口长气,把丝绢上短短的一句话看了几遍,大声道:“西域长史郑定西,联通车师,意图谋反。”
  台下近十万人一片哗然,然后迅速转变成愤怒的呐喊。狂怒的人群自发地朝长史府的那一小圈人一步步逼进,看样子象是要把郑定西和郑飞鹰撕成碎片。
  长史府平日在楼兰人心目中深植下的恶劣形象,再加象傅破在人们心目中近似人的地位,使得人们完全抛开了对长史府传统的恐惧和敬畏,奋起而攻之,使傅破的计划大获成功。
  傅破和洛星如静观局势的发展,看来甚至不需要九千骑兵出马,光靠这些正向郑定西涌去的人就可以了。
  龙车挥手暂时制止了向郑定西进逼的人群,仰天大笑道:“郑定西,事到如今,你还不投降?”
  郑定西低垂的头此时方才仰起,道:“你说什么?”
  众人脸色大变,这人不是郑定西,只是身材相象,且穿了郑定西的衣服而已,此时另一个始终低垂着脸的人也抬起了头,果然也非郑飞鹰。
  刚才两人一直低着头,众人又一直没有注意长史府一群人,居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包。
  大将齐宣怒道:“说,郑定西和郑飞鹰逃到哪里去了?”
  那假冒的郑定西不屑道:“逃,长史需要逃吗,哈哈,你们回去看一看,楼兰坚固的王城,现今在谁的手上。”
  齐宣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
  那人道:“楼兰王城已在我们长史的手中。”
  龙车瞳孔收缩,向齐宣道:“你先率人把这几个擒下。”
  那些人也不反抗,傲然束手就擒。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53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章 反制
待龙车傅破等率九千精骑赶至楼兰城下,只见王城城门紧闭,城上强驽手一自排开,所有守城器具一应俱全。
  而站在城上的强驽手,正是前几日龙车特意调进城补充给裘烈的部队。
  郑定西负手站在城头,看着楼兰大军由远至近,最后开到城下,眉宇间没有一丝慌张之意,反而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清清楚楚地传入城下每一个人的耳中。
  裘烈站在郑定西不远处,看着龙车和傅破等人,脸色阴沉,没有一点表情。
  自汉在楼兰设长史府以来,楼兰王城的近卫队一向由汉人士兵担任,这个习惯数百年来从未曾改变过,而楼兰王新增给裘烈的五百强弩手,为了和城内的士兵相处融洽,也大多是汉人,故此才有此变,若是以楼兰士兵为主的话,断断不可能反叛龙车,更勿论傅破这个楼兰族的圣人了。
  郑定西目注傅破,道:“傅破,你那仿效诸葛武侯的锦囊妙计好象并不起什么作用嘛,哼,你道我真的会束手待毙么,你太天真了,就算你是楼兰的圣人,又能奈我何?”
  傅破抬头看着郑定西,沉声道:“你以为就凭你这区区一千五百人,能守得住这座城吗?”
  郑定西一笑道:“守不住。”
  傅破讶道:“哦?”
  郑定西双手轻拍,自身后走出一人,肩上停着一只大雕。郑定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系在大雕爪上,那人肩头微耸,大雕长啸一声飞起,直向北方而去。
  郑定西道:“当此雕到达交河,便是车师大军向此进军之时,最多只需三日,大军便可到达,傅破,你不会以为我三天都守不住此城吧,至于车师之军到达之时,你们可以支撑多少时候,我就不太清楚了,哈哈,傅破,你们真的以为我和车师的联络,会用快马这么原始的方式吗,余翔只是我故意让你们抓住的。”
  其实以楼兰王城之坚固,城内守城器具之完备,一千五百人就是守十天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将齐宣脸色铁青,他乃是龙车近臣,对今天的行动预先就已知晓,原以为今次定能铲除长史府,却不料有此变化,不由心中大怒,反唇相讥道:“车师大军又有何惧,我率一万人在梦幻绿洲狙击他们的疲惫之师,定可大获全胜。”
  郑定西象是第一次见到齐宣般露出惊异之色,道:“原来齐大将军竟是一位军事奇材,一万人对三万人有必胜的把握,这倒真是失敬了,不过若齐大将军把楼兰最精锐的兵力都带到了梦幻绿洲去,那我这一千五百人也不会眼睁睁得待在你们的屁股后面不动吧。”
  齐宣怒极,操起强弩,一箭向郑定西射去,郑定西轻轻松松地一把将迎面射来的劲弩抓住,丢在地上,哈哈大笑。
  至此,局势已完全反转,掌握在郑定西手里。
  然而所有的楼兰将士心中却丝毫没有一点不安,因为他们对傅破绝对信任,他们相信,上天派遣下来帮助楼兰族的圣人,是不会遭遇失败的,更何况,这个圣人刚才还显示了无比的神力将高高飞在天空的大雕击落下来。
  龙车也望向傅破,不知傅破现在有何计划。
  洛星如微笑着望着傅破,眼神中充满信任与爱恋。
  傅破扫了一眼至今未发一语的裘烈,突然洒然一笑道:“郑定西,你的如意算盘就只这些吗?”
  郑定西道:“这些就足够了,可是大出了你们的意料了吧,比起你那几个毫无新意的锦囊来,哼哼……傅破,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黄口小儿,凭什么与我较量。”
  傅破眨了眨眼睛,道:“可那几个毫无新意的锦囊,难道都在你的意料和计算之中吗?”
  郑定西傲然道:“那是自然。”
  傅破道:“哦,如果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力气去偷看锦囊里的东西呢?”
  郑定西脸色微变,道:“你说什么?”
  龙车忽然道:“上次你将荣妃献给我,真是谢谢了。”
  “啊!”郑定西脸色大变。
  洛星如淡淡地道:“还有,这几年来,你对裘烈老母亲的照顾,也需多谢谢才是。”
  “这……”郑定西脸色发白。
  傅破道:“开门吧。”
  郑定西心神大乱,道:“什么?”
  傅破道:“开门吧。”
  郑定西道:“妄想!”
  旁边却有一人应道:“是。”
  郑定西骇然转过头去,正是裘烈。
  此时城门缓缓开启,龙车一马当先,率大军直入王城,而傅破和洛星如二人却自马上一跃而起,脚点城墙上凸起之处,迅速向城头攀升。
  两名长史府高手抢上前来,两把长刀幻作刀幕,迎头朝两人劈下。
  傅破赤手往城墙上一凿,抓了一把干粘土,浑劲向两人丢去,那两人连忙闭起眼睛,甩头躲避,仍被几粒细小沙土击中,只觉火辣辣得痛,也不知皮破了没有,但手中的刀势却是慢了下来,刀幕顿弱。
  傅破探手一抓一送,两柄长刀倒撞回去,刀柄穿胸而过。
  傅破和洛星如一左一右,飘落在裘烈两边。
  傅破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名长史府高手,心中不禁恻然,刚才急切间出手用力刚猛,不想竟把两人杀了,这是傅破平生第一次杀人,自然不会很好受,可现在不是二十世纪的文明社会,你不杀人,难道还等着别人动手杀自己吗?
  郑定西见傅破这等武功,轻轻松松就杀了两名自己精心调教的高手,不由心中懔然,道:“这么说来,裘烈的母亲现在是在你们的手里了。”
  洛星如失笑道:“哪里是‘在我们的手里’,老太太现下生活得很自由,我们所作的只是把她从你的保护下解放出来而已。”
  郑定西望向裘烈,道:“好、好,裘烈,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吗?”
  裘烈缓缓道:“忠义不能两全,我选择了忠,更何况,你不该用我的母亲要胁我。”
  郑定西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鹰儿,你过来。”
  郑飞鹰应声从众家将中出来,手里推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
  傅破失声道:“赵四海、申成济!”
  郑定西向郑飞鹰叹道:“鹰儿,你原先还说为父留这步棋是多此一举,现在可不会这样想了吧。”
  郑飞鹰望着已将他们团团围起的楼兰精兵,脸色惨白。
  郑定西向傅破道:“这两人是你的朋友吧,我的要求不高,两人换两人,我父子得脱性命,立即远离西域,不再沾手任何有关楼兰的事。”
  此时龙车等均已登上城头,齐宣对傅破道:“这人向来言而无信,圣人不可轻易答应。”
  郑定西并不反驳齐宣的话,只是看着傅破。
  其实傅破何偿相信郑定西的话,此番放了他,他定会投靠车师,伺机攻打楼兰以血此次所受之辱,然而现在,傅破又势必不能不管赵四海两人,虽然,两人和他相交并不很深,可却是傅破回到楼兰后交的第一批朋友。
  正当傅破感到棘手之时,一直紧闭两目没说话的赵四海和申公济,突然齐齐睁目暴喝,身上的麻绳竟寸寸断裂。郑飞鹰猝不及防,慌乱中一掌向赵四海击去,赵四海大喝一声抬掌相抗,郑飞鹰竟踉跄退开。
  郑定西飞掠过去,闪电般向申公济攻出几掌,申公济只觉身陷在巨大的漩涡中,连郑定西的掌势也看不清,勉力抵抗,终于被郑定西在背上印了一下,犹如被重锤击中,鲜血狂喷而出。
  郑定西正要施擒拿手法将申公济拿下,只觉背后劲风袭来,看也不看,一脚向后踢出,那人变掌为脚,两足相交,郑定西站立不稳向前冲出一步,来人也一震之下来势顿止,退了两步,赵四海乘机把申公济救下。
  郑定西转过身来,来人正是洛星如。
  申公济脸色惨白,立即盘膝坐下调息,郑定西脸色阴沉,缓缓道:“两位好武功,竟连我也瞒过了。”说着望向郑飞鹰郑飞鹰恨声道:“我是用迷药把他们两人抓住的,所以一点也不知道他们身怀武功。”
  赵四海看了眼申公济,苦笑道:“我二人是北魏前臣,曾同在龙骧大将关定一帐下效命。”
  郑飞鹰恶狠狠盯着赵四海,道:“难道你们就是关定一座下的龙骧双杀?”
  赵四海道:“龙骧双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商人。”
  郑定西叹道:“普通商人,嘿,普通商人。”
  齐宣喝道:“郑定西,你也有今日,还不投降!”
  郑定西眼中厉芒疾闪,向齐宣叱道:“齐宣,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这句话用内力喝出,直震齐宣耳膜,威势懔然。
  齐宣只觉胸中一窒,竟骂不下去。
  洛星如道:“郑定西,我知你定不屑投降,动手吧。”
  郑定西道:“听说洛圣女武功惊人,终于可以领教一下了,鹰儿,你退开。”
  郑飞鹰应声退进一旁的家将中。
  傅破望向郑飞鹰,微微一笑道:“郑公子,你曾派人对我夜半袭击,这笔帐,就由我现在向你讨回吧。”
  郑定西脸色一变,他知道郑飞鹰绝非傅破敌手,而现在洛星如正在他面前蓄势以待,等他露出破绽,正种情况下,他断断不能分心去救儿子。
  郑飞鹰虽曾与傅破对过一掌,还吃了点亏,眼光却是远逊于乃父,刚才又没看见傅破一招击杀两名家将,心里觉得和傅破差距不大,此时十几名长史府高手将他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郑飞鹰扬声道:“傅破,你可敢和我单打独斗,靠人多取胜的不是好汉。”
  傅破看了看郑飞鹰周围严阵以待的十几名家将,失笑道:“单打独斗?”想起郑飞鹰的卑劣往事,眼神渐渐转为炽热,气势暴涨。
  郑飞鹰猛觉傅破散发出一股压力,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围在他外面的家将感受更是强烈,几乎要运功抵御。
  一股低啸自傅破口中发出,身形随声而动,眨眼间已欺至众家将面前。
  众家将从未见过这样惊人的速度,惊慌下举起兵刃各施平身力作,齐齐攻向傅破,一时间各种武器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傅破口中的低吟猛地变得狂暴无比,仿若霹雳一般,声浪伴着狂风般的劲气,扑向攻来的众人,龙车等猝不及防下,也被震得脸色微变,首当其冲的众家将更是心中大骇,招式顿时一弱,声势大减。一愣神间,眼前已失去傅破踪影,只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力,接着后心一紧,身子被凌空拎起,丢下城去,半空中身形仍受着傅破巨力牵制,无法变换身法,实实地摔在地上,去了大半条性命,被城下的兵士捉了五花大绑起来。
  郑飞鹰只觉一阵狂风卷过,定下神来,身边已无一人,郑飞鹰呆呆地张大了嘴,喃喃道:“妖术,妖术。”
  傅破冷哼一声,向郑飞鹰当胸一把抓去,郑飞鹰忙闪身躲闭,双手弯曲成钩,向傅破胁下凿去。傅破不闪不避,郑飞鹰只觉双手敲在厚厚的牛皮上,又滑又韧,再想变招已来不及,被傅破拎住脖子扔到齐宣脚下,一时动弹不得,让齐宣用牛筋绑了。
  郑定西数十年来从未有一次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眼睁睁看着爱子被擒,心绪难以平静,仰天一声长啸,须发皆动。
  洛星如只道郑定西出手在即,当下全神防备,却见郑定西长啸歇止后,神情复归平静,显然已借长啸声排出了心中郁闷之情,心湖再回宁静,不由得心中暗自心惊。
  郑定西道:“我自三十七岁武技大成后,未偿遇上可堪一战的敌手,实为一大憾事,不知今日不否能求得一败。”
  象郑定西这样的高手,非是靠人多围攻就能擒下的,群攻只会给他以可趁之机逃走,刚才傅破突然出手擒下郑飞鹰,就是让郑定西心中多一层牵挂,不易下决心抛下儿子逃走。
  洛星如神情凝重,第一次亮出对敌的兵刃——一根丝带。
  傅破关切地望着洛星如,心中虽很想把她替下来,却找不到适合的时机。
  郑定西运起烈日心法,苍白的脸色逐步变得赤红,三十岁时他被人追杀于大漠,于烈日黄沙之中忽有所悟,以绝世之天资创出烈日心法与黄沙掌法,武功至此一日千里。
  此时郑定西功力凝于指掌之间,双手在胸前化出各种资态。
  洛星如只觉呼吸的空气逐渐凝重而火热,来自郑定的压力越来越大,心知若任由对方这样蓄势下去,最后所发出的攻击必有惊天动地之威,无奈之下脚步一错,手中长锦抖得笔直,剑一般刺向郑定西胸前。
  傅破心中暗叹一声,洛星如被迫得抢先出手,已是落在了下风。
  郑定西平时敛起神光的双目此时精光暴涨,傅破看到他充满神彩的双眼,心中不由一动,照理说郑定西此时只是拼死一战,怎的眼中仿佛隐隐藏有一线生机与希望,难道到了此时,他仍对逃走充满信心吗?
