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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operneo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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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2-1 18:51:23 | 只看该作者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九章 盛典风云
大典的地点设在楼兰城与秦风城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上,平日这里是楼兰练兵的校场,草皮已被战马的铁蹄践踏得所剩无及,只有靠近天河的一带土地上还是绿草如茵,今天的祭祀就在这里进行,前一天已经搭起了祭祀用的高台。
  在傅破等人到达之前,燕凉卞玉秦风三城的人早以到了,这次不象上次婚礼需收门票,而且又是楼兰全族传说中的圣人出现,故几乎三城的居民倾城而出,等楼兰王城的队伍到达时,四下已是望不尽的人山人海,需以万数来计,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人赶来。
  虽然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曾见到圣人到底是何模样,但一看傅破与圣女洛星如并驾齐驱地走在楼兰王龙车之前,已是非常清楚地显出傅破的身份,不知是谁开始带头欢呼起来,顿时绵延至所有人,数万人同时发出巨大的声浪,震耳欲隆。走在最后的郑飞鹰心下极不舒服,重重哼了一声,郑定西侧过脸来,狠狠瞪了他儿子一眼,生怕他沉不住气,乃至坏了大计。
  马队在看台边缓缓停下,众人下马按职务或地位高低各自排开,长史府的人却依然躲得远远的,龙车想到不多时就将收拾他们,现在也就任由他们散在一边。
  龙车扬起右手,欢呼声渐渐息止,所有人都闭上嘴望向龙车,一时间这近十万人竟不发出一丝声响,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龙车面对眼前的臣民,高声道:“今天我举行这个大典,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楼兰全族宣布,我们等待了数百年的圣人,终于出现了。这是五天之前,由圣女亲自指认的,这两年多来我们的苦苦等候,现在最终有了结果,从今往后,楼兰全族将追随圣人,圣人必将按照上天的指引,带领我们摆脱困境,变得强大起来。”这些话龙车都是以楼兰土语说出的,傅破现已发现楼兰语似是属于拉丁语系,和希腊语颇为相象,傅破曾学过希腊语,所以龙车的话能听懂一些,碰到听不懂的就问一问洛星如,估计再过段时间,多听多讲,就可以解决语言上的障碍了。
  此时洛星如轻轻扯了扯傅破的衣角,傅破会意,挽起洛星如向前走了两步,顿时数万人的视线集中到傅破身上来,当然,看洛星如的也不在少数,因为今天是洛星如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揭下面纱,露出她的绝世姿容。
  傅破微笑着向众人示意,道:“大家好,我叫傅破。”
  众人立时再次欢呼起来,不断得重复着他的名字,然而在这直冲九霄的‘圣人’或是‘傅破’的欢呼声中,傅破心里却忽然一阵混乱。
  眼前的这些楼兰人都把他当作圣人来崇拜,认为他是上天派给楼兰的使者,但震耳的欢呼声却使傅破重新记起一件事,那就是他只是一个从现代莫明其妙回到过去的人,对自己的未来,他根本无从把握,现在却要他去把握楼兰族人的未来,这是多么的荒谬啊。
  然而现在他已势成骑虎,断断不能再反口说自己并非圣人,更不愿丢下洛星如远远避开这狂热的人群,只能一步步走下去,好在接下来扳倒长史府这件事能令他这个圣人更有威信,可以后呢,他要怎样做才能使楼兰一族强盛起来呢,难道说他有回天之力能令天河水四季常流,令此地的环境日益好转吗,又或他能率龙车帐下的区区一万多兵马横扫天下吗?不可能的,既使他把他所拥有的现代科学知识传授出去、能使楼兰人的科技远超时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历史。历史书上早已写得明明白白:天河水将日渐枯竭,最后完全断流,胡杨树会一片一片的枯死,绿洲会消失,而楼兰王城将成为一片废墟,至于秦风、燕凉和卞玉城,因其规模远逊于王城,在千年的风沙吹蚀后,将什么也剩不下来。这就是历史,楼兰族将消失,成为历史上千千万万消失的种族中的一员,这是不可逆转的。
  这些样法在傅破心中横成一道巨大的阴影,使他被欢呼声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洛星如注意到傅破异常的反应,捏了捏他的手,拉着他退到龙车旁边,关切地问:“怎么了?”
  傅破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时祭台周围响起了的号角声,雄壮悠长的声音从牛角中发出,带来远古的气息。
  欢呼声再一次停止,因为祭祀已经开始。
  龙车在号角声中一步一步登上高台,一张方桌摆在正西方的位置上,桌上放着一个青铜的酒杯。早有人将一头刚杀死的公牛抬上来,鲜血淋漓。
  龙车拿起酒杯,弯腰盛满牛血,微抿一口,然后高举过顶,向着面前的天河用力一挥。牛血在空中化成血雾,纷纷扬扬洒落在天河水中。
  龙车恭敬地将酒杯放回原处,然后在桌前拜倒,口中默念祭词。高台下所有的楼兰族人一齐面西而拜,郑定西也拉着郑飞鹰拜倒下去。
  傅破已恢复了常态,拜在地上暗想,为什么要朝西拜呢,说明他们的祖先定是来自西面,是源自美索不达米亚呢,还是爱琴海,米诺斯王朝不就在爱琴海吗?
  祭祀结束后,傅破登上高台,首先由龙车,随后是每一个楼兰王宫贵族和大臣在他面前献上祝福,这个程序,连郑定西也必须进行。
  轮到郑定西时,只见他微微弯腰,道:“希望傅公子此后一帆风顺,率领楼兰一族更加强大富足,如此,当是西域一大盛事。”声音依旧柔和动听。
  傅破微笑着接受,心中却暗骂这个老狐狸口是心非,待会儿铁骑将你团团围住时,看你是否还如此镇定自如。
  当祝福仪式结束时,擂鼓声隆隆响起,傅破站在高台上极目远望,见远处胡扬林里涌出白黄黑三支骑兵,铁蹄撼地,声音轰然。
  白色骑兵为风涌,黄色为云腾,黑色为沙啸,这三支骑兵每部三千人,代表着楼兰最精锐的军力。
  这三色骑兵速度极快,且队型保持十分整齐,最后静止下来时,形成一个铁三角状。
  鼓声再次响起,三支队伍阵型立时起了变化,且形成黄白二军夹攻黑军之势,黑军围成一个里外三层的圆圈,抵御着进攻。黄白两军久攻不下,阵型变幻成锐矛状,各突击一点,黑军迅速被突破。然而黑军却并未混乱,而是先拔出一小队人暂时抵住黄军的攻势,以大部分兵力拦腰将白军切断。各军阵法变化之快,令从未亲眼见过古代战争的傅破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更是专心将这些阵法记在脑海,因为他既要当楼兰的圣人,今后自然也需领军作战,这些阵法很是实用,实战时使用得当,会有大用的。另外,傅破的脑海中还记有古往今来主要战役的奇谋妙策,融会贯通后用出来,只怕连诸葛亮也会瞠目其后。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三军的演练而吸引时,郑定西向郑飞鹰使了个眼色,慢慢退到众将家里,脱下外衣递给旁边的人,露出里面的普通服装。
  三军的演练终于结束,傅破赞叹不已,不由得鼓起掌来。三军将士得到圣人的赞赏,皆满心欢喜,向高台上的傅破齐齐弯腰致礼。
  接下来按照原订的计划,应该是傅破把龙车请上高台,拆开锦囊宣布郑定西叛乱,傅破望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郑定西和郑飞鹰,暗思自己现在在楼兰族人中的威信,究竟是否高到能操纵整个事态的变化,使之不超出自己的计划呢,虽说事先龙车和风涌云腾沙啸三军的统率都模糊地点了一点,使他们作好了有突然变化的心理准备,可是……
  傅破看着台下那一双双望着他的眼睛,眼睛中充满了热切的期望。说到底,其实人们对他这个圣人的信任大部分还是来自原先就极有威信的圣女洛星如,就连龙车,对傅破其实还不能算十分了解,何况普通的楼兰族人,只有洛星如会对他充满信任,言听既从。
  如果说自己是圣人的话,那么是否得像记载中的佛陀或耶稣,要让人看到一些不可思异的圣迹呢?
  两匹马向着楼兰城飞驰,马上人紧伏在马背上,直冲向敞开的城门,裘烈站在城门口,看着两骑带起一股旋风冲进城门,沉声道:“关门!”
  厚达一丈有余的庞大城门缓缓合拢,一千五百驻军开始忙碌起来……
  傅破望向湛蓝的天空,有几只雕在高空飞翔,因为离地极远,只能看见几个黑点。
  傅破手指其中最大的一个黑点道:“这只大雕,上天要它作为今天的供品。”
  众人随傅破的手望向天空,看着那只仍在自由飞翔的雕,这样的高度,再强的弓弩也不可能射及,却又怎样把它作为供品呢?
  傅破右手迅若闪电般的一扬,一声霹雳般的巨响令众人心头一跳,那只大雕笔直地摔下来,掉落在众人面前。
  洛星如眼尖,看到傅破刚才手里似乎有黑影一闪,但因傅破速度太快,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众人看到傅破亲手制造出这惊人的神迹,不由再次高呼起来,眼神里满是狂热的崇拜。
  其实若放到现代,任谁都听得出刚才那一声巨响乃是枪声。这是傅破随身携带的一把防身用五四式手枪,原先出发探险时不知怎得没有检查,后来才发现只有一颗子弹,现在这颗子弹换来了他在楼兰全族的绝对权威,那把枪则变成了废铁。使傅破下决心用掉这防身的秘密武器的另一原因,就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借住枪来防身了,他对自己经沙暴磨练出来的武功充满信心,别人既使是暗算,也绝不容易得手,手枪变成多余之物了。
  傅破在高台上朗声道:“下面,龙车大王将要宣布一件关乎楼兰族安危的大事,这件事是上天的谕示,你们要仔细地听着。”声音悠长,既使在数万人的欢呼声中,也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龙车登上高台,自怀中取出黑色锦囊,拆开。所有人摒息以待。
  龙车拿出锦囊内的丝绢,道:“这是圣人给我的圣谕,令我念给你们所有人听。”
  龙车呼出一口长气,把丝绢上短短的一句话看了几遍,大声道:“西域长史郑定西,联通车师,意图谋反。”
  台下近十万人一片哗然,然后迅速转变成愤怒的呐喊。狂怒的人群自发地朝长史府的那一小圈人一步步逼进,看样子象是要把郑定西和郑飞鹰撕成碎片。
  长史府平日在楼兰人心目中深植下的恶劣形象,再加象傅破在人们心目中近似人的地位,使得人们完全抛开了对长史府传统的恐惧和敬畏,奋起而攻之,使傅破的计划大获成功。
  傅破和洛星如静观局势的发展,看来甚至不需要九千骑兵出马,光靠这些正向郑定西涌去的人就可以了。
  龙车挥手暂时制止了向郑定西进逼的人群,仰天大笑道:“郑定西,事到如今,你还不投降?”
  郑定西低垂的头此时方才仰起,道:“你说什么?”