  郑定西右手握掌成拳,拇指伸出,向刺来的长锦尖端点去。
  长锦忽的化刚为柔,向上翘起,卷向郑定西咽喉。
  郑定西双手一夹,向长锦拍去,洛星如脚下微动,移至郑定西侧面,长锦拍向郑定西后心。
  郑定西转过身来,还是简简单单的用手一封,迫得洛星如招式再变。
  只见洛星如身形不停,手中长锦围着郑定西各处要害,招式巧妙繁复之极,郑定西脚下不离方寸之地,堪堪挡着洛星如的攻势,未攻过一招。
  洛星如长锦刚柔并济,若鲜花开放,好看之极,但迟迟不敢让郑定西的手碰到长锦,总是在临接触一刻变招。
  虽然表面看起来洛星如攻势极盛,她心中却是有苦自知,郑定西以至拙对她的至巧,使她的体力迅速下降,而且四周的空气在郑定西烈日心法的摧逼和双手姿态的改变下,变得越来越是粘稠,长锦的变化越来越吃力,仿佛空气中有无数无形的小手在阻碍长锦的前进,使她要花更多的内力贯注在长锦之上。
  郑定西长笑一声道:“洛圣女就技止于此了吗?”手上招式一变,不再一味挡隔,右拳向洛星如击出。
  洛星如长锦疾点郑定西双目,却被郑定西左手隔开,右拳仍来势不变,速度似缓实快,不带一丝破风之声。
  洛星如闪身避开,郑定西身形随之改变,右拳依然攻向洛星如。
  洛星如身法变了数次,却始摆脱不了郑定西的拳势,郑定西的拳速越来截止快,直追洛星如。
  洛星如轻叹一声,手中长锦缠上郑定西右臂,郑定西拳势微微一顿,却见长锦无声无息地寸寸断裂,飘落地下。
  洛星如身形向后飞退,郑定西拳速本已似到了人力可及的极限,此刻居然速度再一次暴涨,带动全身闪电般向洛星如击去。
  傅破飞掠过来,口中怒叱一声,右手一拳击向郑定西左胁,想起来围魏救赵的效果。
  郑定西见傅破抢着来解洛星如之围,嘴角竟逸出一丝笑意,收拳止攻,身形一转,镖射向站在一旁观战的龙车。
  郑定西花了那么大力气和心思诱使傅破离开龙车,来救洛星如,为的就是能一举擒下龙车,作为交换他与郑飞鹰两人生命的法码,而此时龙车旁边可称高手的只有齐宣赵四海和尚在地上调息的申公济,雷霆一击之下,郑定西有八成把握可在傅破与洛星如掠回前擒住龙车。
  岂知傅破对郑定西的图谋早有预防,而他在沙暴中练就的轻功又怎是郑定西所能想象,此时射向洛星如的身子竟奇迹般地折回,一掌拍向郑定西后心。
  郑定西大出意料,心下大恨,被迫仓促间转身一掌硬接,只觉傅破掌力大异于以往任何对手,雄浑锐利得异乎寻常,且来势就象沙暴般狂暴无比。他又怎知傅破掌中蕴含的其实并非是经年累月练就的内功,而是一种莫明奇妙的能量,一接之下气血浮动,虽以后退之势卸开傅破的掌力,但却是再无机会偷袭龙车了。
  傅破只觉郑定西的掌力中含有一股灼热之力,但传到体内后迅速消散,并无什么不适,其实他的能量是在沙暴中才完全发挥出来,而郑定西得自沙漠的心法掌力,自然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此时的战局和刚才正好相反,郑定西招式大开大盍,长江大河般攻向傅破,傅破在郑定西的拳势掌法中身形闪动,显得游刃有余,郑定西的攻势虽然极为凌厉而稠密,但终究无法于沙暴相提并论。
  郑定西刚才吃过苦头,现在尽量不与傅破硬碰,偏偏傅破身法又巧妙之极,打也打不到,碰又不敢碰,虽然处在攻方的位置上,实则已然陷于被动,然而郑定西的攻势又不能停下来,到时傅破抢得机会进攻,可不是他所能阻挡得住的。
  郑定西急攻数拳,然后抽身飞退,一名观战的楼兰卫士只觉手中一轻,长刀已是到了郑定西的手上。
  郑定西长刀在手,气势暴涨,刀光疾闪,刀气如闪电般纵横,隐隐泛起轰雷之声,将傅破卷在里面。
  自三十七岁郑定西将烈日心法和黄沙掌法练至大成之境起,二十年来从未有人能令他用上这套奔雷闪电刀法,只因施展这套刀法需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附在刀上,才能有霹雳电闪之威,就象刀神附体,神阻杀神,佛阻杀佛,而用过之后,所伤的元气却非是三五个月所能补回的。
  洛星如双拳紧握,紧张地看着仿若一叶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的傅破,额上细汗泛出,然而在此种情况下,她根本无法插手战局。
  而其它诸如齐宣赵四海一级的高手,只看得见一片刀光,连郑定西和傅破的身形都无法看见,刀气扩散开去,使周围观战众人退开了一丈有余,仍觉全身发冷,皮肤被刀气割得生疼。
  傅破只觉压力从四面八方迫来,自己处在压力的中心,一道道闪电向自己打来,这可不象拳脚打不过可以挨上一两下,稍有不慎就是横尸当场的局面,就连被沙暴卷在当中时,都没有象现在般的生死悬于一发。
  傅破凭着自沙暴中悟得的心法和在沙暴中辗转求生的经验,躲避着郑定西狂魔般的进攻,根本无法反击,左胁和右侧大腿已被刀气划了两道口子,鲜血渗出,虽不太影响身法,却并非是什么好兆头。
  郑定西心下也是暗暗着急,傅破象泥鳅般的滑不留手,到现在只伤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地方,而他的体力还能支撑多少时候这样的猛攻却是疑问,而且就算现在能把傅破斩于刀下,他也没有多余的体力能应付象洛星如这样的大高手。
  傅破右臂上又被割了一道口子,但心中却不惊反喜,三道伤口的代价,使他现在能看清郑定西刀法的来势,再不象刚才只能凭感觉来闪避了,一颗心渐渐放下,神态也从容了起来。
  郑定西暗惊傅破的适应力和学习力,无奈下进一步催逼刀势。
  洛星如紧咬的嘴唇现在已渐渐松开,她看出傅破现在已是有惊无险,开始能够反击,而郑定西却是神情越来越紧张。
  郑定西的刀势随着傅破的反击开始变得不那么挥洒自如,郑定西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他感到取胜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啪’,傅破一掌拍在刀面上,刀影顿时散去,郑定西踉跄退开,以刀拄地,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淋淋而下,喘息不止。
  郑定西牙关一咬,暗叹再也顾不到儿子,抬手将长刀向龙车掷去,傅破飞身接住,郑定西却自另一边掠下城头。
  齐宣高声叫道:“放箭!”
  立时箭若雨点般射向郑定西,郑定西是何等武功,虽体力消耗大半,仍能轻松挡开来箭,脚尖在城墙上一点,如大雕般扑向一名骑兵,若能抢得一匹战马,当有逃生之望。
  傅破叹息一声,手中长刀一闪,已到郑定西后心。
  郑定西运全力挥掌横隔长刀,虽将长刀拍开,口中也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再无半点气力,若断线风筝般落下,摔在地上时身上已中了十几支利箭,睁目而亡。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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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十一章 梦幻绿洲
洛星如伸手搭住申公济的后心,助他运功恢复伤势,不片刻申公济面色由苍白转回红润,张开眼睛舒出一口长气,站起身道:“好家伙,真霸道的掌力。”
  龙车终于去了心腹大患,脸上掩不住狂喜之色,向傅破道:“今天晚间就举行庆功大会,庆贺我楼兰除此大害。”
  傅破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呢,车师的三万大军,恐怕出发在即了。”
  龙车经傅破提醒,方才想起郑定西先前放出的大只大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此刻楼兰的主要将领均已在身边,龙车环视众将道:“谁愿领军往梦幻绿洲截击?”
  众将沉默不语,虽然能先一步赶到梦幻绿洲,以逸待劳地奇袭车师大军,但楼兰能出的军力不超过一万人,以一敌三,此仗胜败实难预料,而且此次领军的车师大将极有可能是名震大漠的名将宁虎臣,万一输了,则楼兰四城将毫无抵抗力的失陷,这样的重担,谁都不愿轻易挑起。
  傅破见诸将皆低头不语,但眼角余光都飘向自己这里,龙车更是明明白白地瞪着双眼望着他,心知逃不了领军之责,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这仗就由我来打打看,不知我能有多少可用之兵?”
  龙车闻言大喜道:“圣人肯出征,则此仗我们必胜无疑,我拔风涌云腾沙啸三师归圣人统领,这已是我楼兰八成的军力了。”
  齐宣抱拳道:“我愿随圣人出战,以效犬马之劳。”
  傅破道:“好,事不宜迟,午餐后我军就起程往梦幻绿洲,不日当传捷报。”
  赵四海看了申公济一眼,出声道:“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也很久没有松动了,当年的戎马生涯现在想想也颇值得留恋,若圣人不嫌弃,还请带上我们两人,说不定还能尽一些绵薄之力。”
  傅破大喜,有这两员久经沙场的中原旧将加入,对他这个初上战场的人来说,将大有助益,不知怎得,他总是下意识地对齐宣的能力不太有把握。
  洛星如执意要和傅破一齐出战,傅破劝她不住,也就由得她,因为战场上有了洛星如的智谋和武功,也会颇有助益。
  午餐后大军迎着烈日出发,九千骑兵知道这次领军的是傅破,都士气高昂,对此战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傅破知道大家对自己的信心只是因为他是上天派给楼兰的圣人,而非是自己展现过多少的军事才华,小时候他看各类军事小说和电影,经常幻想自己坐在帅帐中运筹帷幄,或领着千军万马在疆场上弛骋撕杀,不想而今竟真有此机会。
  傅破在马上回头观望,上万骑兵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上,铁蹄溅沙,有隆隆的奔雷之声,每一张年青骑兵的脸上皆露出兴奋之色,此仗若是战败,这些楼兰的精英就将尽丧在茫茫黄沙之中,楼兰国力会一蹶不振。
  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三小时后,大军到达传说中的梦幻绿洲,当穿过胡杨林,看到那碧玉般的湖水,所有人都不禁欢呼起来。
  傅破派出一小队骑兵侦察整个绿洲的地型,过了很长时间,大致的情报才反馈回来。
  这个绿洲虽没有楼兰绿洲那么大,但地型却比楼兰绿洲大的多,大概来说,除了面向干山的一面外,绿洲东西南三面都有极大片的胡杨树林环绕,竟占去了绿洲十之六七的面积。面前的湖位于绿洲的东南角,在这个湖的西面是一大片草地,是安营扎寨的最好场所。
  傅破令侦察队继续工作,把这地区的地形了解的多一分,胜算就大一分。
  不多时大军已在湖边搭起帐篷,众将都聚到帅帐中,商议迎敌大计。
  桌上已摊着一张梦幻绿洲的简易地图,以供排兵布阵之用,齐宣道:“那只大雕今早自楼兰飞出,估计现在应已到交河,如果这样,那么车师的大军应于明天一早出发,傍晚时分就会到达这里,然后休整一夜,后天清晨往楼兰进发,去解郑定西之围。”
  众将都点头表示同意齐宣的分析,傅破道:“那么,敌军应于明天傍晚到达,诸位认为,我们应如何以九千人,一举击溃敌军的三万人呢?”
  赵四海一直在研究那幅地图,此时道:“诸位,假设除去我们的因素,你们觉得敌军到达时,会选择何处扎营?”
  众人皆道:“当然是我们现在扎营之处。”
  赵四海道:“正是,敌人会一眼看中这块地方,绝不会在第二处扎营,敌人断断不会知道郑定西已然覆亡,所以会很放心地在此休息,警惕性也会大大放松,如果我们明天中午拔营起寨,抹去我们留下的一切痕迹,藏兵于树林之中……”
  洛星如微笑着接口道:“任何人在经过了长途跋涉之后,看到这样清的湖水,都会忍不住喝两口的,就象我们的将士刚才做的那样。”
  赵四海道:“对,刚才我们刚到此地时,心里一点警觉性都没有,看到了这个湖,都拥在湖面喝水洗脸,如果这时从林中冒出一支伏兵的话,就算我们的兵力三倍于对方,也会立刻溃不成军的,而车师大军一到这里,情形必然和我们刚才一模一样。”
  风涌云腾沙啸三军的统帅回想起刚才自已部队的混乱情形,不由得一阵汗颜,背上出了一声冷汗,好在现在是自己伏击别人,若车师先到了这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赵四海道:“我们在三面的胡杨林中各伏一军,在车师大军下马喝水,警惕性降到最低点时一齐杀出,至少可一举消灭三到四成敌军,之后残兵败将会逃回沙漠,因为他们那时的兵力应该还优于我们,所以他们会重整旗豉,准备再次进攻。”
  齐宣兴奋地道:“所以我们就应该乘胜追击,一举将他们击溃。”
  申公济看了齐宣一眼,道:“不用追击,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进攻,他们在长途行军后吃了个大败仗,又得不到休息,将士疲惫到极点,我们以逸待劳,绝对能挡住他们的进攻,如此两三次后,他们的淡水就会用尽,到时我们再主动攻击,便可将敌一举歼灭了。”
  傅破看着地图道:“果然是绝好的计划,不过将兵力布于三面的树林中,只怕太过分散了,我们只需在南面和西面的林中伏兵,到时敌军断断不会退到情况不明的东面树林,仍会向北面退,而在东北面的绿洲边缘有一座小丘,我们可以在那里再设一去伏兵,待残兵过去一半时,横截杀出,把后一半残兵拦下,于后面的军队形成夹击之势,定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赵四海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拍案道:“傅兄果然谋略高超。”
  其它的将领听见赵四海对傅破的称呼,都对他投以奇怪的眼神,赵四海方悟到失言,傅破却笑道:“好久没听到人这么称呼我了,比圣人圣人的好听多了,四海兄以后可不要再把我的称呼变回去了。”
  对敌的战略就这样定了下来,会议结果后,诸将都回到自己的帐内去休息,只有赵四海和申公济被傅破留下来,喝酒谈天。
  洛星如盈盈地替三人酌上酒,然后退在一边,婉如温柔的小妻子。
  赵四海笑道:“有这样的绝代佳人为伴,傅兄可真是好福气啊,当日我们的戏言,不想竟会成真。”
  傅破大笑道:“事世如梦,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就是什么圣人,星如说我是,我就是了,反正又没什么不好。”
  申公济看了洛星如一眼,笑道:“正是,正是,又没什么不好。”
  赵四海道:“不过我可真觉得傅兄你绝不愧那圣人之名,有一件事我和公济到现在仍是想不通,今天早上我们两人本以为长史府胜券在握,逃生无望了,没想到傅兄竟支手翻天,把一边倒的局面一下反转过来,就象对郑定西的阴谋早有预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破道:“此事说来可真是险到极点,差一点就让郑定西成功了,”说着看了看身后的洛星如道“这还是星如的功劳呢……”
  那晚,洛星如看到龙车床头的那四个锦囊,不由心中一动,当时白青紫三色锦囊都已拆开,只剩下黑色锦囊,等翌日由龙车开拆。
  洛星如把黑色锦囊取到手中细细察看,眉头渐渐皱起。
  傅破和龙车注意到洛星如的异样,傅破问道:“怎么,这锦囊有什么不对吗?”
  洛星如把锦囊递给傅破,沉声道:“你看看封口处缝线的针眼。”
  傅破和龙车凑在一起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
  傅破抬头望向洛星如,目光中露出讯问的神色。
  洛星如道:“这些针眼都太大了,我把口缝起来的时候,针眼绝不可能有这么大。”
  傅破再低头看,果然发然这些针眼都很大。
  龙车依然不解,问道:“那么,为什么会……”
  洛星如脸色凝重,道:“如果我把封口的丝线重新拆开,再顺着原来的针眼痕迹缝上,针眼就会象现在般大了一圈。”
  龙车脸色大变道:“难道说有人动过这锦囊?”
  傅破道:“这些锦囊几天来一直放在这里吗?”
  龙车点头道:“是,我不在的时候,这里是严禁侍者进入的。”
  洛星如拿起其它几个已经开拆的锦囊察看。
  当时洛星如缝这些锦囊的封口时,并没有封死打上死解,拆开时只需拎住一头的线角轻抽,就可把整条封口的丝线抽出来,而封口不会遭到损坏。
  洛星如把最先拆的白色锦囊递回给龙车道:“大王请看这上面的针孔,虽然已经拆开了,但还只和黑色锦囊的针孔差不多大,甚至还要略小一点。”
  龙车反复的比较,点头称是。
  洛星如再把青色和紫色锦囊递给龙车道:“大王再看这两个锦囊的针孔。”
  非常明显的,紫色锦囊的针孔青色锦囊的针孔要大,也比白色和黑色锦囊的针孔大。
  龙车道:“难不成这紫色锦囊也被人先行偷拆过了,会是谁呢,难道真有哪一个侍者胆大妄为闯进这里来过?但这里附近的侍者一批十二人,没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下擅离岗位的。”
  洛星如道:“大王,这几天是谁陪寝的?”
  龙车想了想道:“这几天,并没人啊,只有开前两个锦囊那天,从下午到晚上,荣妃一直陪在这里。”
  洛星如听到荣妃的名字,‘啊’了一声道:“荣妃,她不是郑定西献给大王的吗?”
  龙车脸色变白,双手握拳恨声道:“这个贱人!”
  一个陪寝的妃子,乘龙车熟睡时偷拆锦囊,确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
  傅破道:“那么就是说,我们所有的计划现在都已被郑定西知道了,说不定那天下午,连第二个锦囊都给她偷看过了。”
  龙车疑道:“但那天晚上我们不是还把余翔抓住了吗?”
  洛星如道:“事后我就在想,余翔怎会这么不小心,不绕一个圈子而是直奔车师的方向而来,以致被我们捉住,而且还有那封密函,郑定西本不用把事情写下来,可以让余翔口头通知车师方面的,令我们连审问都不用了,现在看来,这都只是郑定西的疑兵之计。”
  龙车额上渗出汗珠,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傅破道:“若我们全不知情,那定会落得个一败涂地的结果,现在则另当别论了,看郑定西这几天的情况,不象是要溜走,而是仿佛已胜券在握,布置停当,只等大典时发动了,星如,若你是郑定西,会怎么做?”
  洛星如沉吟道:“从余翔处搜出的密函上说,请车师大军暂缓行动,若这密函只是为了迷惑我们,那么车师大军必然会照原计划进军,甚至会提前,而郑定西方面,则须作好内应,大典这天我楼兰八成的兵力聚在一起,秦风卞玉燕凉三城等若是空城,若我是郑定西,肯定会乘机夺下一城,坚守至车师大军到来。”
  说到这里,洛星如停下来想了想,又道:“但秦风等城城墙矮而薄,只凭长史府三百家将,又怎能守至车师大军到来,此计不通,若照这个思路,郑定西只有夺下王城才行,但王城又有裘烈的一千五百人镇守,不行,郑定西绝夺不下王城。”
  傅破眼神一亮道:“若你一定要夺下王城,该怎么做?”
  洛星如皱起秀眉道:“若定要夺下王城,除非裘烈……”
  龙车抹了把汗,道:“除非裘烈叛变,这样他的一千五百人加上三百长史府家将,共千八百人,守个十天半月绝无问题。”
  洛星如点头道:“这极有可能,裘烈乃是外来之人,手下的兵士也非楼兰族人,对圣人没有崇敬之心,真叛变起来,后果严重。”
  龙车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找裘烈。”
  这一段故事傅破叙述得栩栩如生,洛星如也不时作一些补充,直令赵四海和申公济也感受到那晚傅破等人发现郑定西阴谋时的紧张气氛。
  赵四海追问道:“后来呢?”
  傅破道:“裘烈只对龙车说了一句话。”
  赵四海道:“什么话?”
  洛星如道:“你把我杀了吧!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肯对龙车说。”
  傅破看了一眼洛星如道:“后来星如再去找裘烈,终于问出他母亲的安危掌握在郑定西的手中,嘿,只要是男人,又有谁能抗拒星如的魅力呢?”