  众人脸色大变,这人不是郑定西,只是身材相象,且穿了郑定西的衣服而已,此时另一个始终低垂着脸的人也抬起了头,果然也非郑飞鹰。
  刚才两人一直低着头,众人又一直没有注意长史府一群人,居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包。
  大将齐宣怒道:“说,郑定西和郑飞鹰逃到哪里去了?”
  那假冒的郑定西不屑道:“逃,长史需要逃吗,哈哈,你们回去看一看,楼兰坚固的王城,现今在谁的手上。”
  齐宣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
  那人道:“楼兰王城已在我们长史的手中。”
  龙车瞳孔收缩,向齐宣道:“你先率人把这几个擒下。”
  那些人也不反抗,傲然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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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章 反制
待龙车傅破等率九千精骑赶至楼兰城下,只见王城城门紧闭,城上强驽手一自排开,所有守城器具一应俱全。
  而站在城上的强驽手,正是前几日龙车特意调进城补充给裘烈的部队。
  郑定西负手站在城头,看着楼兰大军由远至近,最后开到城下,眉宇间没有一丝慌张之意,反而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清清楚楚地传入城下每一个人的耳中。
  裘烈站在郑定西不远处,看着龙车和傅破等人,脸色阴沉,没有一点表情。
  自汉在楼兰设长史府以来,楼兰王城的近卫队一向由汉人士兵担任,这个习惯数百年来从未曾改变过,而楼兰王新增给裘烈的五百强弩手,为了和城内的士兵相处融洽,也大多是汉人,故此才有此变,若是以楼兰士兵为主的话,断断不可能反叛龙车,更勿论傅破这个楼兰族的圣人了。
  郑定西目注傅破,道:“傅破,你那仿效诸葛武侯的锦囊妙计好象并不起什么作用嘛,哼,你道我真的会束手待毙么,你太天真了,就算你是楼兰的圣人,又能奈我何?”
  傅破抬头看着郑定西,沉声道:“你以为就凭你这区区一千五百人,能守得住这座城吗?”
  郑定西一笑道:“守不住。”
  傅破讶道:“哦?”
  郑定西双手轻拍,自身后走出一人,肩上停着一只大雕。郑定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系在大雕爪上,那人肩头微耸,大雕长啸一声飞起,直向北方而去。
  郑定西道:“当此雕到达交河,便是车师大军向此进军之时,最多只需三日,大军便可到达,傅破,你不会以为我三天都守不住此城吧,至于车师之军到达之时,你们可以支撑多少时候,我就不太清楚了,哈哈,傅破,你们真的以为我和车师的联络,会用快马这么原始的方式吗,余翔只是我故意让你们抓住的。”
  其实以楼兰王城之坚固,城内守城器具之完备,一千五百人就是守十天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将齐宣脸色铁青,他乃是龙车近臣,对今天的行动预先就已知晓,原以为今次定能铲除长史府,却不料有此变化,不由心中大怒,反唇相讥道:“车师大军又有何惧,我率一万人在梦幻绿洲狙击他们的疲惫之师,定可大获全胜。”
  郑定西象是第一次见到齐宣般露出惊异之色,道:“原来齐大将军竟是一位军事奇材,一万人对三万人有必胜的把握,这倒真是失敬了,不过若齐大将军把楼兰最精锐的兵力都带到了梦幻绿洲去,那我这一千五百人也不会眼睁睁得待在你们的屁股后面不动吧。”
  齐宣怒极,操起强弩,一箭向郑定西射去,郑定西轻轻松松地一把将迎面射来的劲弩抓住,丢在地上,哈哈大笑。
  至此,局势已完全反转,掌握在郑定西手里。
  然而所有的楼兰将士心中却丝毫没有一点不安,因为他们对傅破绝对信任,他们相信,上天派遣下来帮助楼兰族的圣人,是不会遭遇失败的,更何况,这个圣人刚才还显示了无比的神力将高高飞在天空的大雕击落下来。
  龙车也望向傅破,不知傅破现在有何计划。
  洛星如微笑着望着傅破,眼神中充满信任与爱恋。
  傅破扫了一眼至今未发一语的裘烈,突然洒然一笑道:“郑定西,你的如意算盘就只这些吗?”
  郑定西道:“这些就足够了,可是大出了你们的意料了吧,比起你那几个毫无新意的锦囊来,哼哼……傅破,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黄口小儿,凭什么与我较量。”
  傅破眨了眨眼睛,道:“可那几个毫无新意的锦囊,难道都在你的意料和计算之中吗?”
  郑定西傲然道:“那是自然。”
  傅破道:“哦,如果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力气去偷看锦囊里的东西呢?”
  郑定西脸色微变,道:“你说什么?”
  龙车忽然道:“上次你将荣妃献给我,真是谢谢了。”
  “啊!”郑定西脸色大变。
  洛星如淡淡地道:“还有,这几年来,你对裘烈老母亲的照顾,也需多谢谢才是。”
  “这……”郑定西脸色发白。
  傅破道:“开门吧。”
  郑定西心神大乱,道:“什么?”
  傅破道:“开门吧。”
  郑定西道:“妄想!”
  旁边却有一人应道:“是。”
  郑定西骇然转过头去,正是裘烈。
  此时城门缓缓开启,龙车一马当先,率大军直入王城,而傅破和洛星如二人却自马上一跃而起,脚点城墙上凸起之处,迅速向城头攀升。
  两名长史府高手抢上前来,两把长刀幻作刀幕,迎头朝两人劈下。
  傅破赤手往城墙上一凿,抓了一把干粘土,浑劲向两人丢去,那两人连忙闭起眼睛,甩头躲避,仍被几粒细小沙土击中,只觉火辣辣得痛,也不知皮破了没有,但手中的刀势却是慢了下来,刀幕顿弱。
  傅破探手一抓一送,两柄长刀倒撞回去,刀柄穿胸而过。
  傅破和洛星如一左一右,飘落在裘烈两边。
  傅破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名长史府高手,心中不禁恻然,刚才急切间出手用力刚猛,不想竟把两人杀了,这是傅破平生第一次杀人,自然不会很好受,可现在不是二十世纪的文明社会,你不杀人,难道还等着别人动手杀自己吗?
  郑定西见傅破这等武功,轻轻松松就杀了两名自己精心调教的高手,不由心中懔然,道:“这么说来,裘烈的母亲现在是在你们的手里了。”
  洛星如失笑道:“哪里是‘在我们的手里’,老太太现下生活得很自由,我们所作的只是把她从你的保护下解放出来而已。”
  郑定西望向裘烈,道:“好、好,裘烈,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吗?”
  裘烈缓缓道:“忠义不能两全,我选择了忠,更何况,你不该用我的母亲要胁我。”
  郑定西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鹰儿,你过来。”
  郑飞鹰应声从众家将中出来,手里推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
  傅破失声道:“赵四海、申成济!”
  郑定西向郑飞鹰叹道:“鹰儿,你原先还说为父留这步棋是多此一举,现在可不会这样想了吧。”
  郑飞鹰望着已将他们团团围起的楼兰精兵,脸色惨白。
  郑定西向傅破道:“这两人是你的朋友吧,我的要求不高,两人换两人,我父子得脱性命,立即远离西域,不再沾手任何有关楼兰的事。”
  此时龙车等均已登上城头,齐宣对傅破道:“这人向来言而无信,圣人不可轻易答应。”
  郑定西并不反驳齐宣的话,只是看着傅破。
  其实傅破何偿相信郑定西的话,此番放了他,他定会投靠车师,伺机攻打楼兰以血此次所受之辱,然而现在,傅破又势必不能不管赵四海两人,虽然,两人和他相交并不很深,可却是傅破回到楼兰后交的第一批朋友。
  正当傅破感到棘手之时,一直紧闭两目没说话的赵四海和申公济,突然齐齐睁目暴喝,身上的麻绳竟寸寸断裂。郑飞鹰猝不及防,慌乱中一掌向赵四海击去,赵四海大喝一声抬掌相抗,郑飞鹰竟踉跄退开。
  郑定西飞掠过去,闪电般向申公济攻出几掌,申公济只觉身陷在巨大的漩涡中,连郑定西的掌势也看不清,勉力抵抗,终于被郑定西在背上印了一下,犹如被重锤击中,鲜血狂喷而出。
  郑定西正要施擒拿手法将申公济拿下,只觉背后劲风袭来,看也不看,一脚向后踢出,那人变掌为脚,两足相交,郑定西站立不稳向前冲出一步,来人也一震之下来势顿止,退了两步,赵四海乘机把申公济救下。
  郑定西转过身来,来人正是洛星如。
  申公济脸色惨白,立即盘膝坐下调息,郑定西脸色阴沉,缓缓道:“两位好武功,竟连我也瞒过了。”说着望向郑飞鹰郑飞鹰恨声道:“我是用迷药把他们两人抓住的,所以一点也不知道他们身怀武功。”
  赵四海看了眼申公济,苦笑道:“我二人是北魏前臣,曾同在龙骧大将关定一帐下效命。”
  郑飞鹰恶狠狠盯着赵四海,道:“难道你们就是关定一座下的龙骧双杀?”
  赵四海道:“龙骧双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商人。”
  郑定西叹道:“普通商人,嘿,普通商人。”
  齐宣喝道:“郑定西,你也有今日,还不投降!”
  郑定西眼中厉芒疾闪,向齐宣叱道:“齐宣,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这句话用内力喝出,直震齐宣耳膜,威势懔然。
  齐宣只觉胸中一窒,竟骂不下去。
  洛星如道:“郑定西,我知你定不屑投降,动手吧。”
  郑定西道:“听说洛圣女武功惊人,终于可以领教一下了,鹰儿,你退开。”
  郑飞鹰应声退进一旁的家将中。
  傅破望向郑飞鹰,微微一笑道:“郑公子,你曾派人对我夜半袭击,这笔帐,就由我现在向你讨回吧。”
  郑定西脸色一变,他知道郑飞鹰绝非傅破敌手,而现在洛星如正在他面前蓄势以待,等他露出破绽,正种情况下,他断断不能分心去救儿子。
  郑飞鹰虽曾与傅破对过一掌,还吃了点亏,眼光却是远逊于乃父,刚才又没看见傅破一招击杀两名家将,心里觉得和傅破差距不大,此时十几名长史府高手将他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郑飞鹰扬声道:“傅破,你可敢和我单打独斗,靠人多取胜的不是好汉。”
  傅破看了看郑飞鹰周围严阵以待的十几名家将,失笑道:“单打独斗?”想起郑飞鹰的卑劣往事,眼神渐渐转为炽热,气势暴涨。
  郑飞鹰猛觉傅破散发出一股压力,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围在他外面的家将感受更是强烈,几乎要运功抵御。
  一股低啸自傅破口中发出,身形随声而动,眨眼间已欺至众家将面前。
  众家将从未见过这样惊人的速度,惊慌下举起兵刃各施平身力作,齐齐攻向傅破,一时间各种武器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傅破口中的低吟猛地变得狂暴无比,仿若霹雳一般,声浪伴着狂风般的劲气,扑向攻来的众人,龙车等猝不及防下,也被震得脸色微变,首当其冲的众家将更是心中大骇,招式顿时一弱,声势大减。一愣神间,眼前已失去傅破踪影,只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力,接着后心一紧,身子被凌空拎起,丢下城去,半空中身形仍受着傅破巨力牵制,无法变换身法,实实地摔在地上,去了大半条性命,被城下的兵士捉了五花大绑起来。
  郑飞鹰只觉一阵狂风卷过,定下神来,身边已无一人,郑飞鹰呆呆地张大了嘴,喃喃道:“妖术,妖术。”
  傅破冷哼一声,向郑飞鹰当胸一把抓去,郑飞鹰忙闪身躲闭,双手弯曲成钩,向傅破胁下凿去。傅破不闪不避,郑飞鹰只觉双手敲在厚厚的牛皮上,又滑又韧,再想变招已来不及,被傅破拎住脖子扔到齐宣脚下,一时动弹不得,让齐宣用牛筋绑了。
  郑定西数十年来从未有一次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眼睁睁看着爱子被擒,心绪难以平静,仰天一声长啸,须发皆动。
  洛星如只道郑定西出手在即,当下全神防备,却见郑定西长啸歇止后,神情复归平静,显然已借长啸声排出了心中郁闷之情,心湖再回宁静,不由得心中暗自心惊。
  郑定西道:“我自三十七岁武技大成后,未偿遇上可堪一战的敌手,实为一大憾事,不知今日不否能求得一败。”
  象郑定西这样的高手,非是靠人多围攻就能擒下的,群攻只会给他以可趁之机逃走,刚才傅破突然出手擒下郑飞鹰,就是让郑定西心中多一层牵挂,不易下决心抛下儿子逃走。
  洛星如神情凝重,第一次亮出对敌的兵刃——一根丝带。
  傅破关切地望着洛星如,心中虽很想把她替下来,却找不到适合的时机。
  郑定西运起烈日心法,苍白的脸色逐步变得赤红,三十岁时他被人追杀于大漠,于烈日黄沙之中忽有所悟,以绝世之天资创出烈日心法与黄沙掌法,武功至此一日千里。
  此时郑定西功力凝于指掌之间,双手在胸前化出各种资态。
  洛星如只觉呼吸的空气逐渐凝重而火热,来自郑定的压力越来越大,心知若任由对方这样蓄势下去,最后所发出的攻击必有惊天动地之威,无奈之下脚步一错,手中长锦抖得笔直,剑一般刺向郑定西胸前。
  傅破心中暗叹一声,洛星如被迫得抢先出手,已是落在了下风。
  郑定西平时敛起神光的双目此时精光暴涨,傅破看到他充满神彩的双眼,心中不由一动,照理说郑定西此时只是拼死一战,怎的眼中仿佛隐隐藏有一线生机与希望,难道到了此时,他仍对逃走充满信心吗?
  郑定西右手握掌成拳,拇指伸出,向刺来的长锦尖端点去。
  长锦忽的化刚为柔,向上翘起,卷向郑定西咽喉。
  郑定西双手一夹,向长锦拍去,洛星如脚下微动,移至郑定西侧面,长锦拍向郑定西后心。
  郑定西转过身来,还是简简单单的用手一封,迫得洛星如招式再变。
  只见洛星如身形不停,手中长锦围着郑定西各处要害,招式巧妙繁复之极,郑定西脚下不离方寸之地,堪堪挡着洛星如的攻势,未攻过一招。
  洛星如长锦刚柔并济,若鲜花开放,好看之极,但迟迟不敢让郑定西的手碰到长锦,总是在临接触一刻变招。
  虽然表面看起来洛星如攻势极盛,她心中却是有苦自知,郑定西以至拙对她的至巧,使她的体力迅速下降,而且四周的空气在郑定西烈日心法的摧逼和双手姿态的改变下,变得越来越是粘稠,长锦的变化越来越吃力,仿佛空气中有无数无形的小手在阻碍长锦的前进,使她要花更多的内力贯注在长锦之上。
  郑定西长笑一声道:“洛圣女就技止于此了吗?”手上招式一变,不再一味挡隔,右拳向洛星如击出。
  洛星如长锦疾点郑定西双目,却被郑定西左手隔开,右拳仍来势不变,速度似缓实快,不带一丝破风之声。
  洛星如闪身避开,郑定西身形随之改变,右拳依然攻向洛星如。
  洛星如身法变了数次,却始摆脱不了郑定西的拳势,郑定西的拳速越来截止快,直追洛星如。
  洛星如轻叹一声,手中长锦缠上郑定西右臂,郑定西拳势微微一顿,却见长锦无声无息地寸寸断裂,飘落地下。
  洛星如身形向后飞退,郑定西拳速本已似到了人力可及的极限,此刻居然速度再一次暴涨,带动全身闪电般向洛星如击去。
  傅破飞掠过来,口中怒叱一声,右手一拳击向郑定西左胁,想起来围魏救赵的效果。
  郑定西见傅破抢着来解洛星如之围,嘴角竟逸出一丝笑意,收拳止攻,身形一转,镖射向站在一旁观战的龙车。
  郑定西花了那么大力气和心思诱使傅破离开龙车,来救洛星如,为的就是能一举擒下龙车,作为交换他与郑飞鹰两人生命的法码,而此时龙车旁边可称高手的只有齐宣赵四海和尚在地上调息的申公济,雷霆一击之下,郑定西有八成把握可在傅破与洛星如掠回前擒住龙车。
  岂知傅破对郑定西的图谋早有预防,而他在沙暴中练就的轻功又怎是郑定西所能想象,此时射向洛星如的身子竟奇迹般地折回,一掌拍向郑定西后心。
  郑定西大出意料,心下大恨,被迫仓促间转身一掌硬接,只觉傅破掌力大异于以往任何对手,雄浑锐利得异乎寻常,且来势就象沙暴般狂暴无比。他又怎知傅破掌中蕴含的其实并非是经年累月练就的内功,而是一种莫明奇妙的能量,一接之下气血浮动,虽以后退之势卸开傅破的掌力,但却是再无机会偷袭龙车了。
  傅破只觉郑定西的掌力中含有一股灼热之力,但传到体内后迅速消散,并无什么不适,其实他的能量是在沙暴中才完全发挥出来,而郑定西得自沙漠的心法掌力,自然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此时的战局和刚才正好相反,郑定西招式大开大盍,长江大河般攻向傅破,傅破在郑定西的拳势掌法中身形闪动,显得游刃有余,郑定西的攻势虽然极为凌厉而稠密,但终究无法于沙暴相提并论。
  郑定西刚才吃过苦头,现在尽量不与傅破硬碰,偏偏傅破身法又巧妙之极,打也打不到,碰又不敢碰,虽然处在攻方的位置上,实则已然陷于被动,然而郑定西的攻势又不能停下来,到时傅破抢得机会进攻,可不是他所能阻挡得住的。
  郑定西急攻数拳,然后抽身飞退,一名观战的楼兰卫士只觉手中一轻,长刀已是到了郑定西的手上。
  郑定西长刀在手,气势暴涨,刀光疾闪,刀气如闪电般纵横,隐隐泛起轰雷之声,将傅破卷在里面。
  自三十七岁郑定西将烈日心法和黄沙掌法练至大成之境起,二十年来从未有人能令他用上这套奔雷闪电刀法,只因施展这套刀法需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附在刀上,才能有霹雳电闪之威,就象刀神附体,神阻杀神,佛阻杀佛,而用过之后,所伤的元气却非是三五个月所能补回的。
  洛星如双拳紧握,紧张地看着仿若一叶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的傅破,额上细汗泛出,然而在此种情况下,她根本无法插手战局。
  而其它诸如齐宣赵四海一级的高手,只看得见一片刀光,连郑定西和傅破的身形都无法看见,刀气扩散开去,使周围观战众人退开了一丈有余,仍觉全身发冷,皮肤被刀气割得生疼。
  傅破只觉压力从四面八方迫来,自己处在压力的中心,一道道闪电向自己打来,这可不象拳脚打不过可以挨上一两下,稍有不慎就是横尸当场的局面,就连被沙暴卷在当中时,都没有象现在般的生死悬于一发。
  傅破凭着自沙暴中悟得的心法和在沙暴中辗转求生的经验,躲避着郑定西狂魔般的进攻,根本无法反击,左胁和右侧大腿已被刀气划了两道口子,鲜血渗出,虽不太影响身法,却并非是什么好兆头。
  郑定西心下也是暗暗着急,傅破象泥鳅般的滑不留手,到现在只伤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地方,而他的体力还能支撑多少时候这样的猛攻却是疑问,而且就算现在能把傅破斩于刀下,他也没有多余的体力能应付象洛星如这样的大高手。
  傅破右臂上又被割了一道口子,但心中却不惊反喜,三道伤口的代价,使他现在能看清郑定西刀法的来势,再不象刚才只能凭感觉来闪避了,一颗心渐渐放下,神态也从容了起来。
  郑定西暗惊傅破的适应力和学习力,无奈下进一步催逼刀势。
  洛星如紧咬的嘴唇现在已渐渐松开,她看出傅破现在已是有惊无险,开始能够反击,而郑定西却是神情越来越紧张。
  郑定西的刀势随着傅破的反击开始变得不那么挥洒自如,郑定西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他感到取胜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啪’,傅破一掌拍在刀面上,刀影顿时散去,郑定西踉跄退开,以刀拄地,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淋淋而下,喘息不止。
  郑定西牙关一咬,暗叹再也顾不到儿子,抬手将长刀向龙车掷去,傅破飞身接住,郑定西却自另一边掠下城头。
  齐宣高声叫道:“放箭!”
  立时箭若雨点般射向郑定西,郑定西是何等武功,虽体力消耗大半,仍能轻松挡开来箭,脚尖在城墙上一点,如大雕般扑向一名骑兵,若能抢得一匹战马,当有逃生之望。
  傅破叹息一声,手中长刀一闪,已到郑定西后心。
  郑定西运全力挥掌横隔长刀,虽将长刀拍开,口中也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再无半点气力,若断线风筝般落下,摔在地上时身上已中了十几支利箭,睁目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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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2-1 18:55:38 | 只看该作者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一章 梦幻绿洲
洛星如伸手搭住申公济的后心,助他运功恢复伤势,不片刻申公济面色由苍白转回红润,张开眼睛舒出一口长气,站起身道:“好家伙,真霸道的掌力。”
  龙车终于去了心腹大患,脸上掩不住狂喜之色,向傅破道:“今天晚间就举行庆功大会,庆贺我楼兰除此大害。”
  傅破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呢,车师的三万大军,恐怕出发在即了。”
  龙车经傅破提醒,方才想起郑定西先前放出的大只大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此刻楼兰的主要将领均已在身边,龙车环视众将道:“谁愿领军往梦幻绿洲截击?”