  洛星如脸上掠过一抹红霞,不依地跺着脚道:“你这人真是的。”娇羞的样子,令赵四海和申公济也心旌摇动。
  傅破哈哈大笑,一把将洛星如强搂进怀里,凑上大嘴强吻了一口道:“后来我立刻赶到秦风城,把裘烈的母亲接出来,看守的人全被我抓起来,所以第二天郑定西发动叛乱时,对此还一无所知。”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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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十二章 危机
已经是夜半了,洛星如蜷在傅破怀里早已睡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傅破却迟迟不能入睡,明天就要迎来一场恶战了,虽说预先有了周详的安排,但也难保不出意外,必竟对方有三万人之多。
  傅破吻了吻洛星如绝美的侧脸,轻轻移开胳膊,翻身下床,走出帅帐。
  夜风冰冷刺骨,远处有点点火光,那是值夜的士兵围着篝火取暖。数百个营帐绵延若海,颇为状观。
  两个帅帐旁的值夜士兵见到傅破,忙上前行礼,傅破挥手让他们各归岗位,他需要单独待一会儿,借宁静的夜色和冰冷的寒风使心情平静下来。
  天上繁星点点,把夜空点缀得异常美丽,也更显其深邃莫测。
  千百年来,世事不断变化轮回,直有这顶上的天空,恒久不变,傲视天下苍生。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星空映照下的苍茫空间里,有多少未知的事物,其间的奥秘,要到何时才能参透,又或是永远都无法参透,我们所作的一切努力,最后总是徒劳?那卷神秘的羊皮,是否其中就包含了宇宙的奥妙?这些天来那卷羊皮虽然就放在圣殿之内,傅破却从未仔细地看过,因为在潜意识中,他已渐渐喜欢上楼兰这一片绿洲,与洛星如更是如胶似膝,当外不愿意那卷羊皮再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远处就是干山,在夜色中只是黑蒙蒙的一片,看不清轮廓,按照白天的记忆,这座山山如其名,上面没有一点绿色,全由乱石组成,而且绵延百里,甚是巍峨,那车帅大军想要翻越,恐怕会颇为辛苦。
  干山顶上的那片夜空,也有星光,虽然非常非常的微弱,微弱到常人的眼神无法看见,只有傅破的超人目力能接受到些许的的光茫,但有趣的是,那里似乎有很多星星,排列成一条长带的形状。
  这一长条的星光,隐隐地闪烁不定,甚是美丽。
  咦,这星光怎得隐隐在动?傅破揉了揉眼睛,凝起目光仔细观望,没错,那一条微弱的光带,的确在一点一点地移动。
  傅破打了个激凌,忽然一支纤手搭在肩上,身边传来洛星如柔美动听的声音,“怎么了,在为明天担心吗?”
  傅破扬手指向那条光带道:“你看那里,那是什么?”
  就在此时,那条光带忽然明显得稀疏起来,待洛星如照着傅破手指的方向看去时,光带已消失不见。
  洛星如道:“什么也没有啊!”
  傅破道:“刚才,在那里有星光,还会移动!”
  洛星如奇道:“那里,那里是山啊。”
  傅破再凝神看去,果然那里还是干山,只因刚才的那些亮光,再加之夜里山的轮廓很模糊,与夜空相接,傅破又先入为主地以为那些亮光是星星,才会把山错当作夜空,此时经洛星如提醒,心念电转,以想到是怎么回事,全身猛的一震。
  傅破蓦地一声长啸,大喝道:“来人!”
  值勤的士兵忙跑过来。
  傅破道:“半刻钟内全体做好应战准备,所有将领火速来帅帐议事。”
  洛星如意识道事态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傅破沉声道:“刚才我看到在干山山顶附近有点点火光,若不出所料的话,应是车师的骑兵,我们的营火已将我们的存在暴露了,所以我让你看的时候,对方已将火把熄灭。”
  洛星如脸色大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傅破想起上次在这里看到的那虬髯大将,以他轻松捏碎卵石的功力推算,他的目力自然可以隔那么远发现此地的营火。
  洛星如喃喃道:“兵贵神速、兵贵神速,看来带兵的定是车师名将宁虎臣了,我们对他太低估了。”
  傅破道:“他接到大雕传讯就立刻出发,深夜翻越干山,在他的计划表中,大概是准备于今天天亮时到达这里,休整一天后于傍晚出发,深夜奇袭楼兰吧,有三万大军的压倒性兵力,又加郑定西的内应,仍如此小心,用兵没有半点的疏忽,果然不负名将之称,现在,我们所有的优势将荡然无存,事先定的计谋也没了一点用处,难道真要以这九千人去硬拼敌人的大军吗,这可会一败涂地的呀。”
  洛星如听着傅破的喃喃自语,知道他现在心里乱成一团,但自己现在又何偿不是呢。
  傅破深息一口气,努力定下心神,他曾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在商场中声誉鹊起,被称为不败的天才,就是因为他每次被对手逼到绝境,都能在最后关头以自己的超人的冷静与不凡的智慧反败为胜,创造奇迹,这一次商场换作了千军万马的战场,对此毫无经验的傅破,能否再一次创造奇迹呢?
  此时所有将领均匆匆赶到帅帐,傅破简短地把情况说明,一时间大帐内寂静无声。
  齐宣突然大叫起来:“快,快把营火全都灭了,那样的话会暴露我们的目标的。”
  傅破一怔,忙下令熄灭营火。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九千将士全都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战,但帅帐里众人却仍没有想出应敌之策。
  赵四海和申公济变是脸色沉重,以他们的经验,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就只有打硬仗了,而打硬仗的话,他们是必输无疑的。
  洛星如长叹道:“我们太大意了,以为胜券在握,对这种突发的变化毫无防范,现在……”
  齐宣道:“我们的将士们原有必胜的信心,但现在形势急转直下,对心态的打击极大,战力将会大幅减弱,莫说宁虎臣有三万人,就是一万人,我们也未必能赢。”
  众人经齐宣一提醒,都自觉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连自己都这样,可想而知帅帐外的将士了。
  傅破突然‘啊’了一声,道:“不好。”
  众人都看着傅破,心道当然不好了。
  傅破道:“快,快再把营火燃上。”
  众人皆不解其意,齐宣张口结舌道:“这、这不是自我暴露吗?”
  傅破道:“正是,希望宁虎臣没有注意到刚才我们的营火曾经熄灭了一小会儿,这样,他就会认为我们还没有发现他们。”
  洛星如立刻会意,眼神一亮道:“这样,宁虎臣一定会率军直奔这里偷营,我们就可以在此设下埋伏。”
  傅破脸上散发出慑人的神采道:“不,我们已经低估过宁虎臣一次了,不能有第二次,他没有必要在夜里冒偷营的险,而很有可能会在离此不远处等待天亮,待看得见时再进攻,照样能收奇袭之效,而我们则无一点反击之力,何况,若宁虎臣注意到了我方刚才营火的变化,就会推测到他们已暴露,从而也不会冒然进攻,总之,我们在这里设伏死等,成攻率是很低的。”
  齐宣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傅破看了齐宣一眼,心想这个楼兰的大将怎么一点用也没有,到现在为止竟没有提出过一点建设性的意件,倒也属一大纪录,而且也正是这个家伙以自己之心去度名将之脑,说车师大军会于明天到达,影响了大家的思路,才有今晚之祸,实在是误人。
  赵四海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已把握住傅破的战术意图,回答齐宣道:“我们应该立即出兵,在山下截击车师大军。”
  傅破道:“正是,我们发现了车师的大军,十分震惊,而宁虎臣发现了我们,也必然大出意料之外,必然也会停下来改变原有的战略,商议对策,我们必能抢在他们之先,在山下设下埋伏,这是我们唯一能取得胜利的机会。”
  傅破忽然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上天派我到楼兰,又怎会让我的第一仗失败,此战我们必胜,而且会大胜。”
  众将被傅破感染,齐齐大喝道:“是!”脸上已一扫刚才的沮丧神情。
  九千精骑在夜色中急驰在大漠上,战马都受过良好的训练,不发出一声嘶鸣,只有铁蹄溅沙之声。
  傅破一马当先冲在部队的最前端,眼前干山黑糊糊的轮廓,已越来越大了。
  傅破逐渐放慢速度,同时举起右手,后面的人依样而行,部队一点点停了下来。
  傅破回头问身后诸将道:“前面就要到干山脚下了,你们有谁对这里的地型熟悉,有没有设伏的好地方。”
  沙啸军的统领英超策马上前道:“要翻过干山,则必要经残月峡谷,这段峡谷狭窄异常,最适于设伏,只是残月峡谷出口处两旁的山崖很是陡峭,我们必须从里面绕到两旁的山坡上去设伏。”
  傅破微微皱了皱眉道:“那么我们必须要先进入残月峡谷了?”
  英超道:“是。”
  傅破道:“好,前进。”
  部队开始缓缓移动。
  十分钟后,残月峡谷已在面前,部队再次停下,傅破望着面前的峡谷,心里忽然流过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古以来,算人者变被人算,兵家更是如此,万一宁虎臣真的看到了绿洲上的营火曾经熄灭,是否能高明到算出他们的行动呢,如果先在残月峡谷设下埋伏的话,现在前进,自己这九千人就会全军覆灭。
  但是这种可能性极小,部队又已来到了这里,除了前进别无他法,若是在出发前傅破就把这里的地型问清,得知这里的地型对双方竟是如此的微妙而险恶,说不定就会改变计划。
  傅破侧耳凝神倾听,只有夜风穿过峡谷的呼啸声,没有别的什么动静,正要领军前进,却听见风中隐隐送来‘得’的一声。傅破心中一震道:“这是什么声音?”
  身后诸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傅破指什么,只有洛星如的耳力听得到那声轻响。
  洛星如道:“恐怕是风把山上的小石子吹下来,掉在峡谷里的声音吧。”
  傅破失笑道:“我太多虑了。”策马前行,大队跟在他后面起动,不想傅破竟又突然停下。
  傅破全身一阵凉意,回头道:“你们听,能听到什么?”
  洛星如等仔细倾听片刻,均摇头道:“只有风的声音啊。”
  傅破紧紧握住拳头,声音低沉:“是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众人皆不解其意。
  傅破问洛星如:“星如,已你我的耳力,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听出多远。”
  洛星如想了想道:“现在我们是迎风,前面三里内要是有什么大的动静该都能听见,你因该还会远一点吧。”
  傅破道:“若是伏地听声,可听出多远?”
  洛星如道:“大概可以听出七到八里。”
  傅破道:“谁会伏地听音,现在试一试。”
  赵四海和申公济同时跃下马,右耳贴在地上,足足听了三四分钟,起来互视一眼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傅破道:“这就是了,你们想,如果车师三万大军此刻正在从山上下来,怎会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身后众将浑身冰寒,终于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傅破道:“如果宁虎臣不是蠢到现在仍在和部下商议对策的话,那么前面这残月峡谷恐怕已经布满了敌军。”
  齐宣道:“那我们赶快退回去。”
  洛星如摇头道:“不可,现在退回去,敌人定会衔尾追来,三万大军追击一支九千人的逃兵,结果可想而知。”
  英超和风涌云腾两军的统领连甲、盘由对视一眼齐眼道:“那我们就在此与他们的疲惫之师一决胜负。”
  齐宣道:“宁虎臣熟读兵书,手下皆是精兵,硬碰的话我们胜机太小了。”
  傅破听到‘熟读兵书’四字,心下道就算你宁虎臣读多少兵书,我总是比你多了一千五百年的战争知识,历史上那么多以少胜多,死中求活的战役,难道就没有一个适用于这里吗?
  傅破大脑全速运转,古往今天他所知道的种种谋略计策在心中一一流过,终于道:“好,现在我们就……”
  八千人后队变前队,向着绿洲的方向前进,速度不快,以防被谷内的敌军发现。
  傅破率一千沙啸军,以及执意要和他在一起的洛星如,待八千主力去远后,缓缓进入残月峡谷。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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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十三章 用兵
车师方的统师果然是一脸虬髯的宁虎臣,此时他正负手站在残月峡谷一侧的山崖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正渐渐进入他包围圈的楼兰大军,他一世纵横沙场,运筹帷幄,更重要的是,他从未低估过敌人一次,而这一次,他发现梦幻绿洲上的楼兰大军,立刻就知道郑定西完了,而能使郑定西败北之人,定然谋略非常,这点从绿洲上熄灭又迅速亮起的火光就能看出,哼,对方大概是想赌一把他没有注意这一变化吧。
  好吧,没了郑定西,那就靠我一人之力,去夺下楼兰吧,眼前这支楼兰部队,恐怕就是楼兰主力了,击垮它之后,楼兰该就没有多少反抗之力了。只是,下面的这支部队,似乎人数并不是太多,不过或许是天色太暗了,令自己产生了一点错觉。对方是没有理由派全部军力来此设伏的。
  此时,还没有完全进入敌方包围圈的楼兰军,在傅破一声令下,全军迅速回撤,飞驰出残月峡谷。
  宁虎臣一皱眉,对方定是发现了蛛丝马迹,这种变化,事先倒没有想到,现在已没有时间让他多想是在哪里露的马脚,宁虎臣当下命令,一半军队按兵不动,分出一万五千人由大将古力多率领追击楼兰逃兵。
  傅破听到身后杀声震天,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这次敌人的反应,终于被他料中。
  古力多手持双斧,一马当先自残月峡内杀出,身后车师精骑峰涌而出,但因为峡道太窄,万多人成长蛇状跟在古力多之后。
  眨眼间傅破的一千骑兵已出去了一里有余,古力多纵马紧随其后,而他的一万五千部下只有三成多出了峡口。
  古力多回头大声命令部队加快速度,绝不能容许已到嘴边的猎物跑掉。夜色一片漆黑,借着星光能依稀看到前面逃命的楼兰部队,但却不知道这一支军队有多少人,不过就算是倾楼兰全洲之军力,也绝没有一万五千人之多,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傅破回头观望,估计已有五千追兵出了峡口,知道时候已到,一声长啸发出信号,全军顿时掉头向追兵直冲过去。
  古力多见猎物不再逃窜,不喜反惊,他随宁虎臣征战多年,经验丰富,知道敌人绝不是走投无路而拼死一搏,定然别有图谋。
  然而还未等古力特作出任何反应,左右两方马蹄声骤起,正是奉傅破之令绕了个圈子兜回来的风涌云腾二军,若换了白天,风涌云腾两军将无所遁形,而现在有夜色的保护,车师大军竟连近在咫尺的伏兵都未发现。
  两支骑兵飞速将正涌出峡口的敌军拦腰截断,拼死封住峡口,古力多的五千人顿成孤军,落在了傅破的包围圈之内。
  现在,傅破方共有七千人,兵力上处于局部的优势,然而此仗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让峡内的二万五千大军冲出来,实力的天平就会完全倒向敌方。
  车师的骑兵本已经过了一夜艰苦的急行军,肉体上已是十分疲惫,只是因为有胜利的欲望在支撑,才打起精神,而此时一落入重围,黑暗中只听杀声四起,也不知四围有几千几万敌军,人人心中惊惧,然而平时有素的训练,使他们仍不致于大乱,在古力特的及时指挥下没被冲散的车师军结成一个圆环,勉力抵抗着四面的进攻,期盼谷内的大军赶紧冲出来支援。
  宁虎臣早已指挥大军向谷口猛冲,盘由率一千云腾军死守谷口,虽然压力巨大,但因为谷口就那么点大,宁虎臣的兵力的绝对优势一点都发挥不出来,云腾军将士用命,硬是不后退一步。
  傅破见古力多指挥有方,一时竟夺之不下,不由心中着急,若无法打破僵局,拖下后果严重。
  古力多不愧是跟随宁虎臣多年的大将,此时已平复了部下的惶恐,四千人如铜墙铁壁般当住了楼兰骑士一轮又一轮巨浪般的进攻,所显视出的韧性着实惊人,而另一方面,盘由的一千人在宁虎臣拼死冲击下伤亡已近两成。
  古力多立马站在防卫圈的中央,眼观四面,哪里出现缺口就派人堵上。
  傅破当机立断,随手取来一把长柄战刀,喝道:“随我来。”一马当先杀向车师的包围圈,洛星如和一千沙啸军忙紧随其后。
  傅破被惨烈的战局激得热血沸腾,想起当日郑定西势若霹雳的刀法,虽已记不得招数,刀意却贯通于心,手中长刀击出,卷起一往无前之势,挡者披靡。
  原先铁壁般的防卫圈立时被傅破冲破一道口子,车师骑兵只见眼前一片刀光,无人能挡一招一式。
  古力多见傅破这等威势,骇得张口结舌,此刻傅破已将身后的一千骑兵抛开,单骑破开五层防围圈,直奔古力多而来,古力多急调身边的两百近卫队阻挡,却不能使傅破停顿半步,眨眼间已到了古力多面前。
  古力多见到傅破不可阻挡的来势,知道此人武功高绝,但此种情况下退无可退,心下一横,挥动双斧迎上前去。
  傅破也不知已杀了多少人,衣襟溅血,一声大喝,竟自战马上一跃而起,长刀自半空中一劈而下,势若雷霆暴击。
  古力多全身笼罩在傅破的刀势下,一声大吼,双斧交错,硬架傅破此刀。
  ‘铛’然一声巨响,傅破弹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坐回马上,古力多双斧齐折,脸上一道血痕,身形在马上晃了几下,终于颓然倒下马来。
  古力多一死,原来死守的车师军顿时大乱,全然失了方寸,再无斗志,掉头向回跑,想冲回残月峡内,被楼兰精兵把阵型撕成几片,迅速吞蚀,不多时已死伤无数。
  此时盘由已快支撑不住,傅破高声喝道:“盘由退开。”
  盘由依令将峡口让开,还未等谷内军队冲出,败军已在傅破的追赶下一涌而入,把谷内冲得也混乱起来。
  傅破手一挥道:“退兵。”丢下六七百具楼兰骑兵和近四千车师人的尸体,全军迅速向梦幻绿洲回撤。
  此时,天色已渐亮。
  宁虎臣虽尝小败,却很快就将整军完毕,亲自率大军杀出残月峡谷,远远追着楼兰军。
  傅破军已退进绿洲,宁虎臣却忽然远远命令全军停下,只见左前方的小山丘后和右前方的胡杨林内隐隐间尘土飞扬,眉头微皱,具以往的经验,敌人的伏兵可能有近万人之多。暂时不敢再进,按兵不动,寻思对策。
  今次所遇上的对手,智计实为平生仅见,但这也激起了宁虎臣的雄心,没想到在纵横西域多年后,还能碰上这么个好对手,难怪以郑定西的老谋深算亦要败北,不过我宁虎臣可非郑定西,就和你一斗兵法,看最后鹿死谁手。
  这时赵四海和申公济正各领了一千沙啸军,马蹄上绑满了树枝,在山丘后和树林中来回奔驰,造成有大量伏兵的假象,这是傅破从《三国演义》里学来的计策,还真起了作用。
  赵四海和申公济两军各奔驰了两百个来回后,都从另一边绕回傅破的战营。
  宁虎臣正要派队侦察,却见原先扬起尘土的两处忽然又风平浪静,大出意料,这样的情况从前从未碰上过,不知敌人打的什么主意,决定再缓一缓派侦察队,静观其变。
  傅破早已下令让部队收起一切行装,见赵四海和申公济安然反回,微微一笑道:“退!”
  诸将失声道:“退?”
  傅破点了点头道:“对,不过不是人退,而是马退,齐宣,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一百人,将战马全部赶回楼兰。”
  众人皆都目瞪口呆。
  一个时辰后,宁虎臣的大军缓缓开进绿洲,却见湖边一片空旷,只留下些昨晚楼兰军扎营生火的痕迹。
  宁虎臣望向四周深不可测的密林,传令下去,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休息,要随时提防敌人的进攻。
  难道敌人在刚取得了一场胜利后就迅速退回楼兰绿洲了吗,还是藏身于眼前这片密林中,侧机对自己发起攻击,以刚才敌人的用兵来看,似乎后后更有可能些,自己绝对不可松懈大意。
  宁虎臣令一千骑兵分成十队,搜索四周的密林,以确定有没有敌人的伏兵。
  宁虎臣向来军令如山,治军极是严厉,虽然众兵士经过了一夜的跋涉,又经历了一场败仗,已是非常疲牢,但宁虎臣将令一出,所有人都只能静待侦察队的消息,无一人胆敢在湖边饮水甚至是下马休息。
  由于四周的胡杨林范围极大,就算是骑兵粗略得看一下也耗时甚多,半个多时辰后,第一支骑兵回来,没有发现楼兰军。接着第二支,第三支,都是一样的毫无发现。
  第六支骑兵终于有所收获,向宁虎臣报知在南面的树林中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总数估计有近万,一直延伸出绿洲,向楼兰方向去了。
  宁虎臣长吁一口气,下令全军安营扎寨,近一昼夜的辛苦,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第七、第八、第九支侦察小队相继回来了,但奇怪的事,还有一支小队迟迟未归。
  照理不应该去那么久时间的,只要没发现敌踪他们就可以回来了,并不需要把地形侦察得一清二楚的。
  又过了片刻,仍然未见那小队的踪影,宁虎臣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举目望向他们搜索的东面树林,考虑是否要准备派人去看一看,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上百匹战马长嘶着从林中跑出,正是侦察队的坐骑,马上空无一人,只留下点点血迹。
  宁虎臣瞳孔收缩,没想到对方竟还留下了一去骑兵深藏在林中,看来定是要在己方休息时不断地骚扰,用心极是恶毒,如果不把这一支伏兵除去,己方将无法好好地休息,战力定会大大受损。
  两万多车帅骑兵只休息了一刻多钟,又立刻上马,兵分两路,从东西两面作地毯式的搜索,最后在中央合拢,定要教那支可恶的伏兵无所遁形。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边的搜索队一无所获,两个多时辰之后,两队会师,敌人就象是忽然消失在空气中了,难道说敌人在杀了己方一百人后,竟逃回楼兰去了吗,宁虎臣虽然觉得这样的举动十分奇怪而且没什么意义,但事实摆在眼前,林中没有敌人的一兵一卒,就连先前死的一百人的尸体都不见了,或许,敌人是想再耗费一下他们的精力吧,就这一点来说,敌人是成功了,除了宁虎臣内功精深毫无倦色外,就连他帐下的将领们都一个个面露疲意,更不用说兵士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的精神就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而今精力已是有些透支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在这片绿洲上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威胁,那么今天晚上就可以放心的休息了,宁虎臣相信他的军队,在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后,必然能完全挥复战力,到明天再直捣楼兰,和对方那个令他尝到了一次败绩的将领一决死战,相信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自己。
  天色已经转黑了,除了不多的一些值夜的士兵外,其余人都已过早的进入了梦乡,必竟,他们实在是太疲倦了。
  就算是那些值夜的士兵,也依着大帐闭上了眼睛,因为敌人已经逃回楼兰去了,四周的密林里已经证明,是没有敌人的,值勤只不过是惯例罢了,哪里还需紧张地东张西望呢,还是休息一下,明天,一定还会有一场大战的,说不定会非常惨烈,并不是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大将宁虎臣,但敌人也是很强的,竟然能在三万大军的眼前击杀了四千同胞,连古力多大将也战死了,他可也是一员名将呢。
  车帅两万六千人的营帐绵延极广,几乎覆盖了湖边所有的空地,傅破望着这庞大的连营,嘴角却露出笑意。
  身后的赵四海低声赞叹道:“我打仗也有十几年了,见过的将领成百上千,却罕有见到像傅公子这样用兵如神的,嘿,我们由骑兵变成步兵,恐怕是敌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吧,刚才我在树上看见敌人东张西望的搜索,就是不知道往头上看一看,这下子,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今次形式对我们大是有利。”
  傅破暗道,管他宁虎臣在这个时代是如何的厉害,又怎能和他这个来自二十世纪的人相比,论对作战计谋的了解,宁虎臣绝对和自己不在一个等级上,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自己才能毫不畏俱得领着手下这支楼兰的精兵,和兵力远胜于己的敌人周旋。
  傅破嘴里轻轻念道:“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驻我挠,敌退我追。”
  这十六个字一出,身后包括洛星如在内的众将皆耸然动容。
  洛星如道:“这十六个字,实在是以少胜多的无上法宝,小破你真是个军事天才。”
  傅破搂过洛星如弹力十足的动人娇躯,道:“那是当然了。”
  洛星如见傅破当众对自己作出如此亲热的行动,顿时霞生双颊,可恨傅破的臂膀强而有力,挣了挣不脱,只能紧靠在傅破坚实的胸膛上,心中一阵迷醉。
  傅破心想,你宁虎臣熟读兵法又怎样,你有《孙子》,我则有《毛选》,若论以少胜多的战术,有谁能比毛泽多更在行,只可惜宁虎臣早生了一千五百年,对二十世纪中国这位兵法大家的战术一无所知。
  傅破轻笑道:“宁虎臣出发时定是以为有郑定西的内应,可迅速拿下楼兰,所以只带了这么一点粮草,嘿嘿,我就把这点粮草一把火烧了,看他怎么办。”说罢回头望向八千多战士,道:“冲!”
  朵思坐在火堆旁,眼皮早已低垂下来,实在是太累了,昨天晚上那场战斗,他是古力多军仅有的几百名幸存者之一,已是精疲力竭,今晚居然还被派到当值,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管他的,反正也不会有敌人的,我就睡一会,不会有别人注意的,哼,刚才兜了一圈,尉光群和可尔松他们不也靠在帐边打盹吗,连我走过也没有发现,要是真有敌人的话,他们可就完了,唉,还好没有、还好没有……好象有什么声音,可能也是别的当值到我这里来转圈吧,管他的,我睡我的,只要宁将军不来就好,就算他来了,也会体谅我的吧,咦,声响好象很大啊,越来越近了,是风声吧,绝不会是敌人的,我撑不住了,就要睡着了,啊,好象很亮啊,营火绝没有这么亮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朵思终于把眼睛张开,这、这是怎么回事,眼前为什么一片火光,啊,那是粮草,还有营帐也着了,难道……唉哟,我的脖子,凉凉的,象一阵风吹过,是敌人吗,怎么会啊,下午,我们不是……
  朵思的大脑就只能运转到这里,就永远的失去了作用,咽喉上的血早已染红了战衣,他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楼兰的战士从他身边或头上跨过,把一座座大帐点燃。
  当然,傅破不会让自己的军队把最靠近密林的兵营也点着,那可能会波及树林的,树林要是烧了,他们可就无藏身之地了,十名战士钻进大帐,待出来时,刀已染红,却绝不会有一人损伤,那些疲惫地失去了紧惕性的车师精兵们,就象待宰的羔羊般失去了生命。
  傅破仍是手持长柄战刀,冲在最前面,率军直杀进宁虎臣的连营一里有余,等到看到前面终于有慌慌忙忙前来迎战的车师士兵,才长啸一声,下令退兵。眨眼间,八千多战士退进深不可测的密林之中。
  车师军的整个左翼连营一片火光,在楼兰军闪电般的偷袭下,粮草被烧去了九成五,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内,睡梦中被杀死或烧死的车帅士兵不下六千人之多,加上因烧伤而失去战力的,将近八千。
  而楼兰方面只有百余人的伤亡,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被大火灼伤的。
  宁虎臣站在被烧成灰烬的粮仓前,双拳紧握。
  身旁的参将由无涯问正在清点剩余粮食的小队长:“还有几天的口粮?”
  那小队长脸被烟董得黑一道白一道,大汗淋漓地道:“恐怕到了后天,我们就要断粮了。”
  由无涯心中一凉,看来此番攻打楼兰,只能以惨败告终了,他望向宁虎臣道:“将军,我军……”
  宁虎臣脸色铁青,厉声道:“别说了,就算此次不能再攻打楼兰绿洲,我也要把眼前的这个对手击败才回交河,对方的军力不会超过一万,我军现在仍有一倍于对方的兵力,明天再次搜林,每一棵树上都给我用长枪戳过,看他们再躲到何处去,他们的战马已失,是不可能在大胜后徒步回撤到楼兰去的。”
  由无涯心中暗叹,己方在军力三倍于对方时,仍连败两仗,死伤一万有余,对方却几乎毫发无损,对方的用兵,实在是高超之极,就算现在己方军力仍倍于对方,却已是极端疲惫之师,就算打对攻战,胜负仍是半半,但看看宁虎臣的脸色,不敢再多说话,只能期盼宁虎臣能一如从前的以他高超的用兵之术把己方带向胜利,但是,这一次的对手这么强,真的能赢吗?
  这是由无涯平生第一次对宁虎臣的指挥才能产生了怀疑。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9:00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四章 车帅名将
傅破张开四肢躺在土地上,透过顶上的胡杨树叶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洛星如靠在一棵树上,望着傅破,轻轻道:“我的大天才,你说明天,宁虎臣会采取什么举动呢?”
  傅破脑中再次掠过毛泽东指挥的诸次战役,答非所问的道:“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
  洛星如再次被傅破脱口而出的精妙战术思想震惊,仍不住俯下身去献上香吻,道:“你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精彩的词句,再说几句给我听。”
  傅破笑而不答,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若是宁虎臣明天再吃一次败仗,最终不顾一切的采取最极端的方式,拼着以后车师永远都不能再进攻楼兰的代价,也要击败自己的军队,该如何应付呢?
  且明天宁虎臣说不定会把大军集中到一起搜林,如果他不中自己的分兵之计,作堡垒状推进,保持兵力上优势的话,那歼灭战的计划就可能无法实施了。
  这几天来傅破在脑海中把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不知想了多少遍,综合起来,无外乎四个字——出奇制胜,而他打的两个胜仗,也正是因为出奇制胜,但现在敌人已对已方了解的很清楚了,再无奇可出,如果真要打硬仗的话,最有可能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出奇制胜、出奇制胜。傅破反复想着这四个字,忽然眼中一亮,自言自语道:“看来明天的作战计划要变一变了。”
  洛星如没听清,问道:“什么?”
  傅破道:“从这里走回楼兰,要多少时间?”
  洛星如失声道:“走回去?最快也得五六个时辰,干吗要走回去,不能骑马么?”
  傅破道:“我们现在有马吗?”
  洛星如道:“再打几个胜仗把宁虎臣的马抢他几千匹回来,我们不就能骑着马轻轻松松回去了吗?”
  傅破知她误会,摇摇头道:“现在却是一匹也没有啊。”刚说完这句话,耳中竟传来几声马嘶,喜道:“这是什么。”
  洛星如道:“大概是刚才放火烧宁虎臣连营时逃进林子的几匹马吧,我去让人把这些马赶回去,不然我们的位置就暴露了。”
  傅破忙摆手道:“别别,给我留下几匹,得找个人赶紧赶回楼兰,把齐宣再叫来。”
  第二天清晨,宁虎臣并未如前晚自己所言的大举搜索密林,而是下令除了一支他亲自带领的五千人队外,其余将士一率休息半天,在失败的愤怒过去后,这位久经沙场的名将也清楚的明白,若自己率领一支疲惫不堪的大军进入密林,面对这样的对手,胜败是很难料的。
  傅破得知宁虎臣的安排,不由大喜,暗笑宁虎臣真是非常的合作,竟给自己时间去把一切布置停当。
  自然傅破也是不会坐视车师军恢复战斗力的,从密林里会不时的传出呐喊声,营帐上也会吃上几枚冷箭,有的甚至还是火箭,营帐里的士兵们提心吊胆,哪里还能好好地休息。等到宁虎臣带着五千骑兵赶到时,刚才作怪的楼兰兵士们又不知溜到何处去了,而在连营的另一头,又开始吵闹起来,又有冷箭射出,宁虎臣只能再赶到那里去,最后迫得只能将五千人分成几队,来回巡视,却仍然无法完全平息敌人的骚扰,因为在身负守护大军休息的重任下,宁虎臣是断断不敢冒然冲进未知的密林中去的。
  到了中午时分,傅破派出的骚扰部队终于偃旗息鼓,退回到密林深处和大队汇合,傅破下令就地休息,因为下午有一场决定性的大仗等着他们。
  对傅破来说,要休要战,均由自己一言而决,绝不会有别人来偷袭或干挠。
  然而楼兰将士们接连大胜之后,精神倍增,哪里还有丝毫睡意,都坐在地上兴致勃勃地议论,和车帅军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
  傅破漫步在兵士中间,听他们相互交谈,只觉部下们人人斗志高昂,虽则敌人仍是一倍于己,但大家都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耳边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象傅帅这样好的武功,你看一柄普普通通的大刀到了他手上,简直就象是雷公电母的神器一般,就连那个古力多,傅帅也只用了一刀,不知那个宁虎臣能挡几刀,唉,如果我要有那样的武功,该有多好。”
  另一人道:“傅帅是上天派给我们的圣人,当然武功盖世,莫说傅帅,就算普通人要练到象圣女这样的武功,都不知要多少年呢。”
  先前一人叹道:“要是将来有一天,谁能发明一个历害的兵器,挥一挥敌人就死了,那就不用这么辛苦的练武了。”
  傅破用生硬的楼兰话接口道:“如果能发明什么东西,让你能跑得比马还快,飞得比鸟还高,把冬天的寒气藏到夏天,把夏天的热气藏到冬天……”
  那人喜道:“是啊是啊,要是那样,就没有人练武了。”转过头来,见到是傅破,立时张口结舌,忙站起身来行礼。
  傅破示意他们都坐下,道:“是啊,到那时就没有练武的了,或许都不相信还能练出‘武’来了,不过也只有到了那时你才知道,还是有武功好,毕竟那是自己的力量。”
  那几名士兵听的唯唯喏喏,傅破看他们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他们分明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东西,其实也难怪,现在的人又怎能想象千多年后人们的生活和心情呢。
  这时有人来报,齐宣已到了。
  下午车帅大军休整完毕,经过了几个时辰休整的士兵们并没有明显的体力好转,而上午负责防卫的五千人,已经被傅破的骚扰战术累垮了。
  宁虎臣回头望着整装待发的疲惫之师,想起前天出发时的风光与雄心,不由心中长叹,对身边两大副将中硕果仅存的由无涯道:“此番我车师倾全国之力来攻楼兰,本以为有郑定西之助,定可不费吹灰之力,现在却已失了四成精兵,我国要再恢复元气,不知要多少年,待会若是发现敌军,打起来就算胜了,也定是惨胜,”说到这里宁虎臣顿了顿,转头望向车师方向,淡淡道:“此战之后,无论是胜是败,我都无颜再见国主,无涯你休要阻我。”
  由无涯大惊道:“大帅你断断不可如此,留得青山在……”
  宁虎臣听也不听,驱马前行,大喝道:“出发!”