  众将沉默不语,虽然能先一步赶到梦幻绿洲,以逸待劳地奇袭车师大军,但楼兰能出的军力不超过一万人,以一敌三,此仗胜败实难预料,而且此次领军的车师大将极有可能是名震大漠的名将宁虎臣,万一输了,则楼兰四城将毫无抵抗力的失陷,这样的重担,谁都不愿轻易挑起。
  傅破见诸将皆低头不语,但眼角余光都飘向自己这里,龙车更是明明白白地瞪着双眼望着他,心知逃不了领军之责,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这仗就由我来打打看,不知我能有多少可用之兵?”
  龙车闻言大喜道:“圣人肯出征,则此仗我们必胜无疑,我拔风涌云腾沙啸三师归圣人统领,这已是我楼兰八成的军力了。”
  齐宣抱拳道:“我愿随圣人出战,以效犬马之劳。”
  傅破道:“好,事不宜迟,午餐后我军就起程往梦幻绿洲,不日当传捷报。”
  赵四海看了申公济一眼,出声道:“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也很久没有松动了,当年的戎马生涯现在想想也颇值得留恋,若圣人不嫌弃,还请带上我们两人,说不定还能尽一些绵薄之力。”
  傅破大喜,有这两员久经沙场的中原旧将加入,对他这个初上战场的人来说,将大有助益,不知怎得,他总是下意识地对齐宣的能力不太有把握。
  洛星如执意要和傅破一齐出战,傅破劝她不住,也就由得她,因为战场上有了洛星如的智谋和武功,也会颇有助益。
  午餐后大军迎着烈日出发,九千骑兵知道这次领军的是傅破,都士气高昂,对此战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傅破知道大家对自己的信心只是因为他是上天派给楼兰的圣人,而非是自己展现过多少的军事才华,小时候他看各类军事小说和电影,经常幻想自己坐在帅帐中运筹帷幄,或领着千军万马在疆场上弛骋撕杀,不想而今竟真有此机会。
  傅破在马上回头观望,上万骑兵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上,铁蹄溅沙,有隆隆的奔雷之声,每一张年青骑兵的脸上皆露出兴奋之色,此仗若是战败,这些楼兰的精英就将尽丧在茫茫黄沙之中,楼兰国力会一蹶不振。
  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三小时后,大军到达传说中的梦幻绿洲,当穿过胡杨林,看到那碧玉般的湖水,所有人都不禁欢呼起来。
  傅破派出一小队骑兵侦察整个绿洲的地型,过了很长时间,大致的情报才反馈回来。
  这个绿洲虽没有楼兰绿洲那么大,但地型却比楼兰绿洲大的多,大概来说,除了面向干山的一面外,绿洲东西南三面都有极大片的胡杨树林环绕,竟占去了绿洲十之六七的面积。面前的湖位于绿洲的东南角,在这个湖的西面是一大片草地,是安营扎寨的最好场所。
  傅破令侦察队继续工作,把这地区的地形了解的多一分,胜算就大一分。
  不多时大军已在湖边搭起帐篷,众将都聚到帅帐中,商议迎敌大计。
  桌上已摊着一张梦幻绿洲的简易地图,以供排兵布阵之用,齐宣道:“那只大雕今早自楼兰飞出,估计现在应已到交河,如果这样,那么车师的大军应于明天一早出发,傍晚时分就会到达这里,然后休整一夜,后天清晨往楼兰进发,去解郑定西之围。”
  众将都点头表示同意齐宣的分析,傅破道:“那么,敌军应于明天傍晚到达,诸位认为,我们应如何以九千人,一举击溃敌军的三万人呢?”
  赵四海一直在研究那幅地图,此时道:“诸位,假设除去我们的因素,你们觉得敌军到达时,会选择何处扎营?”
  众人皆道:“当然是我们现在扎营之处。”
  赵四海道:“正是,敌人会一眼看中这块地方,绝不会在第二处扎营,敌人断断不会知道郑定西已然覆亡,所以会很放心地在此休息,警惕性也会大大放松,如果我们明天中午拔营起寨,抹去我们留下的一切痕迹,藏兵于树林之中……”
  洛星如微笑着接口道:“任何人在经过了长途跋涉之后,看到这样清的湖水,都会忍不住喝两口的,就象我们的将士刚才做的那样。”
  赵四海道:“对,刚才我们刚到此地时,心里一点警觉性都没有,看到了这个湖,都拥在湖面喝水洗脸,如果这时从林中冒出一支伏兵的话,就算我们的兵力三倍于对方,也会立刻溃不成军的,而车师大军一到这里,情形必然和我们刚才一模一样。”
  风涌云腾沙啸三军的统帅回想起刚才自已部队的混乱情形,不由得一阵汗颜,背上出了一声冷汗,好在现在是自己伏击别人,若车师先到了这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赵四海道:“我们在三面的胡杨林中各伏一军,在车师大军下马喝水,警惕性降到最低点时一齐杀出,至少可一举消灭三到四成敌军,之后残兵败将会逃回沙漠,因为他们那时的兵力应该还优于我们,所以他们会重整旗豉,准备再次进攻。”
  齐宣兴奋地道:“所以我们就应该乘胜追击,一举将他们击溃。”
  申公济看了齐宣一眼,道:“不用追击,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进攻,他们在长途行军后吃了个大败仗,又得不到休息,将士疲惫到极点,我们以逸待劳,绝对能挡住他们的进攻,如此两三次后,他们的淡水就会用尽,到时我们再主动攻击,便可将敌一举歼灭了。”
  傅破看着地图道:“果然是绝好的计划,不过将兵力布于三面的树林中,只怕太过分散了,我们只需在南面和西面的林中伏兵,到时敌军断断不会退到情况不明的东面树林,仍会向北面退,而在东北面的绿洲边缘有一座小丘,我们可以在那里再设一去伏兵,待残兵过去一半时,横截杀出,把后一半残兵拦下,于后面的军队形成夹击之势,定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赵四海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拍案道:“傅兄果然谋略高超。”
  其它的将领听见赵四海对傅破的称呼,都对他投以奇怪的眼神,赵四海方悟到失言,傅破却笑道:“好久没听到人这么称呼我了,比圣人圣人的好听多了,四海兄以后可不要再把我的称呼变回去了。”
  对敌的战略就这样定了下来,会议结果后,诸将都回到自己的帐内去休息,只有赵四海和申公济被傅破留下来,喝酒谈天。
  洛星如盈盈地替三人酌上酒,然后退在一边,婉如温柔的小妻子。
  赵四海笑道:“有这样的绝代佳人为伴,傅兄可真是好福气啊,当日我们的戏言,不想竟会成真。”
  傅破大笑道:“事世如梦,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就是什么圣人,星如说我是,我就是了,反正又没什么不好。”
  申公济看了洛星如一眼,笑道:“正是,正是,又没什么不好。”
  赵四海道:“不过我可真觉得傅兄你绝不愧那圣人之名,有一件事我和公济到现在仍是想不通,今天早上我们两人本以为长史府胜券在握,逃生无望了,没想到傅兄竟支手翻天,把一边倒的局面一下反转过来,就象对郑定西的阴谋早有预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破道:“此事说来可真是险到极点,差一点就让郑定西成功了,”说着看了看身后的洛星如道“这还是星如的功劳呢……”
  那晚,洛星如看到龙车床头的那四个锦囊,不由心中一动,当时白青紫三色锦囊都已拆开,只剩下黑色锦囊,等翌日由龙车开拆。
  洛星如把黑色锦囊取到手中细细察看,眉头渐渐皱起。
  傅破和龙车注意到洛星如的异样,傅破问道:“怎么,这锦囊有什么不对吗?”
  洛星如把锦囊递给傅破,沉声道:“你看看封口处缝线的针眼。”
  傅破和龙车凑在一起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
  傅破抬头望向洛星如,目光中露出讯问的神色。
  洛星如道:“这些针眼都太大了,我把口缝起来的时候,针眼绝不可能有这么大。”
  傅破再低头看,果然发然这些针眼都很大。
  龙车依然不解,问道:“那么,为什么会……”
  洛星如脸色凝重,道:“如果我把封口的丝线重新拆开,再顺着原来的针眼痕迹缝上,针眼就会象现在般大了一圈。”
  龙车脸色大变道:“难道说有人动过这锦囊?”
  傅破道:“这些锦囊几天来一直放在这里吗?”
  龙车点头道:“是,我不在的时候,这里是严禁侍者进入的。”
  洛星如拿起其它几个已经开拆的锦囊察看。
  当时洛星如缝这些锦囊的封口时,并没有封死打上死解,拆开时只需拎住一头的线角轻抽,就可把整条封口的丝线抽出来,而封口不会遭到损坏。
  洛星如把最先拆的白色锦囊递回给龙车道:“大王请看这上面的针孔,虽然已经拆开了,但还只和黑色锦囊的针孔差不多大,甚至还要略小一点。”
  龙车反复的比较,点头称是。
  洛星如再把青色和紫色锦囊递给龙车道:“大王再看这两个锦囊的针孔。”
  非常明显的,紫色锦囊的针孔青色锦囊的针孔要大,也比白色和黑色锦囊的针孔大。
  龙车道:“难不成这紫色锦囊也被人先行偷拆过了,会是谁呢,难道真有哪一个侍者胆大妄为闯进这里来过?但这里附近的侍者一批十二人,没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下擅离岗位的。”
  洛星如道:“大王,这几天是谁陪寝的?”
  龙车想了想道:“这几天,并没人啊,只有开前两个锦囊那天,从下午到晚上,荣妃一直陪在这里。”
  洛星如听到荣妃的名字,‘啊’了一声道:“荣妃,她不是郑定西献给大王的吗?”
  龙车脸色变白,双手握拳恨声道:“这个贱人!”
  一个陪寝的妃子,乘龙车熟睡时偷拆锦囊,确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
  傅破道:“那么就是说,我们所有的计划现在都已被郑定西知道了,说不定那天下午,连第二个锦囊都给她偷看过了。”
  龙车疑道:“但那天晚上我们不是还把余翔抓住了吗?”
  洛星如道:“事后我就在想,余翔怎会这么不小心,不绕一个圈子而是直奔车师的方向而来,以致被我们捉住,而且还有那封密函,郑定西本不用把事情写下来,可以让余翔口头通知车师方面的,令我们连审问都不用了,现在看来,这都只是郑定西的疑兵之计。”
  龙车额上渗出汗珠,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傅破道:“若我们全不知情,那定会落得个一败涂地的结果,现在则另当别论了,看郑定西这几天的情况,不象是要溜走,而是仿佛已胜券在握,布置停当,只等大典时发动了,星如,若你是郑定西,会怎么做?”
  洛星如沉吟道:“从余翔处搜出的密函上说,请车师大军暂缓行动,若这密函只是为了迷惑我们,那么车师大军必然会照原计划进军,甚至会提前,而郑定西方面,则须作好内应,大典这天我楼兰八成的兵力聚在一起,秦风卞玉燕凉三城等若是空城,若我是郑定西,肯定会乘机夺下一城,坚守至车师大军到来。”
  说到这里,洛星如停下来想了想,又道:“但秦风等城城墙矮而薄,只凭长史府三百家将,又怎能守至车师大军到来,此计不通,若照这个思路,郑定西只有夺下王城才行,但王城又有裘烈的一千五百人镇守,不行,郑定西绝夺不下王城。”
  傅破眼神一亮道:“若你一定要夺下王城,该怎么做?”
  洛星如皱起秀眉道:“若定要夺下王城,除非裘烈……”
  龙车抹了把汗,道:“除非裘烈叛变,这样他的一千五百人加上三百长史府家将,共千八百人,守个十天半月绝无问题。”
  洛星如点头道:“这极有可能,裘烈乃是外来之人,手下的兵士也非楼兰族人,对圣人没有崇敬之心,真叛变起来,后果严重。”
  龙车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找裘烈。”
  这一段故事傅破叙述得栩栩如生,洛星如也不时作一些补充,直令赵四海和申公济也感受到那晚傅破等人发现郑定西阴谋时的紧张气氛。
  赵四海追问道:“后来呢?”
  傅破道:“裘烈只对龙车说了一句话。”
  赵四海道:“什么话?”
  洛星如道:“你把我杀了吧!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肯对龙车说。”
  傅破看了一眼洛星如道:“后来星如再去找裘烈,终于问出他母亲的安危掌握在郑定西的手中,嘿,只要是男人,又有谁能抗拒星如的魅力呢?”
  洛星如脸上掠过一抹红霞,不依地跺着脚道:“你这人真是的。”娇羞的样子,令赵四海和申公济也心旌摇动。
  傅破哈哈大笑,一把将洛星如强搂进怀里,凑上大嘴强吻了一口道:“后来我立刻赶到秦风城,把裘烈的母亲接出来,看守的人全被我抓起来,所以第二天郑定西发动叛乱时,对此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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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二章 危机
已经是夜半了,洛星如蜷在傅破怀里早已睡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傅破却迟迟不能入睡,明天就要迎来一场恶战了,虽说预先有了周详的安排,但也难保不出意外,必竟对方有三万人之多。
  傅破吻了吻洛星如绝美的侧脸,轻轻移开胳膊,翻身下床,走出帅帐。
  夜风冰冷刺骨,远处有点点火光,那是值夜的士兵围着篝火取暖。数百个营帐绵延若海,颇为状观。
  两个帅帐旁的值夜士兵见到傅破,忙上前行礼,傅破挥手让他们各归岗位,他需要单独待一会儿,借宁静的夜色和冰冷的寒风使心情平静下来。
  天上繁星点点,把夜空点缀得异常美丽,也更显其深邃莫测。
  千百年来,世事不断变化轮回,直有这顶上的天空,恒久不变,傲视天下苍生。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星空映照下的苍茫空间里,有多少未知的事物,其间的奥秘,要到何时才能参透,又或是永远都无法参透,我们所作的一切努力,最后总是徒劳?那卷神秘的羊皮,是否其中就包含了宇宙的奥妙?这些天来那卷羊皮虽然就放在圣殿之内,傅破却从未仔细地看过,因为在潜意识中,他已渐渐喜欢上楼兰这一片绿洲,与洛星如更是如胶似膝,当外不愿意那卷羊皮再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远处就是干山,在夜色中只是黑蒙蒙的一片,看不清轮廓,按照白天的记忆,这座山山如其名,上面没有一点绿色,全由乱石组成,而且绵延百里,甚是巍峨,那车帅大军想要翻越,恐怕会颇为辛苦。
  干山顶上的那片夜空,也有星光,虽然非常非常的微弱,微弱到常人的眼神无法看见,只有傅破的超人目力能接受到些许的的光茫,但有趣的是,那里似乎有很多星星,排列成一条长带的形状。
  这一长条的星光,隐隐地闪烁不定,甚是美丽。
  咦,这星光怎得隐隐在动?傅破揉了揉眼睛,凝起目光仔细观望,没错,那一条微弱的光带,的确在一点一点地移动。
  傅破打了个激凌,忽然一支纤手搭在肩上,身边传来洛星如柔美动听的声音,“怎么了,在为明天担心吗?”
  傅破扬手指向那条光带道:“你看那里,那是什么?”
  就在此时,那条光带忽然明显得稀疏起来,待洛星如照着傅破手指的方向看去时,光带已消失不见。
  洛星如道:“什么也没有啊!”
  傅破道:“刚才,在那里有星光,还会移动!”
  洛星如奇道:“那里,那里是山啊。”
  傅破再凝神看去,果然那里还是干山,只因刚才的那些亮光,再加之夜里山的轮廓很模糊,与夜空相接,傅破又先入为主地以为那些亮光是星星,才会把山错当作夜空,此时经洛星如提醒,心念电转,以想到是怎么回事,全身猛的一震。
  傅破蓦地一声长啸,大喝道:“来人!”
  值勤的士兵忙跑过来。
  傅破道:“半刻钟内全体做好应战准备,所有将领火速来帅帐议事。”
  洛星如意识道事态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傅破沉声道:“刚才我看到在干山山顶附近有点点火光,若不出所料的话,应是车师的骑兵,我们的营火已将我们的存在暴露了,所以我让你看的时候,对方已将火把熄灭。”
  洛星如脸色大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傅破想起上次在这里看到的那虬髯大将,以他轻松捏碎卵石的功力推算,他的目力自然可以隔那么远发现此地的营火。
  洛星如喃喃道:“兵贵神速、兵贵神速,看来带兵的定是车师名将宁虎臣了,我们对他太低估了。”
  傅破道:“他接到大雕传讯就立刻出发,深夜翻越干山,在他的计划表中,大概是准备于今天天亮时到达这里,休整一天后于傍晚出发,深夜奇袭楼兰吧,有三万大军的压倒性兵力,又加郑定西的内应,仍如此小心,用兵没有半点的疏忽,果然不负名将之称,现在,我们所有的优势将荡然无存,事先定的计谋也没了一点用处,难道真要以这九千人去硬拼敌人的大军吗,这可会一败涂地的呀。”
  洛星如听着傅破的喃喃自语,知道他现在心里乱成一团,但自己现在又何偿不是呢。
  傅破深息一口气,努力定下心神,他曾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在商场中声誉鹊起,被称为不败的天才,就是因为他每次被对手逼到绝境,都能在最后关头以自己的超人的冷静与不凡的智慧反败为胜,创造奇迹,这一次商场换作了千军万马的战场,对此毫无经验的傅破,能否再一次创造奇迹呢?
  此时所有将领均匆匆赶到帅帐,傅破简短地把情况说明,一时间大帐内寂静无声。
  齐宣突然大叫起来:“快,快把营火全都灭了,那样的话会暴露我们的目标的。”
  傅破一怔,忙下令熄灭营火。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九千将士全都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战,但帅帐里众人却仍没有想出应敌之策。
  赵四海和申公济变是脸色沉重,以他们的经验,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就只有打硬仗了,而打硬仗的话,他们是必输无疑的。
  洛星如长叹道:“我们太大意了,以为胜券在握,对这种突发的变化毫无防范,现在……”
  齐宣道:“我们的将士们原有必胜的信心,但现在形势急转直下,对心态的打击极大,战力将会大幅减弱,莫说宁虎臣有三万人,就是一万人,我们也未必能赢。”
  众人经齐宣一提醒,都自觉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连自己都这样,可想而知帅帐外的将士了。
  傅破突然‘啊’了一声,道:“不好。”
  众人都看着傅破,心道当然不好了。
  傅破道:“快,快再把营火燃上。”
  众人皆不解其意,齐宣张口结舌道:“这、这不是自我暴露吗?”
  傅破道:“正是,希望宁虎臣没有注意到刚才我们的营火曾经熄灭了一小会儿,这样,他就会认为我们还没有发现他们。”
  洛星如立刻会意,眼神一亮道:“这样,宁虎臣一定会率军直奔这里偷营,我们就可以在此设下埋伏。”
  傅破脸上散发出慑人的神采道:“不,我们已经低估过宁虎臣一次了,不能有第二次,他没有必要在夜里冒偷营的险,而很有可能会在离此不远处等待天亮,待看得见时再进攻,照样能收奇袭之效,而我们则无一点反击之力,何况,若宁虎臣注意到了我方刚才营火的变化,就会推测到他们已暴露,从而也不会冒然进攻,总之,我们在这里设伏死等,成攻率是很低的。”
  齐宣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傅破看了齐宣一眼,心想这个楼兰的大将怎么一点用也没有,到现在为止竟没有提出过一点建设性的意件,倒也属一大纪录,而且也正是这个家伙以自己之心去度名将之脑,说车师大军会于明天到达,影响了大家的思路,才有今晚之祸,实在是误人。
  赵四海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已把握住傅破的战术意图,回答齐宣道:“我们应该立即出兵,在山下截击车师大军。”
  傅破道:“正是,我们发现了车师的大军,十分震惊,而宁虎臣发现了我们,也必然大出意料之外,必然也会停下来改变原有的战略,商议对策,我们必能抢在他们之先,在山下设下埋伏,这是我们唯一能取得胜利的机会。”
  傅破忽然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上天派我到楼兰,又怎会让我的第一仗失败,此战我们必胜,而且会大胜。”
  众将被傅破感染,齐齐大喝道:“是!”脸上已一扫刚才的沮丧神情。
  九千精骑在夜色中急驰在大漠上,战马都受过良好的训练,不发出一声嘶鸣,只有铁蹄溅沙之声。
  傅破一马当先冲在部队的最前端,眼前干山黑糊糊的轮廓,已越来越大了。
  傅破逐渐放慢速度,同时举起右手,后面的人依样而行,部队一点点停了下来。
  傅破回头问身后诸将道:“前面就要到干山脚下了,你们有谁对这里的地型熟悉,有没有设伏的好地方。”
  沙啸军的统领英超策马上前道:“要翻过干山,则必要经残月峡谷,这段峡谷狭窄异常,最适于设伏,只是残月峡谷出口处两旁的山崖很是陡峭,我们必须从里面绕到两旁的山坡上去设伏。”
  傅破微微皱了皱眉道:“那么我们必须要先进入残月峡谷了?”
  英超道:“是。”
  傅破道:“好,前进。”
  部队开始缓缓移动。
  十分钟后,残月峡谷已在面前,部队再次停下,傅破望着面前的峡谷,心里忽然流过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古以来,算人者变被人算,兵家更是如此,万一宁虎臣真的看到了绿洲上的营火曾经熄灭,是否能高明到算出他们的行动呢,如果先在残月峡谷设下埋伏的话,现在前进,自己这九千人就会全军覆灭。
  但是这种可能性极小,部队又已来到了这里,除了前进别无他法,若是在出发前傅破就把这里的地型问清,得知这里的地型对双方竟是如此的微妙而险恶,说不定就会改变计划。
  傅破侧耳凝神倾听,只有夜风穿过峡谷的呼啸声,没有别的什么动静,正要领军前进,却听见风中隐隐送来‘得’的一声。傅破心中一震道:“这是什么声音?”
  身后诸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傅破指什么,只有洛星如的耳力听得到那声轻响。
  洛星如道:“恐怕是风把山上的小石子吹下来,掉在峡谷里的声音吧。”
  傅破失笑道:“我太多虑了。”策马前行,大队跟在他后面起动,不想傅破竟又突然停下。
  傅破全身一阵凉意,回头道:“你们听,能听到什么?”