  一万八千大军集再一处,果如傅破先前所担心的没有各自分散,不给傅破有各各击破的机会,大军每过一棵树,必会有五六支长枪或长戟捅上去,若是树上藏有人,定死无疑。
  然而傅破军却不知躲到何处去了,不见一个人影。
  车师大军已接近密林的中央了,一半的密林已搜过,一无所获。
  忽然有士兵大叫:“火,起火了!”
  宁虎臣朝发声处望去,果见左方的密林中一片火光,几乎与此同时,前方后方和右方也燃起了大火,顿时把车师军的一万八千人困在了火场之中。
  沙漠中气候干燥无比,白天的温度又高,加之傅破在整个绿洲的密林中几十处同时放火,火势以惊人的速度漫延开来,使车师军陷入绝境。
  宁虎臣双目圆睁,悲愤道:“他、他居然放火!”看到一棵棵参天胡杨被大火吞蚀,宁虎臣虎目中隐有泪光,喃喃道:“你不是已占尽优势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放火。”
  宁虎臣看着惊慌无措的部下,缓缓摘下头上顶盔,递给由无涯道:“冲吧,冲出去多少是多少,只要能冲出去,对方的步兵绝拦不住我们。”说罢猛力一掌拍向马股,朝火里直冲进去。
  由无涯呆了半响,眼中掉下泪来,没想到这车帅有史以来的第一名将,最后也落得败亡的结局。
  大火已烧到最外圈的骑兵,不能再等了,由无涯一声大喝:“冲。”万余人一齐拼死向绿洲外冲去。
  傅破率军在沙漠上望着远处燃着熊熊大火的绿洲,这一烧,不出数年这绿洲上的水源就会干涸,车师与楼兰之间,将再无可供歇脚的绿洲,换而言之,车师从此失去了进攻楼兰的机会。
  这样的大火,恐怕能逃生的车师骑兵没有多少。
  这时大火的最外圈火光一阵涌动,一骑飞马而出,身上和马上多处着火,正是宁虎臣。
  宁虎臣双掌在身上按了几下,掌风到处,火焰立消,抬眼望向楼兰军队,心下顿时一凉。
  自傅破而下,竟是清一色的骑兵,哪里有一个步兵,齐宣早已从楼兰绿洲带回了八千多匹战马,使傅破再次出奇制胜。
  这样的话,就算由无涯等能冲出火场,也难逃蓄势以待的楼兰骑兵的追击。
  难道自己的三万大军,竟要落得个全军覆没吗?宁虎臣心中涌起悲凉之意,向正策他向他冲来的一队楼兰骑兵大喝道:“我乃宁虎臣,你们的主帅何在,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傅破心中一惊,忙策马向前,将那一小队招回,就算宁虎臣冲出火场费了很多力气,这一支小队去对付他,也只是送死而已。
  傅破策马到宁虎臣面前,洛星如和诸将紧跟在他身后。
  傅破望着宁虎臣那张红黑相间、虬髯只剩一半的脸,不禁微笑道:“我叫傅破。”
  宁虎臣仔细打量着这个打败自己的年青人,心中暗自叹息,口中却道:“你可敢与我一战?”
  洛星如不屑道:“此战我们已经大胜,小破干什么还冒险和你打,一代名将,竟提出这样的过份要求,实在是可笑。”
  宁虎臣望向洛星如,顿时一怔,没想到这个发话的女子竟是这样的美丽,骑在白马上浑然不似是这尘世间之人,皱眉道:“你就是楼兰圣女吗?”
  洛星如道:“正是,而和你对仗之人,就是我楼兰的圣人。”
  宁虎臣大讶,再次打量傅破,没想到楼兰传说中的圣人竟真的出现,并且率军将自己击败,传说中圣人将拯救楼兰于危难之中,这个预言居然真的实现了,莫非这是天意?
  傅破笑了笑,道:“我为何要和你决战?”
  宁虎臣怒道:“你不敢吗?”
  傅破道:“就算是不敢好了,又怎样,我知你武功很强,但我派一千人攻你一个,你武功再好也没用,或者,我们这里几个人围攻你,你的结果也是一样,我现已大胜,不会蠢到去逞匹夫之勇。”
  宁虎臣气地说不出话来,傅破却道:“但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于你。”
  宁虎臣怒视傅破,并不答话。
  傅破道:“如果我是你,在昨晚被烧了粮草之后,便会立刻放火把这片密林烧了,那时我全军都藏于林中,战马又未到,就算逃出火海,又怎能敌你的骑兵,我一直在担心此事,苦无对策,你没有理由想不到此计的,却不知你为何弃此破敌良方不用,却冒险进入林中,致反被我们以火攻击败。”
  宁虎臣沉声道:“沙漠中的绿洲乃上天赐给凡世的恩物,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怎能妄动损毁之心。”
  傅破没想到宁虎臣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个近乎迂腐的原因放弃取胜的机会,不禁摇头道:“用兵之术讲求诡变,要求胜自需不择手段,怎能牵牵扯扯,心里有诸多阻碍,你若是先一步放火,现在的情况就会反转过来了。”
  这时已有一些幸运的车师骑兵冲出火海,但却遭到楼兰军的迎头痛击,根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不堪一击。
  宁虎臣眼中神光暴涨,盯着傅破道:“我此番孤身来找你决战,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放火烧林,却是有所不为,这是天道,亦是人道。”
  宁虎臣抬首望向莽莽苍天,厉声道:“今日你们烧此林,他日天必遭天谴。”
  傅破心神震荡,以前他征战商场,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自会以各种手段去击垮敌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在属于他的时代里,从未有人提起过,而今在千多年前的大漠中,在一片熊熊燃烧的森林前,却有一人在拱手让出胜利后,孤身直面他的大军,昂然怀必死之心向他挑战。
  何谓天道,何谓人道?
  他日必遭天谴!在来楼兰前不到一年,华夏大地遭遇千年罕见之洪水,一时间哀鸿遍野,灾情深重,难道这就是天谴?不久之后这里附近的大泽罗布泊就将永远地消失无踪,难道这也是天谴?
  傅破长吸一口气,缓缓道:“好,你若要与我一战,就来吧。”
  宁虎臣眼中露出兴奋之色,长啸一声,自马上一跃而起,横掠过三丈余的空间,一掌劈向傅破,发出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带起有若千军万马在战场上撕杀的惨烈之气。
  洛星如大惊失色,皆因看出宁虎臣这一掌充满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死意。
  风萧萧兮易水还,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宁虎臣这一掌效仿荆坷的舍身投敌,不为自己或对手留任何的退路后着,将胜败生死决于此一击。
  傅破本对宁虎臣有惺惺相惜之意,一见这掌就知道自己已无法留手,否则就是落败身亡的下场。
  眨眼间宁虎臣已到眼前,破风声忽然全消,这掌的速度已达到极限,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其上。
  傅破在最后一刻腾身而起,使宁虎臣此掌所取的对象变成傅破的胸膛,然后出拳。
  缓缓的,凝重如山,与宁虎臣的速度形成强烈反差,令人感到窒息般的不舒服。
  然而这看似极缓的一拳,却竟然后发先至,先于宁虎臣一线,击在他的胸膛上,宁虎臣的胸膛立时陷了下去。
  宁虎臣向后两个空翻,稳稳站在地上,大笑道:“好痛快,好痛快,这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一击,竟也被你破了,好……”声音忽哑,终于仰天倒下。
  傅破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转白,胸前衣服片片碎裂,露出胸口的一道白痕。宁虎臣这一掌虽没有劈实,凌厉的掌力却已将傅破击伤。
  此战楼兰军取得完胜,就算有车师骑兵逃离火海,又杀出楼兰军在火海外的包围圈,也过不了傅破在残月峡设下的伏兵,由无涯亦在残月峡一战中被赵四海击杀,车师的三万大军,无一人能回到交河。
  车师经此一败,国内精兵名将尽丧,元气大伤,历久未复,至后魏太平真君十一年,为河西王安周所破,车师王车伊洛收遗民奔焉耆,车师国亡,此皆梦幻绿洲之败所累也。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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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十五章 强敌骤现
梦幻绿洲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但楼兰大军已在回程途中了,此番梦幻绿洲之战,楼兰方只付出了不到六百人的代价,就令三万车师精锐饮恨干山脚下,着实可称前无古人的军事奇迹,傅破的如神用兵,更是让诸将赞叹不已。
  然而傅破却没有大胜而归的好心情,脸色阴翳。
  自懂事以来,从没有人能象宁虎臣般的令傅破的心灵受到如此大的震动,以往对手就是有再凌厉的辩舌、再恶毒的语言,也不能使傅破执着求胜的信念有丝毫的动摇,而宁虎臣短短几句话,却使傅破对这个战败的对手肃然而生敬意,从而心生悔意。
  然而最使傅破不能释怀的是,自己竟然将这个可敬的对手亲手击杀。
  洛星如知道傅破的心意,安慰道:“当时如果你不全力出手的话,就会命丧在宁虎臣的手下,他既然选择了那样的招式,就不在存下生念,两个人中,是必然会死去一个的,所以责任并不在你,不用太介怀了。”
  傅破苦笑,不置一词,虽然知道洛星如说的是事实,可宁虎臣那种慷慨赴死的气慨却已永远刻在心里挥之不去了。若不是在战场上和宁虎臣相遇的话,自己定会和他成为极好的朋友。
  其实不仅仅是宁虎臣,那三万车帅兵将又有何辜,竟要落得个惨死他乡的命运,只是为了保卫楼兰一族,便需付出三万条生命的代价吗?然而,自己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这些天来,已有上百的车师兵将死在傅破的刀下,而这些人,为的也是自己国家的强盛,很多人在死前一刻,仍是表现得英勇无比。如果是在二十世纪,这百条人命以可让自己被枪毙无数次,而此刻,自己却成了拯救楼兰的大英雄。
  直到此时,傅破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一将功成万骨枯’。
  唉,回想起来,就是死在自己手上的郑定西,也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不懈奋斗努力的人,如果他成功了,也可以名垂青史的,现在却因为他傅破的出现而使其多年的梦想在即将实现时毁于一旦,最终被历史所遗忘。
  难道自己被送回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充当楼兰传说中的救世圣人,成为楼兰一族的保护神吗,那么,他究竟能否改变历史,使楼兰一族再一次强盛起来呢?如果没有他傅破,楼兰肯定会在郑定西和宁虎臣的里应外合之下失陷,这是否就是历史上楼兰灭亡的原因呢,如果是的话,那自己现在就已经改变了历史。
  大军回到楼兰之时,龙车早已接到飞马报传喜讯,楼兰人民涌到王城外欢迎大军胜利归来,龙车更是亲自在城外迎接众将士,为傅破等接风。
  当晚龙车在天河边大摆庆功酒宴,宰了三千头牛、三千头羊,犒劳众将士,大草原上篝火处处,映红了夜空。
  楼兰乃尚武的民族,最是敬仰勇士,此次风涌云腾沙啸三军将士大破兵力远胜与己的车师大军,并打破了宁虎臣不败的神话,怀春的楼兰少女们早就为此激动不已,此刻纷纷热情似火地拉起中意的小伙在篝火旁跳起舞来,这种独特的楼兰双人舞几乎是贴面的,女子的身体扭转出各种姿态,配合着水蛇般柔软的双臂和轻盈移动的赤足,显示出柔韧的极限,男子的动作则刚猛有力,显出阳刚之气,这种有着强烈反差贴身近舞,看者已觉有无比的诱惑力,更不用说舞者的感觉了。
  傅破兴致勃勃地看着这种动作奔放野性十足的舞蹈,觉得虽于现代的各种舞大不相同,却别具魅力,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望四周扫了一眼,骇然发现不知有多少双妙目正毫不掩视地盯着自己,若不是身边有美若天仙又地位崇高的洛星如坐镇,恐怕早已被这些少女撕成碎片。
  洛星如见那些少女向傅破频送秋波,凑到傅破耳边道:“你的魅力可真不小,你看有多少痴情少女为你着迷啊。”
  傅破笑道:“不过好象呆呆看着你的小伙更多啊。”
  洛星如一怔,放眼望去,果然看着她的年青男子也绝不比那些少女少,不由嫣然一笑,踢掉脚上的小蛮靴,露出白玉般纤秀的双足,站起身来走到篝火旁,其它舞者都自动让开,洛星如盈盈起舞,其仙姿美态,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洛星如踮起脚尖,转了十几个圈,双手幻出无数的美妙造型,直令傅破心醉神迷,若是洛星如把这舞蹈化进武功招式里,保证在男性高手里所向无敌。
  洛星如转到傅破跟前,弯下腰伸出玉手,直令周遭的女子嫉妒,男子羡慕。
  傅破本就是舞道高手,看了这么一会儿以会这种舞有所了解,在洛星如的指导下很快熟练起来,并掺入了些现代舞中的姿式和步法,与洛星如配合得天衣无缝,令观者叹服,渐渐周围一对对舞者越来越多,形成一个以傅破和洛星如为中心的圆圈,纵情狂欢。
  尽性之后,傅破把洛星如拉出人群,掠到一个无人的小山丘上,刚才一场热舞傅破被洛星如撩拨得欲念大炽,此刻一双手早探进洛星如的衣襟中放肆地游动起来。
  洛星如脸红耳赤地按住傅破在胸前游移的大手,喘息道:“不可以在这里,会有人来的。”
  傅破轻咬洛星如珍珠般的耳垂道:“不会的,大伙儿都围在前面跳舞,就算有人,只要走近百丈之内,我的神耳就会发现的,嘿嘿,谁叫你刚才跳舞时贴的我那么紧,现在报应来了。”
  洛星如全身发软,也无暇去思考傅破的大话里有多少水份,此时酥胸半露,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只得任由傅破去作恶了。
  就在这时,马蹄声贴地传来,傅破心中一动,马蹄声如此急促,显然是在拼了命的飞驰,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当下停下对洛星如的侵犯,探头张望,月色下只见一骑延天河向王城急驰而来。
  洛星如也已整理好衣服坐起来,忽然道:“马上那人好象有些不对劲呢。”
  那马以然驰近,只见马上的骑士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从奔马上摔下来。
  傅破掠下山丘,向那匹马迎去,那马见傅破突然出现,受惊之下一声长嘶,前蹄扬起。马上的骑士连疆绳都拉不住,从马上直摔下来,幸得傅破一把接住。
  那骑士浑身染血,全凭一股报信的意念才硬撑到现在,见到傅破,口中道:“你、你是……”忽然看见傅破身后的圣女,心下顿时一松道:“圣女,鄯善、鄯善城已经失陷了。”傅破和洛星如大惊失色。
  天河边的篝火燃的正旺,狂欢仍在继续,然而龙车和所有的高级将领及谋臣都已悄悄离开,回到王城。王宫的议事大殿灯火通明,气氛空前的紧张。
  报信的骑士已在洛星如的救治下稍稍恢复,这个名叫冉威的骑士,乃是鄯善赫赫有名的精英近卫团的副统领,这支八百人的精英近卫团,任何一个团员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能够入选精英团,是鄯善青年中最高的荣誉,然而这支名震西域的铁军,却已在突围过程中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冉威一人逃出生天,赶到楼兰报信求援。
  十天之前,原来势力范围一直在鄯善国东南方的吐谷浑,竟以八万铁骑长途西进绕道昆仑山,奇兵突击且志,且志守军猝不及防加之军力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只守了一天一夜便失陷,无一人能逃出报讯,两天前,吐谷浑军分兵两路,以三万西攻精绝,五万大军东攻鄯善王城,而鄯善倾全部军力也不足一万五千人,绿洲上几座城城墙均远不及楼兰王城,精兵团突围之时,几座附城均已陷落,败局已成,鄯善王休罗严下令精兵团突围,并非是要龙车前来救援,只因那已来不及了,相反却希望龙车能先行撤离,日后再图复起,免得在吐谷浑大军来攻后全军覆没,楼兰一族永远沦为他族的奴隶。
  龙车从王座上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望着远处城墙后隐隐的红色,那是他的人民正在为胜利而舞,在他们的心目中,今后楼兰族将一帆风顺,日渐强大。
  怎么办,真要放弃这数百年的基业,重新过上游牧天下的生活吗?
  龙车转回身来,目光直视向此刻已在楼兰全族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声望的傅破,语气低沉地道:“圣人,这一次我们该如何应对?”
  傅破心中暗叹,看来这一次又有血战了,虽然自己已对这种冷兵器的残酷战争感到厌倦,但局势迫人,既然回到了楼兰的时代,显然是上天要自己担负起拯救楼兰族的重任,能否最后改变历史,全系在自己一人身上。
  听到龙车的问话,傅破压下心中的感慨,微微一笑道:“请问大王,我楼兰绿洲共有多少军力?”
  龙车道:“约一万二千骑兵,步兵不到两千人。”
  傅破道:“那么加上可充战力的适龄男子,共有多少人。”
  龙车道:“若以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还可再加两万人。”
  傅破道:“那就是说,我方除于年青力壮的妇女不算,共有三万四千可战之士,我再问大王一个问题,大王可知这次我是以多少军力击破宁虎臣三万大军的。”
  龙车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答道:“圣人仅以九千人,就令宁虎臣三万大军无一能归车师,而且伤亡不过数百,这件事,恐怕现在楼兰一族以无人不知了。”
  傅破笑道:“正是,我军到梦幻绿洲仅半天,宁虎臣军就突至,令我军措手不及,此种情况之下,我军尚能大胜,而今我军有三万四千之众,又坐拥坚城,退一步说,就算弃城而战,此处的地型我军也极为熟悉,而敌军也就五万人,就算再加上攻精绝的三万,共八万之师,敌我力量的对比也较梦幻绿洲一战时为优,况且我们还有无数妇女老人为后援,又何惧吐谷浑哉!”