  洛星如等仔细倾听片刻,均摇头道:“只有风的声音啊。”
  傅破紧紧握住拳头,声音低沉:“是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众人皆不解其意。
  傅破问洛星如:“星如,已你我的耳力,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听出多远。”
  洛星如想了想道:“现在我们是迎风,前面三里内要是有什么大的动静该都能听见,你因该还会远一点吧。”
  傅破道:“若是伏地听声,可听出多远?”
  洛星如道:“大概可以听出七到八里。”
  傅破道:“谁会伏地听音,现在试一试。”
  赵四海和申公济同时跃下马,右耳贴在地上,足足听了三四分钟,起来互视一眼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傅破道:“这就是了,你们想,如果车师三万大军此刻正在从山上下来,怎会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身后众将浑身冰寒,终于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傅破道:“如果宁虎臣不是蠢到现在仍在和部下商议对策的话,那么前面这残月峡谷恐怕已经布满了敌军。”
  齐宣道:“那我们赶快退回去。”
  洛星如摇头道:“不可,现在退回去,敌人定会衔尾追来,三万大军追击一支九千人的逃兵,结果可想而知。”
  英超和风涌云腾两军的统领连甲、盘由对视一眼齐眼道:“那我们就在此与他们的疲惫之师一决胜负。”
  齐宣道:“宁虎臣熟读兵书,手下皆是精兵,硬碰的话我们胜机太小了。”
  傅破听到‘熟读兵书’四字,心下道就算你宁虎臣读多少兵书,我总是比你多了一千五百年的战争知识,历史上那么多以少胜多,死中求活的战役,难道就没有一个适用于这里吗?
  傅破大脑全速运转,古往今天他所知道的种种谋略计策在心中一一流过,终于道:“好,现在我们就……”
  八千人后队变前队,向着绿洲的方向前进,速度不快,以防被谷内的敌军发现。
  傅破率一千沙啸军,以及执意要和他在一起的洛星如,待八千主力去远后,缓缓进入残月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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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2-1 18:58:51 | 只看该作者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三章 用兵
车师方的统师果然是一脸虬髯的宁虎臣,此时他正负手站在残月峡谷一侧的山崖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正渐渐进入他包围圈的楼兰大军,他一世纵横沙场,运筹帷幄,更重要的是,他从未低估过敌人一次,而这一次,他发现梦幻绿洲上的楼兰大军,立刻就知道郑定西完了,而能使郑定西败北之人,定然谋略非常,这点从绿洲上熄灭又迅速亮起的火光就能看出,哼,对方大概是想赌一把他没有注意这一变化吧。
  好吧,没了郑定西,那就靠我一人之力,去夺下楼兰吧,眼前这支楼兰部队,恐怕就是楼兰主力了,击垮它之后,楼兰该就没有多少反抗之力了。只是,下面的这支部队,似乎人数并不是太多,不过或许是天色太暗了,令自己产生了一点错觉。对方是没有理由派全部军力来此设伏的。
  此时,还没有完全进入敌方包围圈的楼兰军,在傅破一声令下,全军迅速回撤,飞驰出残月峡谷。
  宁虎臣一皱眉,对方定是发现了蛛丝马迹,这种变化,事先倒没有想到,现在已没有时间让他多想是在哪里露的马脚,宁虎臣当下命令,一半军队按兵不动,分出一万五千人由大将古力多率领追击楼兰逃兵。
  傅破听到身后杀声震天,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这次敌人的反应,终于被他料中。
  古力多手持双斧,一马当先自残月峡内杀出,身后车师精骑峰涌而出,但因为峡道太窄,万多人成长蛇状跟在古力多之后。
  眨眼间傅破的一千骑兵已出去了一里有余,古力多纵马紧随其后,而他的一万五千部下只有三成多出了峡口。
  古力多回头大声命令部队加快速度,绝不能容许已到嘴边的猎物跑掉。夜色一片漆黑,借着星光能依稀看到前面逃命的楼兰部队,但却不知道这一支军队有多少人,不过就算是倾楼兰全洲之军力,也绝没有一万五千人之多,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傅破回头观望,估计已有五千追兵出了峡口,知道时候已到,一声长啸发出信号,全军顿时掉头向追兵直冲过去。
  古力多见猎物不再逃窜,不喜反惊,他随宁虎臣征战多年,经验丰富,知道敌人绝不是走投无路而拼死一搏,定然别有图谋。
  然而还未等古力特作出任何反应,左右两方马蹄声骤起,正是奉傅破之令绕了个圈子兜回来的风涌云腾二军,若换了白天,风涌云腾两军将无所遁形,而现在有夜色的保护,车师大军竟连近在咫尺的伏兵都未发现。
  两支骑兵飞速将正涌出峡口的敌军拦腰截断,拼死封住峡口,古力多的五千人顿成孤军,落在了傅破的包围圈之内。
  现在,傅破方共有七千人,兵力上处于局部的优势,然而此仗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让峡内的二万五千大军冲出来,实力的天平就会完全倒向敌方。
  车师的骑兵本已经过了一夜艰苦的急行军,肉体上已是十分疲惫,只是因为有胜利的欲望在支撑,才打起精神,而此时一落入重围,黑暗中只听杀声四起,也不知四围有几千几万敌军,人人心中惊惧,然而平时有素的训练,使他们仍不致于大乱,在古力特的及时指挥下没被冲散的车师军结成一个圆环,勉力抵抗着四面的进攻,期盼谷内的大军赶紧冲出来支援。
  宁虎臣早已指挥大军向谷口猛冲,盘由率一千云腾军死守谷口,虽然压力巨大,但因为谷口就那么点大,宁虎臣的兵力的绝对优势一点都发挥不出来,云腾军将士用命,硬是不后退一步。
  傅破见古力多指挥有方,一时竟夺之不下,不由心中着急,若无法打破僵局,拖下后果严重。
  古力多不愧是跟随宁虎臣多年的大将,此时已平复了部下的惶恐,四千人如铜墙铁壁般当住了楼兰骑士一轮又一轮巨浪般的进攻,所显视出的韧性着实惊人,而另一方面,盘由的一千人在宁虎臣拼死冲击下伤亡已近两成。
  古力多立马站在防卫圈的中央,眼观四面,哪里出现缺口就派人堵上。
  傅破当机立断,随手取来一把长柄战刀,喝道:“随我来。”一马当先杀向车师的包围圈,洛星如和一千沙啸军忙紧随其后。
  傅破被惨烈的战局激得热血沸腾,想起当日郑定西势若霹雳的刀法,虽已记不得招数,刀意却贯通于心,手中长刀击出,卷起一往无前之势,挡者披靡。
  原先铁壁般的防卫圈立时被傅破冲破一道口子,车师骑兵只见眼前一片刀光,无人能挡一招一式。
  古力多见傅破这等威势,骇得张口结舌,此刻傅破已将身后的一千骑兵抛开,单骑破开五层防围圈,直奔古力多而来,古力多急调身边的两百近卫队阻挡,却不能使傅破停顿半步,眨眼间已到了古力多面前。
  古力多见到傅破不可阻挡的来势,知道此人武功高绝,但此种情况下退无可退,心下一横,挥动双斧迎上前去。
  傅破也不知已杀了多少人,衣襟溅血,一声大喝,竟自战马上一跃而起,长刀自半空中一劈而下,势若雷霆暴击。
  古力多全身笼罩在傅破的刀势下,一声大吼,双斧交错,硬架傅破此刀。
  ‘铛’然一声巨响,傅破弹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坐回马上,古力多双斧齐折,脸上一道血痕,身形在马上晃了几下,终于颓然倒下马来。
  古力多一死,原来死守的车师军顿时大乱,全然失了方寸,再无斗志,掉头向回跑,想冲回残月峡内,被楼兰精兵把阵型撕成几片,迅速吞蚀,不多时已死伤无数。
  此时盘由已快支撑不住,傅破高声喝道:“盘由退开。”
  盘由依令将峡口让开,还未等谷内军队冲出,败军已在傅破的追赶下一涌而入,把谷内冲得也混乱起来。
  傅破手一挥道:“退兵。”丢下六七百具楼兰骑兵和近四千车师人的尸体,全军迅速向梦幻绿洲回撤。
  此时,天色已渐亮。
  宁虎臣虽尝小败,却很快就将整军完毕,亲自率大军杀出残月峡谷,远远追着楼兰军。
  傅破军已退进绿洲,宁虎臣却忽然远远命令全军停下,只见左前方的小山丘后和右前方的胡杨林内隐隐间尘土飞扬,眉头微皱,具以往的经验,敌人的伏兵可能有近万人之多。暂时不敢再进,按兵不动,寻思对策。
  今次所遇上的对手,智计实为平生仅见,但这也激起了宁虎臣的雄心,没想到在纵横西域多年后,还能碰上这么个好对手,难怪以郑定西的老谋深算亦要败北,不过我宁虎臣可非郑定西,就和你一斗兵法,看最后鹿死谁手。
  这时赵四海和申公济正各领了一千沙啸军,马蹄上绑满了树枝,在山丘后和树林中来回奔驰,造成有大量伏兵的假象,这是傅破从《三国演义》里学来的计策,还真起了作用。
  赵四海和申公济两军各奔驰了两百个来回后,都从另一边绕回傅破的战营。
  宁虎臣正要派队侦察,却见原先扬起尘土的两处忽然又风平浪静,大出意料,这样的情况从前从未碰上过,不知敌人打的什么主意,决定再缓一缓派侦察队,静观其变。
  傅破早已下令让部队收起一切行装,见赵四海和申公济安然反回,微微一笑道:“退!”
  诸将失声道:“退?”