  傅破这一番话,故意令众人把吐谷浑和车师去作对比,顿时扭转了人心,大殿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都觉得傅破言之有理,又想起了傅破乃是上天派给楼兰的圣人,兼之刚刚击败了宁虎臣,创造了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军事胜利,一下子清除了对吐谷浑大军的恐惧情绪。
  傅破又道:“想当年汉光武帝以三千精骑大破王莽四十万大军,刘孙联军以三万人破曹操八十万大军,谢玄以八万水陆军破符坚九十万大军,岳飞以……”说到这里忽然惊觉不对,忙咳嗽了一声,含混过去,好在众人都对傅破无比崇敬,纵然不知道傅破在说什么也只会怪自己学识浅薄,哪会对向圣人质疑。
  傅破接着道:“这些著名的战役,胜方从兵力对比来看,皆比现在的我们还要不利的多,不一样取得胜利,可见兵力的多少并非能够决定一切,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而这三点我们全都具备,再加上有上天的看护,此战我们必胜。”
  众人情绪高涨,在傅破的鼓舞下,早已把事实上己方在综合实力仍是处于绝对下风的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人人都觉得胜利在向自己招手。不过这种信心也是必须的,否则打都不用打了。
  傅破看见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已取得效果,不过在内心里,傅破自己也知道那番话只是提高士气用的,要想真的取胜,还是非常艰难的,看来自己要下一番工夫回忆一下,从古到今有多少和现在相仿的战役,有什么谋略可供采纳。
  洛星如忽道:“大王,我们在下午刚班师回来时,您不是派人把胜利的消息报知给鄯善的吗。”
  龙车省起,道:“是啊。”
  洛星如道:“那这封报喜之信多半已为吐谷浑方截得,若我是吐谷浑的领军大将,定然会对楼兰的实力重新评诂,绝不会冒然就来攻打楼兰,至少也要休养好,甚至和精绝的三万大军汇合后才来攻,那么,我们就有多一些时间训练新兵和布置御敌措施了。”
  傅破点头道:“对,如果能有二十天到一个月的备战,那取胜的把握就大大增强了。”
  龙车露出笑容道:“既是如此,就让我们击败吐谷浑,在西域重振我楼兰的威名,你们有没有信心?”
  众将轰然道:“有!”
  从第二天开始,楼兰全族上下总动员,进行战前的准备。
  楼兰绿洲上的诸城都筑有地道互为联通,这地道当年建造时历时两代的时间,人力物力不知费了多少,造好之后却未曾用过一次,以致于当时下令建造地道的楼兰王被骂为楼兰王族史上最为不称职的王,只因自己不加思考的一个命令就劳民伤财无数去造一个没用的设施。
  这地道多年没有使用,很多地方有塌方的现象,需要花一定工夫去修一修,但只是修从秦风城到楼兰城的地道,傅破早定好了弃守燕凉卞玉秦风三城的战略,因为这三座城的城防实在太弱,要强守的话只是图然让守城战士送死,所以当吐谷浑大军临近时,所有人都集中到王城,如果对方的领军大军脑子没有问题的话,定会选择秦风城作为大军驻扎的营地,如此到了夜晚,就会有楼兰勇士从地道中钻出,将这一座土木结构的秦风城付之一炬,如此城驻有五万人的话,那能逃出四万人就是他们的运气了。
  另外,傅破还下令开挖从楼兰王城到城外密林的地道,这项工程颇为艰巨,傅破命令头尾两除同时动工,两个时辰换一批人挖掘,昼夜不停,如能在敌人到来前完成,到时就会有一支军队在敌人后方出没,而任凭敌人怎样搜寻,都无法发现其踪影。
  然而令傅破对此次的胜利确立必胜信心的,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就是石油。在楼兰王宫中点灯所用的,竟全都是石油,寻问之下,才知是不远处沙漠中一个黑沼中所产,把这些石油放在特制的木桶中密封起来,再在桶上置一导火线,点着后用投石器掷出,顿时成为远超过现今一切武器的可怕东西。如果把木桶换成薄铁皮所制的铁球,球内除石油外更放上很多碎铁片,则爆炸后的杀伤力比原先更增数倍。
  这种武器的关键在于导火线,今过一整天的研究后,楼兰的工匠终于成功的制出一种皮棉浑制浸过牛油的线,燃着后火头蔓延极缓,且不易熄灭。当第一个木制的原始手榴被傅破燃着后扔进胡杨林后,所产生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令傅破自己也吓了一跳,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洛星如脸色发白地退了好几步,龙车齐宣英超等则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棵合抱的千年胡杨轰然倒下,离爆炸中心二十几米远的一棵海碗粗细的小胡杨也被摧折。
  龙车从地上站起来,犹自惊魂未定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东西竟如此可怕。”
  洛星如道:“刚才就象雷神震怒一样,我们就把这东西叫作雷神怒吧。”
  第二次傅破实验铁制的雷神怒,威力更是强大无匹,铁片飞嵌进六七十米开外的胡杨树干内。要是被这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炸个正着,武功再好也没用。
  傅破看着爆炸后的残迹叹道:“如果有一千精兵装备足够量的雷神怒,就是十万敌军也会被击溃的。”
  龙车连连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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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十六章 天意
月十八日,备战后的第十天,下午。
  从鄯善传来新的消息。
  这个消失并非来息楼兰方派出去的侦察兵,事实上也没有侦察兵,傅破下令封锁楼兰绿洲全境,在这个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得离开,如果给敌方知道了他们的御敌方案,如地道、雷神怒等,后果不言而谕。
  傅破不派侦察队侦察敌情,因为没什么好侦察的,敌方兵力已经大大占优,没必要玩什么花样,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相反倒是万一侦察队被敌人抓住,耐不住严刑审问说出傅破的布置,就大大的糟糕。
  然而新的消息还是令认为没必要探知敌情的傅破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个消息对整个预定战略可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带来这个消息的是鄯善精英护卫团中神力第一的崔震天,那晚突围血战时他被吐谷浑军抓住,囚在军营之中,在这十天之中,吐谷浑发生了一件大事,令得全军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所以连被囚的崔震天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游牧民族中常常发生的变故,通常在这个民族中标志着一个转折点,可能会转向强盛,更可能会转向衰弱,那就是篡权。
  吐谷浑大军在攻下且志后,兵分两路,攻打精绝的大将在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精绝后,突然反叛,并由内应将刚拿下鄯善的吐谷浑大汗杀死,自立为吐谷浑之主,鄯善的五万大军顿时群龙无首,一片大乱,崔震天就是乘看守士兵疏忽,冒险逃出的。
  按照强者为王的惯例,只要反将能击败驻在鄯善的五万大军,那回到吐谷浑后就更无人能与其抗衡,迟早会得到族中长老的承认,成为吐谷浑新的可汗。
  傅破和龙车等商议后,决定静观其变,在这种情况下,楼兰忽然变成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如果叛军能得到楼兰方的支持,则取胜的机会大大增加,反之,若楼兰倒向另一边,叛军取胜的机会就近乎渺茫了。不出所料的话,两边都会派人来争取楼兰,以壮大己方实力。
  二十一日,从鄯善来的使者首先到达,出乎意料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名使者的态度居然仍十分倨傲,致龙车的信中只说军中有些变故,决定不再进攻楼兰,只要楼兰方不插手干预吐谷浑自己的家事,便可与楼兰订立互不侵犯条约,末了并未署名,也不知是谁在暂摄兵权。
  最令众人气愤的是,信中竟对鄯善且志精绝等失陷的领土只字不提,一点都没有归还的意思。
  傅破怒道:“从没听见求人是这样求法的,当我不知你们大汗已经死了吗。”
  那使者身材瘦长,面目可憎,对傅破的话置若罔闻,高抬着头等着龙车的回答。他并不知道傅破的崇高地位,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傅破,在场的人包括龙车在内无不大怒。
  龙车叱道:“就算是你八万大军来攻我楼兰,又有何惧哉,这样的趾高气扬,哼,我就斩了你,刹一刹你们的威风。”
  那使者没料到龙车的态度如此强硬,顿时脸上变色。
  下面垂立旁听的崔震天忙道:“大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
  龙车看了傅破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压下心中怒气,道:“那就先把这个人押下去,容后处置。”
  二十四日,备战后的第十六天,来自精绝的吐谷浑叛军使者到了。这个使者和先前那厮可是有天壤之别,不但举止得体,态度谦卑,就连相貌都觉得可亲可善。呈给龙车的信中首先就大骂了一通吐谷浑原先的古古鲁可汗,把进攻楼兰的罪过全都推到这个死人头上,然后说自己现在已经杀了古古鲁可汗,准备自立为大汗,希望龙车王能助一臂之力,帮他一举击败鄯善的五万吐谷浑大军,让他可以安然回到吐谷浑,以后吐谷浑和鄯善和睦相处,守望相助。
  傅破和龙车都听得面露微笑,觉得这个名叫达乞志的吐谷浑叛将非常知礼,而且所提出的联军方案十分优厚,说好两方面十天后共同发兵鄯善,由他们攻城,而楼兰军只需远观,待他们破城取胜后追击逃兵就可以了。
  龙车环视众人,见大家都没有反对,大笑着站起身来道:“好,十日后我将发一万精骑,在鄯善与你们会师。”
  那使者欣然致谢,回精绝复命去了。
  傅破笑道:“这次的条件可真是优厚,十天后我们只需在一边看着,如果达乞志失败,我们还可以退回楼兰按原计划防守,如果达乞志能胜,也必然胜得十分艰苦,不可能再有余力来攻我楼兰,这笔交易我们怎么算都不会吃亏的。”
  洛星如忽然“卟哧”一笑,道:“那个死了的可汗名字可真奇怪,叫什么古古鲁,倒像是肚子空空时发出的声响。”
  负责翻译的文书苦笑着把那封文书递给洛星如看,道:“这封信其它都是用我们的文字写成,但几个人名却都是吐谷浑文字,那是因为这几个字无法翻译过来,所以我只能就着吐谷浑的发音读出来,就便成‘古古鲁’了,另一个倒还好,叫‘达乞志’还蛮像样子的。”
  傅破凑过去看洛星如手上的那封文书,只见满纸的罗文,一个都不认识,洛星如知他不识,用手指向一处道:“这就是‘古古鲁’了。”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傅破顺着洛星如手指处,果见两个与其它罗文明显不同的符号,其中一个符号分外的眼熟,好象曾经见过,不由指着问洛星如道:“这个代表什么?”
  洛星如道:“我又不识,怎知道。”招手把那个文书叫过来。
  那个文书看了看道:“这个读‘古鲁’,是吐谷浑一种的姓。”
  傅破使劲地回忆,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喃喃道:“姓?”
  洛星如笑道:“现在这个古古鲁死了,要换那么多面帅旗,可也蛮麻烦的,总不能打着死人的旗打仗吧。”
  傅破一震,终于想起,那是已经淡忘了的记忆,和现在相距在千年之久了。
  在他被神秘力量卷回到一千五百年前的楼兰的前一天晚上,当他面对那卷羊皮时,他曾经看到过一幅幻象。
  无数的骑兵驰向楼兰,一面帅旗迎风招展,上面正是这个字。
  他通过羊皮所看到的三幅幻象,都是有其重要意义的,那个这一幅幻象,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大队的吐谷浑骑兵攻向楼兰,帅旗上古古鲁的姓还在,难道……傅破脱口而出:“难道古古鲁未死?”
  众人无法知道傅破的心理活动,听他忽然冒出这一句话,不由全都愕然。
  龙车疑道:“古古鲁没死,那为什么……”
  傅破也在问自己,如果古古鲁没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细想之下,顿时很多以前忽略过去的疑点都涌了上来,何以来自鄯善的使者态度会这样差,岂不是明摆着不在乎楼兰这一股力量,而事实上楼兰的力量是举足轻重的,对方怎会如此轻忽,把楼兰推向达乞志一方,而达乞志所开出的条件又这样的优厚,好到没有一点道理,如果说吐谷浑大汗没死,那这一切就是一个阴谋,极有可能是吐谷浑方得知宁虎臣的惨败,而改变了原先的硬攻方案,想把楼兰主力引至鄯善,再聚而歼之。
  洛星如也想到了,啊了一声道:“这整件事,好象不太对啊,太顺利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龙车迟疑道:“圣人是怎么知道古古鲁没死的。”
  傅破怎会把真相告诉他,道:“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傅破乃是楼兰圣人,他的感觉就代表了上天的谕示,所以这句在别人是毫无根据的话,由傅破说出来便没有人不相信。
  龙车道:“那我们怎么办?”
  傅破道:“我们就按兵不动,按原计划准备御敌,以不变应万变,看他们怎么办。”
  那崔震天上前一步道:“但我可是亲耳听见吐谷浑人在这么说的呀。”
  傅破笑道:“或许他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以便你回来传递假消息的。”
  崔震天涨红了脸道:“可放过这一次机会,多可惜啊,说不定,说不定古古鲁真死了呢?”
  傅破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在楼兰族中所说出的话,一向就如神谕,无人会想到怀疑或争论,为何这个崔震天竟会怀疑起来,而且出兵不出兵对这个崔震天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精兵团的团员,只因为传递了一个重要消息才能够破例旁听这种高层会议,本来是连发言权都没有的,何以却大胆至此,上一次还出言救了来自鄯善的使者一条命,表现的太不正常了。
  傅破锐目直视崔震天,道:“好象你很希望我们派兵去鄯善,是吗?”
  崔震天垂下头,退了一步道:“不敢。”
  傅破心中一动,问道:“你那天到楼兰,是什么时候?”
  崔震天道:“是下午太阳落山之前。”
  傅破道:“那你杀出吐谷浑重围该是在上午吧。”
  崔震天答是。
  傅破厉声道:“精兵团一千人乘夜色突围时尚且只有冉威一人逃出,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人居然能逃出吐谷浑的连营,哼,险些被你骗过了。”
  崔震天浑身剧震,面如土色,猛地反身窜向门外,却被大怒的冉威截住。崔震天本就不是冉威的对手,再加上四周高手环饲,心中大虚,武功发挥不出平日的一半,二十几招过后就被冉威扣住要穴,摔在地上绑了。
  龙车冷喝道:“斩。”
  傅破出了口长气,幸好及时发现了敌人的阴谋,要不是洛星如的好奇心,楼兰军就可能在敌人的夹击下大败,看来,上苍真是不欲令楼兰灭亡,他傅破定可扭转乾坤,改写历史。
  傅破坐在小溪边,用手擢了一捧溪水扑在脸上,洛星如坐在不远处地望着他,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恋。
  他们刚去看过了地道的进程,进度虽比预料的慢,但十天之内一定能够完工,而吐谷浑大军则会在鄯善苦苦等候楼兰军自投罗网,要醒悟过来怕是十天后的事了,应该还来的及。
  这次敌军的兵力再次超过自己三倍以上,傅破丝毫不敢大意,几天来一直忙于布置各项工事,了解四周的地型,鲜有象现在般的闲暇。
  洛星如轻轻道:“干吗还那样的心事重重呢,一切都在顺利进行,有了雷神怒,又有了地道,再加上你的智慧,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傅破微微摇了摇头,其实他并未在担忧吐谷浑的大军,上一次他在梦幻绿洲初试身手,就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军事知识完胜名将宁虎臣,而这次更多了充份的准备和惊世骇俗的超级武器雷神怒,又怎会惧怕吐谷浑的八万骑兵。只是,这一次胜利之后,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此战之后,楼兰必定成为西域强国,他傅破也将名震大漠,但之后呢,楼兰绿洲弹丸之地,再怎么发展也有个限度,要使楼兰一族强盛,定要向外扩张,难道自己还要率领楼兰军队,去一统西域的各路诸侯吗,凭借雷神怒的强大威力,这是不难做到的,可这样一来,历史又将如何改变呢?
  若是自己把记得的现代知识整理一下,定能制造出比雷神怒更厉害的武器,莫说是西域,就是进军中原,进而向西方扩展,建立一个大帝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的知识传授出去,更可使人类的科技飞跃前进,初级的现代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医学会立刻产生,这样一来,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可是,历史真能让自己这般胡搅蛮干吗,历史,不是不可改变的吗?可事实上自己已经成功击退了车师的进犯,对吐谷浑的战争也已经胜卷在握,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现在被重新召唤回现代,楼兰也能根据他制定的战略和雷神怒,击败吐谷浑,国势大盛,又怎么会如史书上所载的消亡了呢。
  一想到有可能被重新召唤回现代,傅破心中不由一痛,抬头望向正把双足伸进溪水冲濯的洛星如。如果真的回到现代,那就意味着和与己爱恋日深的清丽佳人永诀,这是无论无何也不能接受的。
  傅破从未和洛星如谈起过自己的过去,洛星如也没有追问,对洛星如而言,傅破是天降给楼兰的圣人,没有必要追寻过去,而那一断日益模糊的记忆,可能是前世留下的烙印,又或是通过羊皮卷进入到的天界生活,即然傅破已在身边,这就不再重要了。对傅破而言,谈论过去意味着要解释很多事情,更要涉及分离的可能性,索性把过去尘封起来,忘记自己的来历,只珍惜现在的生活就是了。
  以前曾经读过一部小说,讲一个人从二十一世纪回到秦始皇统一中国的时代,建立了一番功业后携娇妻归隐于域外,再不回到现代去,自己能否和那个人一样呢,只要能有洛星如伴在身边,既使生活在大漠之中,每日飞砂走石,也一生无悔,现代高度文明的生活,自己已无半点依恋。
  洛星如双足踢水,轻轻道:“小破,你说,我们要几个孩子呢?”