  傅破点了点头道:“对,不过不是人退,而是马退,齐宣,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一百人,将战马全部赶回楼兰。”
  众人皆都目瞪口呆。
  一个时辰后,宁虎臣的大军缓缓开进绿洲,却见湖边一片空旷,只留下些昨晚楼兰军扎营生火的痕迹。
  宁虎臣望向四周深不可测的密林,传令下去,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休息,要随时提防敌人的进攻。
  难道敌人在刚取得了一场胜利后就迅速退回楼兰绿洲了吗,还是藏身于眼前这片密林中,侧机对自己发起攻击,以刚才敌人的用兵来看,似乎后后更有可能些,自己绝对不可松懈大意。
  宁虎臣令一千骑兵分成十队,搜索四周的密林,以确定有没有敌人的伏兵。
  宁虎臣向来军令如山,治军极是严厉,虽然众兵士经过了一夜的跋涉,又经历了一场败仗,已是非常疲牢,但宁虎臣将令一出,所有人都只能静待侦察队的消息,无一人胆敢在湖边饮水甚至是下马休息。
  由于四周的胡杨林范围极大,就算是骑兵粗略得看一下也耗时甚多,半个多时辰后,第一支骑兵回来,没有发现楼兰军。接着第二支,第三支,都是一样的毫无发现。
  第六支骑兵终于有所收获,向宁虎臣报知在南面的树林中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总数估计有近万,一直延伸出绿洲,向楼兰方向去了。
  宁虎臣长吁一口气,下令全军安营扎寨,近一昼夜的辛苦,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第七、第八、第九支侦察小队相继回来了,但奇怪的事,还有一支小队迟迟未归。
  照理不应该去那么久时间的,只要没发现敌踪他们就可以回来了,并不需要把地形侦察得一清二楚的。
  又过了片刻,仍然未见那小队的踪影,宁虎臣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举目望向他们搜索的东面树林,考虑是否要准备派人去看一看,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上百匹战马长嘶着从林中跑出,正是侦察队的坐骑,马上空无一人,只留下点点血迹。
  宁虎臣瞳孔收缩,没想到对方竟还留下了一去骑兵深藏在林中,看来定是要在己方休息时不断地骚扰,用心极是恶毒,如果不把这一支伏兵除去,己方将无法好好地休息,战力定会大大受损。
  两万多车帅骑兵只休息了一刻多钟,又立刻上马,兵分两路,从东西两面作地毯式的搜索,最后在中央合拢,定要教那支可恶的伏兵无所遁形。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边的搜索队一无所获,两个多时辰之后,两队会师,敌人就象是忽然消失在空气中了,难道说敌人在杀了己方一百人后,竟逃回楼兰去了吗,宁虎臣虽然觉得这样的举动十分奇怪而且没什么意义,但事实摆在眼前,林中没有敌人的一兵一卒,就连先前死的一百人的尸体都不见了,或许,敌人是想再耗费一下他们的精力吧,就这一点来说,敌人是成功了,除了宁虎臣内功精深毫无倦色外,就连他帐下的将领们都一个个面露疲意,更不用说兵士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的精神就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而今精力已是有些透支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在这片绿洲上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威胁,那么今天晚上就可以放心的休息了,宁虎臣相信他的军队,在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后,必然能完全挥复战力,到明天再直捣楼兰,和对方那个令他尝到了一次败绩的将领一决死战,相信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自己。
  天色已经转黑了,除了不多的一些值夜的士兵外,其余人都已过早的进入了梦乡,必竟,他们实在是太疲倦了。
  就算是那些值夜的士兵,也依着大帐闭上了眼睛,因为敌人已经逃回楼兰去了,四周的密林里已经证明,是没有敌人的,值勤只不过是惯例罢了,哪里还需紧张地东张西望呢,还是休息一下,明天,一定还会有一场大战的,说不定会非常惨烈,并不是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大将宁虎臣,但敌人也是很强的,竟然能在三万大军的眼前击杀了四千同胞,连古力多大将也战死了,他可也是一员名将呢。
  车帅两万六千人的营帐绵延极广,几乎覆盖了湖边所有的空地,傅破望着这庞大的连营,嘴角却露出笑意。
  身后的赵四海低声赞叹道:“我打仗也有十几年了,见过的将领成百上千,却罕有见到像傅公子这样用兵如神的,嘿,我们由骑兵变成步兵,恐怕是敌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吧,刚才我在树上看见敌人东张西望的搜索,就是不知道往头上看一看,这下子,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今次形式对我们大是有利。”
  傅破暗道,管他宁虎臣在这个时代是如何的厉害,又怎能和他这个来自二十世纪的人相比,论对作战计谋的了解,宁虎臣绝对和自己不在一个等级上,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自己才能毫不畏俱得领着手下这支楼兰的精兵,和兵力远胜于己的敌人周旋。
  傅破嘴里轻轻念道:“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驻我挠,敌退我追。”
  这十六个字一出,身后包括洛星如在内的众将皆耸然动容。
  洛星如道:“这十六个字,实在是以少胜多的无上法宝,小破你真是个军事天才。”
  傅破搂过洛星如弹力十足的动人娇躯,道:“那是当然了。”
  洛星如见傅破当众对自己作出如此亲热的行动,顿时霞生双颊,可恨傅破的臂膀强而有力,挣了挣不脱,只能紧靠在傅破坚实的胸膛上,心中一阵迷醉。
  傅破心想,你宁虎臣熟读兵法又怎样,你有《孙子》,我则有《毛选》,若论以少胜多的战术,有谁能比毛泽多更在行,只可惜宁虎臣早生了一千五百年,对二十世纪中国这位兵法大家的战术一无所知。
  傅破轻笑道:“宁虎臣出发时定是以为有郑定西的内应,可迅速拿下楼兰,所以只带了这么一点粮草,嘿嘿,我就把这点粮草一把火烧了,看他怎么办。”说罢回头望向八千多战士,道:“冲!”
  朵思坐在火堆旁,眼皮早已低垂下来,实在是太累了,昨天晚上那场战斗,他是古力多军仅有的几百名幸存者之一,已是精疲力竭,今晚居然还被派到当值,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管他的,反正也不会有敌人的,我就睡一会,不会有别人注意的,哼,刚才兜了一圈,尉光群和可尔松他们不也靠在帐边打盹吗,连我走过也没有发现,要是真有敌人的话,他们可就完了,唉,还好没有、还好没有……好象有什么声音,可能也是别的当值到我这里来转圈吧,管他的,我睡我的,只要宁将军不来就好,就算他来了,也会体谅我的吧,咦,声响好象很大啊,越来越近了,是风声吧,绝不会是敌人的,我撑不住了,就要睡着了,啊,好象很亮啊,营火绝没有这么亮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朵思终于把眼睛张开,这、这是怎么回事,眼前为什么一片火光,啊,那是粮草,还有营帐也着了,难道……唉哟,我的脖子,凉凉的,象一阵风吹过,是敌人吗,怎么会啊,下午,我们不是……
  朵思的大脑就只能运转到这里,就永远的失去了作用,咽喉上的血早已染红了战衣,他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楼兰的战士从他身边或头上跨过,把一座座大帐点燃。
  当然,傅破不会让自己的军队把最靠近密林的兵营也点着,那可能会波及树林的,树林要是烧了,他们可就无藏身之地了,十名战士钻进大帐,待出来时,刀已染红,却绝不会有一人损伤,那些疲惫地失去了紧惕性的车师精兵们,就象待宰的羔羊般失去了生命。
  傅破仍是手持长柄战刀,冲在最前面,率军直杀进宁虎臣的连营一里有余,等到看到前面终于有慌慌忙忙前来迎战的车师士兵,才长啸一声,下令退兵。眨眼间,八千多战士退进深不可测的密林之中。
  车师军的整个左翼连营一片火光,在楼兰军闪电般的偷袭下,粮草被烧去了九成五,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内,睡梦中被杀死或烧死的车帅士兵不下六千人之多,加上因烧伤而失去战力的,将近八千。
  而楼兰方面只有百余人的伤亡,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被大火灼伤的。
  宁虎臣站在被烧成灰烬的粮仓前,双拳紧握。
  身旁的参将由无涯问正在清点剩余粮食的小队长:“还有几天的口粮?”
  那小队长脸被烟董得黑一道白一道,大汗淋漓地道:“恐怕到了后天,我们就要断粮了。”
  由无涯心中一凉,看来此番攻打楼兰,只能以惨败告终了,他望向宁虎臣道:“将军,我军……”
  宁虎臣脸色铁青,厉声道:“别说了,就算此次不能再攻打楼兰绿洲,我也要把眼前的这个对手击败才回交河,对方的军力不会超过一万,我军现在仍有一倍于对方的兵力,明天再次搜林,每一棵树上都给我用长枪戳过,看他们再躲到何处去,他们的战马已失,是不可能在大胜后徒步回撤到楼兰去的。”
  由无涯心中暗叹,己方在军力三倍于对方时,仍连败两仗,死伤一万有余,对方却几乎毫发无损,对方的用兵,实在是高超之极,就算现在己方军力仍倍于对方,却已是极端疲惫之师,就算打对攻战,胜负仍是半半,但看看宁虎臣的脸色,不敢再多说话,只能期盼宁虎臣能一如从前的以他高超的用兵之术把己方带向胜利,但是,这一次的对手这么强,真的能赢吗?
  这是由无涯平生第一次对宁虎臣的指挥才能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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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四章 车帅名将
傅破张开四肢躺在土地上,透过顶上的胡杨树叶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洛星如靠在一棵树上,望着傅破,轻轻道:“我的大天才,你说明天,宁虎臣会采取什么举动呢?”
  傅破脑中再次掠过毛泽东指挥的诸次战役,答非所问的道:“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
  洛星如再次被傅破脱口而出的精妙战术思想震惊,仍不住俯下身去献上香吻,道:“你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精彩的词句,再说几句给我听。”
  傅破笑而不答,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若是宁虎臣明天再吃一次败仗,最终不顾一切的采取最极端的方式,拼着以后车师永远都不能再进攻楼兰的代价,也要击败自己的军队,该如何应付呢?
  且明天宁虎臣说不定会把大军集中到一起搜林,如果他不中自己的分兵之计,作堡垒状推进,保持兵力上优势的话,那歼灭战的计划就可能无法实施了。
  这几天来傅破在脑海中把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不知想了多少遍,综合起来,无外乎四个字——出奇制胜,而他打的两个胜仗,也正是因为出奇制胜,但现在敌人已对已方了解的很清楚了,再无奇可出,如果真要打硬仗的话,最有可能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出奇制胜、出奇制胜。傅破反复想着这四个字,忽然眼中一亮,自言自语道:“看来明天的作战计划要变一变了。”
  洛星如没听清,问道:“什么?”
  傅破道:“从这里走回楼兰,要多少时间?”
  洛星如失声道:“走回去?最快也得五六个时辰,干吗要走回去,不能骑马么?”
  傅破道:“我们现在有马吗?”
  洛星如道:“再打几个胜仗把宁虎臣的马抢他几千匹回来,我们不就能骑着马轻轻松松回去了吗?”