  傅破柔声道:“就一个吧,多的话,你太辛苦了。”
  洛星如心下感动,道:“一个怎成呢,我们的孩子定都象你般了不起,将来可是楼兰的栋梁呢。”
  傅破沉吟道:“说的也是,那就生它二十个吧。”
  洛星如一惊,见到傅破嘴角边的笑容,方知受了傅破的捉弄,横波怒视,一双脚把傅破踢得满身都是溪水。
  傅破大笑着还以颜色,激起满天水珠,不多时两人衣衫全都湿透。
  洛星如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衣服,樱唇一撇,怨道:“都是你,弄成现在这样。”
  傅破盯着洛星如湿衣下凸显的玲珑身材,眨了眨眼睛,道:“要不,咱们把衣服脱下来晒一晒?”
  洛星如嗔道:“你这个色鬼。”
  傅破张牙舞爪地走近,贼笑道:“来,待为夫给你宽衣。”
  洛星如俏脸通红,欲拒无从,一时间满林春色。
  绿洲上气候干燥,温度又高,待两人云收雨散,衣衫已干。
  傅破看着洛星如姿态优美地着上衣衫,道:“看来我们得走回去了。”
  洛星如不解,道:“为什么不骑马?”迅即明白,气得痛擂傅破一拳。
  傅破牵着马顺溪水走向林外,洛星如果然不敢逞强,乖乖走在傅破身边,望着蜿蜒前伸的小溪,忽道:“咦,怎么这条小溪水比以前少多了。”
  傅破随口道:“它的源头在哪里?”
  洛星如道:“在天河,这条小溪的流水量应该是现在的三倍以上才对。”
  傅破道:“可能是源头那里有什么东西阻挡住了,或者小溪在前面什么地方分流了,反正我们向前走,总会看到的。”
  两人相伴而行,一路或是打情骂俏,或是情话绵绵,半个多时辰后已走出胡杨林,不远处就是天河了。
  洛星如道:“刚才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分流的地方,走,到天河去看看。”
  傅破笑道:“好,你的好奇心可真是强啊,怎么样,可以上马了吧。”
  洛星如鼻孔里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向天河驰去,傅破忙跟在后面。
  洛星如策马到天河边,不由得吃了一惊,道:“怎么水位会这么低的,怪不得小溪水流这么少。”
  傅破望向天河河面,果然觉得比前一次看到时低了许多,皱眉道:“是不是枯水期到了?”
  洛星如道:“怎么会,现在离枯水期还有两个月呢,该是水量最充足的时候才对。”
  傅破道:“也许是上游的大旱造成的,过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洛星如道:“大旱?现在上游是雨季啊,真是没道理。”
  傅破掉转马头,道:“好了,该回城了。”
  回到王城,洛星如回圣殿休息,傅破则进宫去见龙车,把工程进展的情况告诉他,顺便提了提天河的奇怪现象。
  龙车奇道:“哦,怎么前几天都没听到民务司禀报呢,难道是水位突然下降吗?”
  正谈话间,民务司陆晨进见,向龙车呈报说,城内的几口水井的水位三天来不断下降,不知是何原因,而燕凉等三城均有这样的情况。
  龙车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往年就是在枯水期城内的水井水位都没有明显的下降,现在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陆晨道:“臣也不知是何缘故,不过臣已令人在城内其它地方凿井,看看情况怎样。”
  龙车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第二天,坏消息传来,另凿的几口井也和先前几口一般无二,而且水位还较前一天有明显下降,天河也是如此。
  到了第三天,城内的水井离干涸已不远,天河的水量只剩原先的两成,且还在下降,由天河引出斜贯楼兰王城的人工河已经没有一滴水。
  燕凉、卞玉、秦风三城的情形一般无二。
  傅破独自站在天河边,望着缩至只剩三十几米宽的河面发呆。
  没有了水,一切精心设计的战略战术都没有用了,现在全绿洲的生活用水都必须走出城门,到这条河来取水,然而吐谷浑大军一到,根本不用费力攻城,只需守在天河边,就能将己方渴死,而制作完成的雷神怒的数目,根本不够和吐谷浑八万大军进行正面冲突所需。
  他已派人在胡杨林中多处打井,却什么都打不出来,地下水已没有了,这样一来,就算弃城入林打游击战都不行了,除了天河外,这片绿洲已经没有其它的水源,胡杨树也开始显出了缺水的症状。
  更令人担忧的是,天河的水是否会最后干枯,如果连天河到最后也一滴水不剩的话,这片绿洲不久就会变成沙漠。
  这突来的灾祸,令原来必胜的战争变为不可逆转的必败。
  原来就算在枯水期,也断断不会出现水井里也断水的现象,而且现在天河里的水,比往年枯水期时还要少,并且继续在少下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根本就是没理由会出现的灾难。
  傅破仰首望向苍天。
  天空湛蓝依旧,恒久不变。
  唉,原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挽回楼兰灭亡的命运,然而天意终不可违,一切的人为努力,到头来还是化为泡影。
  可即然历史不可改变,自己为何又被送回楼兰,难道仅仅是要自己亲眼看着这个民族的灭绝吗?
  天意、天意。
  “今日你们烧此林,它日必遭天谴!”
  宁虎臣此言在傅破心中回荡不已,难道,这就是天谴?
  身后马蹄声急响,到傅破背后嘎然而止。
  一只纤手搭上傅破的肩膀,一个柔婉的声音道:“原来你在这里,大王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傅破依然望着天河,微微摇了摇头道:“败局以定,人力又怎能回天。”
  洛星如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天降给我们的圣人,天又怎会灭我们。”
  傅破转过身,凝视着洛星如的玉容,道:“我已想过了,要守是守不住的,只有退。”
  洛星如道:“北有车师,东面是纷乱的中原,南面是吐谷浑的老巢,西面是吐谷浑的八万大军,退,退到哪里去?”
  傅破道:“我们就往西面退,吐谷浑不日就将倾其全部军力来攻我楼兰,这样一来,鄯善就空虚了,如果我们留下一小支部队拖住吐谷浑的八万大军,而全族则绕道去攻鄯善,凭雷神怒的威力,定能炸倒城墙,一举拿下鄯善。”
  洛星如智慧非凡,黛眉舒展道:“你是说,我们绕道梦幻绿洲?”
  傅破点头道:“是,梦幻绿洲的胡杨虽已没有,但风沙还没这么快吞没怎个绿洲,而且那里的水也不似是源自天河,应该不受影响。”
  洛星如神情振奋道:“我们往西一路攻过去,鄯善、且志、精绝,带上愿意跟着我们的族人,另拓新天地,只要我们在一处不作停留,不断向前,楼兰这里又能把敌人拖的足够长的话,定可脱离险境。”
  傅破道:“不错,雷神怒是攻城的极好武器,就算是王城的城门城墙,恐怕也不能低御六七个铁雷神怒一齐爆炸,这样半天就可夺下一城,如果这里能拖住吐军十天以上,那么大队人马就可安然越过精绝,再经弥、于、皮山,再翻过南山,昆仑山,就会有一片极其广大肥沃的土地,那是被一条名叫印度河的大河养育着的,在那里,楼兰族会获得比现在更好的生存和发展的条件。”
  这是傅破刚才为楼兰想出的最好的退却路线,西面的肥沃土地,在傅破记忆中只有印度河流域,若傅破读书时地理学得更用功些的话,也许能设计出另一条更容易,不须如此长途跋涉的路线,可现在却只得此一条路。
  洛星如喃喃道:“广大肥沃的土地,那可是楼兰世世代代的梦想呵,但是,谁来承担起拖住吐谷浑大军的重任呢?”
  傅破脑海中泛起宁虎臣孤身直面大军,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雄气慨,双目微闭,旋又张开,无比坚定的直视洛星如道:“我!”
  洛星如娇躯一颤,花容惨淡,道:“什么?”
  傅破伸手按住洛星如香肩,沉声道:“只有我最有资格去做这件事,为了楼兰一族,我必须留下来。”
  洛星如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傅破道:“不管怎样,我要和你在一起。”
  傅破心中一痛,轻轻推开洛星如,道:“楼兰族向西远迁,一定困难重重,以龙车之材,不足以担此重任,只有依靠你的智慧和威望,才能带领楼兰一族安然抵达乐土。”
  洛星如使劲地摇头,哽咽和说不出话来。
  傅破心如刀绞,他又怎舍得于洛星如分离,但若少了洛星如的超卓才智,楼兰族很可能在远迁的半路上就被其它的异族消灭了,自己既被送回千多年前楼兰灭亡的危急关头,就要为楼兰族能生存下去而竭尽全力,这是无法抗拒的使命,是自己一生中必须要做的事,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他和洛星如相逢,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他也要和洛星如分离。
  傅破用手脱起洛星如的俏脸,痛吻她冰冷的红唇,然后在她耳边道:“相信我,我不会死的,我定会冲出重围,和你相会,我保证。”
  洛星如咽道:“上一次我等了你三年,这一次你又要我等多少时间。”
  傅破道:“我最多只需守半个月,就会追着你前进的路线而来的,也许三四个月,最多半年一年,我们又可相见,那时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
  然而心底傅破却殊无把握,面对八万大军,到时他真能凭借绝世武功,突围而去吗?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9:09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七章 血战
洛星如走了已有七天,圣殿内空荡荡的只剩傅破一人,然而空气中却还似隐隐残留着洛星如的淡雅香气。
  傅破轻抚手中的青玉宝石戒,心中充满了对洛星如刻骨铭心的思念,今生是否能和伊人再会呢,若能再会,又在何时?
  临走前的最后一刻,洛星如把这枚她最珍爱青玉宝石戒留给傅破。
  “这戒指原是你给我的,现在你把它收着,不过这可是暂时的,以后你还得还给我。”
  说这句话时,洛星如是笑着的,明眸中却隐有泪光。
  傅破虽不明白这枚戒指怎会是自己给她的,那该是属于那段两人谁也记不清的时光中发生的事,却仍然亲吻洛星如白玉般亮洁的额头,答应道:“这枚戒指,我一定会把它重新戴到你的手上。”
  他只要了一千死士来守这座楼兰王城,并在燕凉、秦风、卞玉三座空城中留下种种痕迹,务要使敌人确信,所有的楼兰族人都已挤到了王城里面。
  距龙车和达乞志约定共攻鄯善的日子,已经过了有五天,敌人在楼兰军队失约未至后,还会等待几天,等到敌人等的不耐烦了,就会兵发楼兰。
  现在,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傅破的侦察队在绿洲边缘的沙漠里一刻不停的观望,一有敌情将立即回报。
  唉,就算自己到最后关头能侥幸杀出重围,但麾下的一千兵士则定无幸理,这一千人为了楼兰一族能永远兴盛,抱定了与城共存亡的信念,跟随着傅破——这个楼兰的圣人。
  嘿,经过了梦幻绿洲一战,赵四海和申公济居然决定放弃经商,雄心再起,要恢复昔年的戎马生涯,有这两员身经百战的大将辅佐洛星如和龙车,使傅破放心不少。
  如果楼兰族真能抵达印度河流域肥沃的土地,是否真能生活的很好呢,现在统治着那里的,是什么国家呢?
  傅破在记忆里搜寻着有关这个时代印度的情况,忽然想到一段历史,心下一震,大吃一惊。
  难道笈多帝国的灭亡,竟会和楼兰族的西迁有什么联系吗,从时间上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楼兰族的西迁是自己想出来的计划,难道说竟导致了一段印度历史上著名的外族入侵吗?
  正当傅破惊骇于自己正创造了一段伟大的历史时,圣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到门口止住,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声禀报道:“报告大帅,敌人已出现在离绿洲不到二十里处,半个时辰后就将到达秦风城。”
  傅破“霍”地站起,大步走到门口,打开圣殿的门,对传令兵道:“速派快马通知梦幻绿洲,五天之后,他们可向鄯善发动攻击,开始西进。”
  七月二十日,楼兰王城已被围整整九天。
  自从十一日吐谷浑大军到达之后,并没有大举进攻,只是派兵守住天河,绝了楼兰方的水源,每天对城墙进行骚扰性的攻击,虽然敌方并不知道城内的水井已然干涸,但是他们认为楼兰全族近十万之众挤在小小的王城中,水井再多也是不够的,取不到天河的水,迟早得渴死,待先渴死一半人时再攻城也不迟。
  这个战略本来是非常正确的,但却正合傅破的心意,晚上傅破还派人佯装出城去取水,当然还没等与守着天河的吐谷浑大军交锋就逃了回来,丢了一地的盛水器具。
  除了守着天河的三万士兵外,吐谷浑的主力军队都驻在秦风城内,傅破并未依照事先的计划放火烧城,他并不想激怒敌方,一旦敌方全力攻城,能守多少时候是个未知数,直到四天之前。
  七月十六日正是梦幻绿洲上楼兰大军向鄯善发动进攻的日子,虽然傅破无法得知城外敌军的情况,但可以肯定敌方已经收到了鄯善告急或是失陷的消失,傅破可以猜到在古古鲁召来的军事会议上,正展开着是放弃对楼兰王城的进攻回师夺回鄯善呢,还是一鼓作气先拿下楼兰王城再说的争论,如果让傅破来选择的话,同样也会难以取舍。因为楼兰既然有能力去攻鄯善,说明留守王城的军队必然不如预想中的那么强,但如果舍鄯善而取楼兰,则万一久攻不下,就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
  傅破猜想古古鲁正在两种方案之间摇摆不定,只要在一边加到一点法码,这个天平就会立时倾斜向这一边。于是傅破就把这个法码加了上去。
  七月十六日晚,一百名突击队员携着五十堆石油由地道潜进秦风城,不片刻秦风城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掺有石油的火焰凶猛地吞蚀着一切,五万吐谷浑精兵在炼狱中鬼哭狼嚎,为夺生路自相践踏,能活着出城门的仅三万多人。
  从七月十七日清晨开始,吐谷浑军就对楼兰王城发起了总攻,傅破亲自站上城头,指挥着一千勇士死守,然而面对着数十倍于己的敌军,仅三天下来,傅破就折损了近三成兵力,如果一开始吐谷浑军就放手进攻,恐怕这座城要守过五天都十分困难。
  傅破望向城外,密密的全是吐谷浑的骑兵,把小小的王城围了不知有多少层,极目远眺,竟望不到尽头。
  虽经过了两日前的一场惨败,吐谷浑军的士气却并不见有丝毫减弱,反倒高涨起来,可见那古古鲁也是一位极善用兵的大将,能把部下对失利的懊丧转变成对敌人的愤怒,更增其战力,只见吐军旌旗飘扬,军容严整,这几天来的进攻虽急不乱,依靠其绝对的优势兵力对王城的每一处城墙发起进攻,若不是王城远远小于一般的城,傅破这一千兵根本就防守不过来,而现今在折损了两百多人后,已开始感到人手明显的不足了。
  在西面约两里处,有一团明显异于其它吐军的铁甲骑兵,全身被精钢覆盖,锃亮夺目,帅旗高高飘扬,旗下不用说就是古古鲁,吐谷浑有一套作战时传递命令的旗语,使主帅的作战意图能迅速传给属下诸军,而敌人却看得莫名其妙,只能陷于被动。
  现在旗号又从那团铁甲骑兵处传出,不片刻,围着王城的吐军开始慢慢逼近,新一轮的攻势就要展开了。
  隆隆的车轮声传来,数百辆冲车和投石车在兵士的保护下向城墙驶来,另有上百辆云梯车被数千士兵拥着靠向城墙,这些云梯车是经过了加急改装头一次出现,原先设计的高度根本就够不上王城的城墙,而这些云梯车的加入,再配合数量更剩前几天的冲车和投石车,将对王城的城防产生无比的压力。
  每一辆攻城器具的周围,都有着数十名乃至上百名的士兵保护,要知道一旦有一辆车被毁,对己方就是不小的损失,要再造一辆需花出不少的代价。
  另外还有一种载着巨大木牌的车,每一幢木牌后都掩有很多兵士,这木牌虽然对城上发石射出的巨木没用,但却能挡住劲弩的攻击。
  直到这次进攻,古古鲁才把他所有的实力展示在傅破面前,有了这些犀利的攻城器具,怪不得能轻易攻下鄯善、且志和精绝,如果楼兰王城有足够的兵力,也许可以依赖超厚的城墙牢牢地守几个月,然而以傅破手下的这点人,虽然个个用命,奋不顾身,终是难以抵敌。
  这一次的进攻敌方明显是以集中有所有攻城锐器的南面为主,打算作重点的突击,只看敌人的气势,就知他们决心在这次进攻中一举攻克王城。
  城上箭如雨发,发石车不断掷出巨木,然而敌人在木牌车的掩护下,队形仍然不变,整齐有序地前进。
  傅破冷静地看着不断推近的敌军,向身后道:“都准备好了吗。”
  数十人同时答道:“是。”
  “嘭嘭嘭”连声巨响,上百驾云梯同时搭在长不过三百三十多米的城墙上,城下冲车也集中到几处,猛烈地撞击起城墙和城门,投石车则在稍远处停下,开始装填弹药,此番吐军的投石车不仅有巨木作投掷物,更有耗费了大量人力从远方运来的巨石,破坏力是木头的数倍。
  傅破紧盯着城下的敌军,手一挥道:“拔油!”
  身后抢出数十名军士,将一桶桶石油拔向云车,浇在正爬到一半的吐军士兵头上。
  十几支火把紧接着掷出,大火“轰”地燃起,城下立刻响起一片惨叫和呼救声。
  傅破望向被大火烧及的城门,心里盼望着这涂上了一层防火油的木制城门不要也烧了起来,不然可就糟糕之极了。
  城头箭垛里乱箭齐发,射向在大火中四下逃散的吐军兵士,投石机也开始启动,不过投的不是巨木,也不是巨石,而是龙车留给傅破的二十个雷神怒。
  雷神怒准确无误地落在吐谷浑投石车群附近,震天的爆炸声响起,那些造价昂贵的投石就象是泥捏的般碎开,成为一堆堆燃烧着的废物。
  吐军如潮水般在火焰和爆炸声中向后退去,乱成一团,任凭旗号如何指挥也没有用,楼兰军所显示的超出他们常识的可怕武器一举击溃了攻城军士的斗志,并把吐军九成以上的攻城利器干净漂亮地毁去。
  不过傅破心里非常清楚,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不过能多拖延几天而已,城破已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七月二十一日,傅破立在城头。
  经过昨天一败后,吐军有一天一夜没有发动攻击,使傅破能有在圣殿里休息一晚的机会,体力大大恢复。
  昨天晚上傅破一人独自在圣殿里,不知怎得竟想到去把楼兰圣物——那卷羊皮拿出来。
  自从傅破出现以后,这一卷羊皮就不再归楼兰王族保管,而交给了傅破。
  虽然傅破的用意并不是要去探究这卷羊皮的奥秘,但当这卷羊皮一被展开,傅破的心神就立时被吸引住,无法脱开。然后,他眼前又一次出现了久违了的幻象。
  他看到一幢幢的高楼、一辆辆的汽车,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过往行人,天空中有飞机掠过……
  这些景像他虽然只有几十天没有见到,感觉却真像是相隔了一千五百年之久,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样的令他惊心动魄,心绪难宁。
  敌人又一次排开阵式,准备进攻,仅有的十几辆云梯车和投石车向城墙驶来,不过傅破已经没有石油和雷神怒了,接下去的全都是硬仗。
  傅破看看左右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个人身上不带有点伤,但每一个人铁铸般绷紧的脸上却流露出坚定的信念。
  无论战斗如何惨烈,伤亡如何严重,只要有傅破在身边,这些人就有坚强的意志,把敌人一次次的击退。傅破的存在是他们数百年坚信不移的神话,圣人与他们同在,又有什么事值得担忧和害怕的呢,楼兰族必定会因为他们的牺牲而长盛不衰。
  “呼”的一声,一块巨石被投石机弹出,落向傅破所在的方位,奇准无比,如果让它砸下来,一定有伤亡,而在这种时候,少了一个人的防守力量都会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傅破一跃而起,凌空全力向巨石斜斜击出一掌,巨石被傅破的掌力击得改变了方向,越过城头掉进城里面去了。
  傅破轻轻落在地上,胸口却一阵郁闷。自从昨晚见到异像后,他就感到体内的奇异能量在一点点地流失。
  唉,这必竟不是自己的力量,既然可以莫明而来,现在自然可以莫明而去了,只是这力量再流失掉一点的话,自己怕就没有能力突围而去了。
  七月二十四日,傅破立在城头。
  守城的士兵只剩下不到两百人,而且除了傅破之外,个个都有不轻的伤。
  应该说,以这一点人对抗吐谷浑如此大军,能守到现在是一个奇迹,不过,奇迹也总有个限度的,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过去了。
  傅破忽然笑起来,敌人现在想必正在奇怪,为何守城的军队一点点少下去,竟会没有些许的补充,等待会儿城破时,不知那个古古鲁面对这座空城是何表情,他为这座城付出的代价实在是过于昂贵了。
  现在,傅破体内神奇的能量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他回复到原来的自己,就连一个普通的士兵都有所不如,要想在城破时创出重围,是绝对不可能的了。看到远处海潮般敌军,不由想起宁虎臣的慷慨赴死。
  傅破摩挲着紧紧戴在小指上的那枚青玉宝石的女戒,思念着它的主人。
  星如、星如,你在何方。
  城下射来一阵乱箭,其中一支闪电般朝傅破当胸射到。
  傅破眼看这箭的来势,知道该去挡隔,但却已没有三天前的反应力与速度。
  旁边的兵士看见这支箭直插傅破的胸膛,而傅破却没有一点反应,不由大骇叫道:“大帅!”
  傅破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表情,眨眼间,那支箭已插入傅破胸膛,自他后背穿出,却不曾带有一滴血珠,落向城内去了。
  在百多楼兰士兵的眼前,傅破的身形渐渐淡去,终于化成一片虚空。
  十几匹马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急驰,日渐向西,天边残红片片。
  远处渐渐出远许多小黑点,再驰近一些,原来是大片大片的帐篷和成群的牛马羊群。
  离帐群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人孤独地站着,远眺夕阳,落日余晖洒在她综红色的秀发上,使她给人以一种迷离不可捉磨的美。
  那十几名骑到她近处,翻身下马,为首一人上前躬身执礼道:“禀圣女,笈多王朝的边防军再一次向我们逼近,估计五天之内就会开到这里,一定要把我们赶出他们的境内。”
  洛星如回过神来,望向面前的骑士,道:“哦,四海兄回来了,怎么,那些边防军前两次败的还不够吗?”
  赵四海苦笑道:“正是因为已败了两次,所以这一次来犯的军队比前两次加起来还多上近一倍,实在不可大意。”
  洛星如想了想,却问道:“有没有打听到石油的消息?”
  赵四海道:“已从居民处打听到一些消息,似乎距此东南六百里处的一个沼泽里可能有出产,但因为赶着回来报告敌情而没来得及亲自去堪察一下。”
  洛星如望向远方隐隐的青山道:“传令下去,全族火速退进山里,牛羊牲畜分散开来,但要注意不能让它们走散了。”
  赵四海问道:“还是象前两次一样打游击吗?”
  洛星如道:“是的,现在我们的力量有限,还不到硬碰的时候,不过总有一天,等我们再强大一些,一定会和他们对着干几仗,面对面的打败他们,对了,上次我们在山里不是看到一个地型非常险要的山谷吗?”
  赵四海点了点头。
  洛星如道:“我们把主力集中到那里,把他们的一两支小分队引过来,打他个歼灭战,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再来烦我们。”
  赵四海神情兴奋的领命下去了。
  洛星如默默念着: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驻我挠,敌退我追。眼前浮现起当年傅破讲这句话时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神态,不由珠泪低垂,心中叫喊道:“已经两年了,傅郎,你在哪里,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呀。”
  注:
  公元五世纪,欧亚古典世界的危机达到了顶点,这场危机是由中国边缘上的民族移动所造成的,其中有一支被称作白匈奴的游牧民族,对印度河流域的广大地区乃至伊朗的萨珊帝国造成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在公元五世纪到六世纪,白匈奴在经常的战争中掌握了整个印度河流域乃至伊朗的萨珊帝国的大部分,接着又在印度北部建立了一个王朝,公元480年,白匈奴灭印度笈多帝国,公元484年,白匈奴击杀萨珊朝君王,其辉煌的战史,世所嘱目,史所罕见。
  其实这一支民族被史学家称为白匈奴,并非因为他们和匈奴族有什么联系,只是欧亚古典世界对当时几百年间所有侵入的游牧人群统称为“匈奴”,其英文为“HUN”而非“XONGNU”。
  拜占庭的史料和印度的铸币把他们描绘为从中亚来的白种民族,而不是属于蒙古人种,但究竟这个民族原来是在哪一个地方,为何会突然放弃原来的聚居地而大举西进,史上却从未有过丝毫的记载,史学家也惑然不解。
  只因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以商业而著称于世的民族,居然会有勇气与力量在四面皆有强敌的处境下,寻到一条出路,大举西迁,从而使这个民族变得前的未有的强大,此皆傅破之功也。
  如果傅破真能回到洛星如的身边,再一次领军作战,与笈多王朝的大军较量,则说不定能在有生之年,亲自步入笈多王朝的皇宫,当然,那是自楼兰族西迁始,六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至于楼兰族怎么会在与箕多王朝交战的同时,分兵再向西进,越过兴都库什山脉,直指波丝,导致强大的波丝萨珊朝覆灭,却不在傅破所设定的计划内,那该是楼兰族已在印度河流域居住经年,发展得更为壮大后的事了。
  其实想到楼兰拥有洛星如的智慧,更拥有雷神怒这种恐怖武器的制做方法,就不难理解它为何能与两大王朝同时对抗,并在经过几十年的战争后最终取得胜利了。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9:10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八章 再见楼兰
傅破脑中一片混乱,刚才那枚箭,不是就要射中自己了吗,怎么会没有痛的感觉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好象一下子就迷糊了,到底自己死了没有呢。
  咦,自己躺在什么地方,那么软,那么有弹性。
  傅破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傅破坐起身来,四周是如此熟悉,这狭小的空间,不就是他的沙漠车吗?
  可是面对的千军万马呢,身边染血的战士呢,脚下的城墙呢,这些都到哪里去了?
  傅破揉了揉眼睛,难道说自己又回来了,还是,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洛星如呢,我答应过的,要把戒指重新……
  傅破低头看自己的手,却哪里有那枚戒指。
  傅破全身冰寒,一个念头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那就是不论他所经历的是梦境还是事实,他将再也见不到洛星如了。
  傅破竭尽全力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然而这个阴影却在心中越来越大,几乎迫得他无法喘息。
  这是一个他无法接受的打击,一时间令傅破万念俱灰,似乎一切希望都离他远去,生命再无半点意义。
  傅破眼神飘过挂在墙上的日历,顿时呆住。
  日历上分明的写着:四月十日。
  车外漆黑一片,狂风卷着砂子打在车窗上,发出了密集的撞击声,这是他出敦煌的第五夜。
  怎么会是四月十日,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么多时光,都到哪里去了?
  各种木简文书散乱在床上,那个檀木盒也斜在一边,傅破一把将木盒抓到手里,颤抖着将盒盖打开,拿出羊皮卷,小心地摊开,祷告着:千万不要只是一场梦,那太残酷了,梦境怎会有这么真实,怎会让我投注这么多感情,来吧,让我重新回到楼兰,或者,一切都再来过,今天晚上,我应该会看见第一段幻境,明天是第二段,后天是第三段,再后天,我会在楼兰遗址掀开一块青瓷片,看到一枚戒指,然后,让一切再来。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些线型文字是如此的实在,没有一点异常。
  傅破紧握双拳,牙关紧咬,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忽然,傅破兴奋起来,那些奇型怪状的文字开始扭动,变型!
  然而立刻他就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他双眼盯的时间过长,过度疲惫所产生的。
  傅破颓然长叹,瞌起双目仰天倒在床上。
  四月十一日,出敦煌第六天。
  睡了一晚之后,傅破的精神振做了一些,昨晚还很清楚的对楼兰的记忆,现在已模糊了大半,就象所有的梦一样,梦醒时一瞬间还对梦境记忆犹新,过了一段时间就忘记了。不过到了晚上,傅破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拿出羊皮卷看了一会儿,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时,傅破已经确切地知道,那一些只是一场梦。
  四月十二日,出敦煌第七天。
  对于那场奇怪的梦,傅破已差不多全都忘记了,就算倾力思索也想不起其中的情节和人物,这记得有过这一场梦。
  然而傅破还是隐隐地觉得,梦里有一个女子,带给他在现实中从未体验过的深刻感情,虽然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甚至长得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但这种曾经感情深注的感觉却始终回绕在心里,怕是永远不能去除了。
  中午时分车队经过著名探险家余纯顺的墓,所有的人下车为这名勇士默哀,车外狂风仍是不止,傅破被吹得弯腰低首,睁不开眼睛,砂子打在脸上,生疼。
  四月十三日,出敦煌第八天。
  从早晨开始,风力骤然加剧了,根本看不清车外的景物,楼兰的遗迹,应该就在附近,如果天气好的话,隔着很远就能看见楼兰高高的佛塔,可是这种恶劣的天气,根本就不可能目视定位,只能靠卫星定位仪去找楼兰的确切位置。
  然而卫星定位仪竟失灵了,收不到一丝信号。
  是风暴令信号受到了干挠,还是楼兰不欢迎这支队伍,用神秘的力量把自己隐蔽起来?
  四月十九日,出敦煌第十六天。
  风暴一点都没有减弱,还在继续狂啸,几天来车队在周围盲目地转圈子,但就是找不到楼兰,迫于补给,探险只能一无所获地踏上归途。
  不过傅破也已没有了出关前的烦躁不安,毕竟自己已经尽过力了,也算是圆了梦吧。
  以后,是不会再来了,在繁忙的商务中抽出那么多时间,代价是很大的。
  五月二日,傅破来到肖正的藏书楼,归还所借的木简文书和那一卷羊皮,拎着手提箱跨进肖正的办公室,却看见除了肖正外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子。
  肖正介绍道:“这位是谭应物。”
  谭应物笑道:“傅先生就不用你介绍了,电视报纸上早就认识了。”
  傅破忙放下手提箱,上前与谭应物握手道:“哪里哪里,你在学术界,才是大名鼎鼎呢。”
  谭应物是著名的考古学家,虽然只是中年,但在国内考古界已是不容置疑的权威,在国际上也是赫赫有名,傅破在研究西域楼兰国的历史时,曾看过几篇谭应物的论文,对他的学识十分钦慕。
  肖正道:“羊皮卷呢,快给我看有没有给你弄坏。”
  傅破从衣服里取出檀木盒递给肖破,笑道:“我哪敢弄坏你的宝贝。”
  肖正不理傅破,自顾自打开檀木盒,取出羊皮卷展开,仔细看了半响,方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待要把羊皮卷放回檀木盒,却忽然盯着檀木盒里面道:“咦,这是什么?”伸手从檀木盒里拿出一枚戒指,拿到眼前细看,赞道:“好精致啊。”
  傅破脑袋里“轰”的一声,一把将戒指抢过来。
  这是一枚青玉制的戒指。玉质温润婉约,青玉被极精美的银丝包着,银丝镂成小草状,枝叶蜿蜒在青玉上,最后汇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银花,在未放欲放的花瓣之中,镶了一颗晶莹透剔的蓝宝石!
  傅破双手剧烈地颤动着,热泪盈眶。已经淡忘消失了的记忆重新流转回脑海中,一幕幕显现在眼前:洛星如、宁虎臣、龙车、赵四海、郑定西、残月峡谷前的金戈铁马、熊熊燃烧着的梦幻绿洲、楼兰王城下一望无际的吐谷浑大军和自己身边不断染血倒下的楼兰战士、还有那支飞向自己的利箭,傅破听见自己在对洛星如说:也许三四个月,最多半年一年,我们又可相见,那时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曾经发生过。
  谭应物的双手也在轻轻颤动,他拿着那卷羊皮,全神贯注地看着,喃喃道:“这是哪里来的,太宝贵了,我钻研了十多年线型文A,这里面竟还有些字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傅破猛地抬起头,冲到谭应物身边道:“你、你能翻译它吗?”
  谭应物看着失魂落魄满脸是泪的傅破,点头道:“给我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如果我都翻不出的话,大概也没有别人能行了。”
  傅破道:“你先翻一点看看。”
  谭应物看着那卷羊皮,道:“这卷文字有一个标题,我试着翻翻看。”
  肖正莫明其妙地看着傅破的异常行为道:“傅破,你怎么啦,刚才发什么神经。”
  傅破摆了摆手,眼睛紧盯着谭应物。
  谭应物眉头渐渐皱起,道:“怎么起这题目,如果没翻错的话,该是《时空之门》。”
  傅破默默念道:时空之门、时空之门,原来一切都源于此。脸上泛起笑容,道:“这篇文章对我非常重要,还请谭先生把它翻出来,这样,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住到我的别墅里,安心的翻译,我愿意付任何代价。”
  谭应物眼睛亮起来,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向肖先生商量贷款给我的即将进行的希腊考古的,考古队的经费还有一大半没有落实。”
  傅破道:“一千万美金,够不够。”
  谭应物倒抽了口冷气道:“一成就够了。”
  傅破喜道:“如此就说定了,明天就请谭先生来我处。”
  肖正奇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傅破笑而不答,眼睛掠过桌上摊着的今天的报纸,在头版登着一张照片,标题是《超级美女神秘出现》。
  照片上正是洛星如,然而却似乎比傅破见到她时要小一些,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傅破脑海中闪电般闪过洛星如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关于“前世”或“另一个世界”里与傅破的热恋,原来是这样子。
  好了,洛星如,现在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了,我会告诉你,我就是楼兰传说中的圣人,我会解救楼兰于危难之中,我也一定要参破羊皮卷的奥秘,再一次回到过去,那个属于我们的时代,和你一起在印度河流域策马扬鞭,大破笈多王朝的大军,相信我,我会实现我的承诺。
  现在,我来了。
  (全书完)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1 19:14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绝对的精品。。555。。累死我了。斑竹,有没有什么奖励??呵呵。。
作者: 蓝儿    时间: 2003-2-2 02:23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好长啊~~ 终于看完了~~~
作者: cooperneo7    时间: 2003-2-8 00:19
标题: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又看了一遍。。。精品啊。。。
作者: GregoryTug    时间: 2023-8-12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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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regoryTug    时间: 2023-8-12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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