  傅破知她误会,摇摇头道:“现在却是一匹也没有啊。”刚说完这句话,耳中竟传来几声马嘶,喜道:“这是什么。”
  洛星如道:“大概是刚才放火烧宁虎臣连营时逃进林子的几匹马吧,我去让人把这些马赶回去,不然我们的位置就暴露了。”
  傅破忙摆手道:“别别,给我留下几匹,得找个人赶紧赶回楼兰,把齐宣再叫来。”
  第二天清晨,宁虎臣并未如前晚自己所言的大举搜索密林,而是下令除了一支他亲自带领的五千人队外,其余将士一率休息半天,在失败的愤怒过去后,这位久经沙场的名将也清楚的明白,若自己率领一支疲惫不堪的大军进入密林,面对这样的对手,胜败是很难料的。
  傅破得知宁虎臣的安排,不由大喜,暗笑宁虎臣真是非常的合作,竟给自己时间去把一切布置停当。
  自然傅破也是不会坐视车师军恢复战斗力的,从密林里会不时的传出呐喊声,营帐上也会吃上几枚冷箭,有的甚至还是火箭,营帐里的士兵们提心吊胆,哪里还能好好地休息。等到宁虎臣带着五千骑兵赶到时,刚才作怪的楼兰兵士们又不知溜到何处去了,而在连营的另一头,又开始吵闹起来,又有冷箭射出,宁虎臣只能再赶到那里去,最后迫得只能将五千人分成几队,来回巡视,却仍然无法完全平息敌人的骚扰,因为在身负守护大军休息的重任下,宁虎臣是断断不敢冒然冲进未知的密林中去的。
  到了中午时分,傅破派出的骚扰部队终于偃旗息鼓,退回到密林深处和大队汇合,傅破下令就地休息,因为下午有一场决定性的大仗等着他们。
  对傅破来说,要休要战,均由自己一言而决,绝不会有别人来偷袭或干挠。
  然而楼兰将士们接连大胜之后,精神倍增,哪里还有丝毫睡意,都坐在地上兴致勃勃地议论,和车帅军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
  傅破漫步在兵士中间,听他们相互交谈,只觉部下们人人斗志高昂,虽则敌人仍是一倍于己,但大家都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耳边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象傅帅这样好的武功,你看一柄普普通通的大刀到了他手上,简直就象是雷公电母的神器一般,就连那个古力多,傅帅也只用了一刀,不知那个宁虎臣能挡几刀,唉,如果我要有那样的武功,该有多好。”
  另一人道:“傅帅是上天派给我们的圣人,当然武功盖世,莫说傅帅,就算普通人要练到象圣女这样的武功,都不知要多少年呢。”
  先前一人叹道:“要是将来有一天,谁能发明一个历害的兵器,挥一挥敌人就死了,那就不用这么辛苦的练武了。”
  傅破用生硬的楼兰话接口道:“如果能发明什么东西,让你能跑得比马还快,飞得比鸟还高,把冬天的寒气藏到夏天,把夏天的热气藏到冬天……”
  那人喜道:“是啊是啊,要是那样,就没有人练武了。”转过头来,见到是傅破,立时张口结舌,忙站起身来行礼。
  傅破示意他们都坐下,道:“是啊,到那时就没有练武的了,或许都不相信还能练出‘武’来了,不过也只有到了那时你才知道,还是有武功好,毕竟那是自己的力量。”
  那几名士兵听的唯唯喏喏,傅破看他们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他们分明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东西,其实也难怪,现在的人又怎能想象千多年后人们的生活和心情呢。
  这时有人来报,齐宣已到了。
  下午车帅大军休整完毕,经过了几个时辰休整的士兵们并没有明显的体力好转,而上午负责防卫的五千人,已经被傅破的骚扰战术累垮了。
  宁虎臣回头望着整装待发的疲惫之师,想起前天出发时的风光与雄心,不由心中长叹,对身边两大副将中硕果仅存的由无涯道:“此番我车师倾全国之力来攻楼兰,本以为有郑定西之助,定可不费吹灰之力,现在却已失了四成精兵,我国要再恢复元气,不知要多少年,待会若是发现敌军,打起来就算胜了,也定是惨胜,”说到这里宁虎臣顿了顿,转头望向车师方向,淡淡道:“此战之后,无论是胜是败,我都无颜再见国主,无涯你休要阻我。”
  由无涯大惊道:“大帅你断断不可如此,留得青山在……”
  宁虎臣听也不听,驱马前行,大喝道:“出发!”
  一万八千大军集再一处,果如傅破先前所担心的没有各自分散,不给傅破有各各击破的机会,大军每过一棵树,必会有五六支长枪或长戟捅上去,若是树上藏有人,定死无疑。
  然而傅破军却不知躲到何处去了,不见一个人影。
  车师大军已接近密林的中央了,一半的密林已搜过,一无所获。
  忽然有士兵大叫:“火,起火了!”
  宁虎臣朝发声处望去,果见左方的密林中一片火光,几乎与此同时,前方后方和右方也燃起了大火,顿时把车师军的一万八千人困在了火场之中。
  沙漠中气候干燥无比,白天的温度又高,加之傅破在整个绿洲的密林中几十处同时放火,火势以惊人的速度漫延开来,使车师军陷入绝境。
  宁虎臣双目圆睁,悲愤道:“他、他居然放火!”看到一棵棵参天胡杨被大火吞蚀,宁虎臣虎目中隐有泪光,喃喃道:“你不是已占尽优势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放火。”
  宁虎臣看着惊慌无措的部下,缓缓摘下头上顶盔,递给由无涯道:“冲吧,冲出去多少是多少,只要能冲出去,对方的步兵绝拦不住我们。”说罢猛力一掌拍向马股,朝火里直冲进去。
  由无涯呆了半响,眼中掉下泪来,没想到这车帅有史以来的第一名将,最后也落得败亡的结局。
  大火已烧到最外圈的骑兵,不能再等了,由无涯一声大喝:“冲。”万余人一齐拼死向绿洲外冲去。
  傅破率军在沙漠上望着远处燃着熊熊大火的绿洲,这一烧,不出数年这绿洲上的水源就会干涸,车师与楼兰之间,将再无可供歇脚的绿洲,换而言之,车师从此失去了进攻楼兰的机会。
  这样的大火,恐怕能逃生的车师骑兵没有多少。
  这时大火的最外圈火光一阵涌动,一骑飞马而出,身上和马上多处着火,正是宁虎臣。
  宁虎臣双掌在身上按了几下,掌风到处,火焰立消,抬眼望向楼兰军队,心下顿时一凉。
  自傅破而下,竟是清一色的骑兵,哪里有一个步兵,齐宣早已从楼兰绿洲带回了八千多匹战马,使傅破再次出奇制胜。
  这样的话,就算由无涯等能冲出火场,也难逃蓄势以待的楼兰骑兵的追击。
  难道自己的三万大军,竟要落得个全军覆没吗?宁虎臣心中涌起悲凉之意,向正策他向他冲来的一队楼兰骑兵大喝道:“我乃宁虎臣,你们的主帅何在,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傅破心中一惊,忙策马向前,将那一小队招回,就算宁虎臣冲出火场费了很多力气,这一支小队去对付他,也只是送死而已。
  傅破策马到宁虎臣面前,洛星如和诸将紧跟在他身后。
  傅破望着宁虎臣那张红黑相间、虬髯只剩一半的脸,不禁微笑道:“我叫傅破。”
  宁虎臣仔细打量着这个打败自己的年青人,心中暗自叹息,口中却道:“你可敢与我一战?”
  洛星如不屑道:“此战我们已经大胜,小破干什么还冒险和你打,一代名将,竟提出这样的过份要求,实在是可笑。”
  宁虎臣望向洛星如,顿时一怔,没想到这个发话的女子竟是这样的美丽,骑在白马上浑然不似是这尘世间之人,皱眉道:“你就是楼兰圣女吗?”
  洛星如道:“正是,而和你对仗之人,就是我楼兰的圣人。”
  宁虎臣大讶,再次打量傅破,没想到楼兰传说中的圣人竟真的出现,并且率军将自己击败,传说中圣人将拯救楼兰于危难之中,这个预言居然真的实现了,莫非这是天意?
  傅破笑了笑,道:“我为何要和你决战?”
  宁虎臣怒道:“你不敢吗?”
  傅破道:“就算是不敢好了,又怎样,我知你武功很强,但我派一千人攻你一个,你武功再好也没用,或者,我们这里几个人围攻你,你的结果也是一样,我现已大胜,不会蠢到去逞匹夫之勇。”
  宁虎臣气地说不出话来,傅破却道:“但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于你。”
  宁虎臣怒视傅破,并不答话。
  傅破道:“如果我是你,在昨晚被烧了粮草之后,便会立刻放火把这片密林烧了,那时我全军都藏于林中,战马又未到,就算逃出火海,又怎能敌你的骑兵,我一直在担心此事,苦无对策,你没有理由想不到此计的,却不知你为何弃此破敌良方不用,却冒险进入林中,致反被我们以火攻击败。”
  宁虎臣沉声道:“沙漠中的绿洲乃上天赐给凡世的恩物,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怎能妄动损毁之心。”
  傅破没想到宁虎臣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个近乎迂腐的原因放弃取胜的机会,不禁摇头道:“用兵之术讲求诡变,要求胜自需不择手段,怎能牵牵扯扯,心里有诸多阻碍,你若是先一步放火,现在的情况就会反转过来了。”
  这时已有一些幸运的车师骑兵冲出火海,但却遭到楼兰军的迎头痛击,根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不堪一击。
  宁虎臣眼中神光暴涨,盯着傅破道:“我此番孤身来找你决战,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放火烧林,却是有所不为,这是天道,亦是人道。”
  宁虎臣抬首望向莽莽苍天,厉声道:“今日你们烧此林,他日天必遭天谴。”
  傅破心神震荡,以前他征战商场,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自会以各种手段去击垮敌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在属于他的时代里,从未有人提起过,而今在千多年前的大漠中,在一片熊熊燃烧的森林前,却有一人在拱手让出胜利后,孤身直面他的大军,昂然怀必死之心向他挑战。
  何谓天道,何谓人道?
  他日必遭天谴!在来楼兰前不到一年,华夏大地遭遇千年罕见之洪水,一时间哀鸿遍野,灾情深重,难道这就是天谴?不久之后这里附近的大泽罗布泊就将永远地消失无踪,难道这也是天谴?
  傅破长吸一口气,缓缓道:“好,你若要与我一战,就来吧。”
  宁虎臣眼中露出兴奋之色,长啸一声,自马上一跃而起,横掠过三丈余的空间,一掌劈向傅破,发出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带起有若千军万马在战场上撕杀的惨烈之气。
  洛星如大惊失色,皆因看出宁虎臣这一掌充满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死意。
  风萧萧兮易水还,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宁虎臣这一掌效仿荆坷的舍身投敌,不为自己或对手留任何的退路后着,将胜败生死决于此一击。
  傅破本对宁虎臣有惺惺相惜之意,一见这掌就知道自己已无法留手,否则就是落败身亡的下场。
  眨眼间宁虎臣已到眼前,破风声忽然全消,这掌的速度已达到极限,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其上。
  傅破在最后一刻腾身而起,使宁虎臣此掌所取的对象变成傅破的胸膛,然后出拳。
  缓缓的,凝重如山,与宁虎臣的速度形成强烈反差,令人感到窒息般的不舒服。
  然而这看似极缓的一拳,却竟然后发先至,先于宁虎臣一线,击在他的胸膛上,宁虎臣的胸膛立时陷了下去。
  宁虎臣向后两个空翻,稳稳站在地上,大笑道:“好痛快,好痛快,这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一击,竟也被你破了,好……”声音忽哑,终于仰天倒下。
  傅破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转白,胸前衣服片片碎裂,露出胸口的一道白痕。宁虎臣这一掌虽没有劈实,凌厉的掌力却已将傅破击伤。
  此战楼兰军取得完胜,就算有车师骑兵逃离火海,又杀出楼兰军在火海外的包围圈,也过不了傅破在残月峡设下的伏兵,由无涯亦在残月峡一战中被赵四海击杀,车师的三万大军,无一人能回到交河。
  车师经此一败,国内精兵名将尽丧,元气大伤,历久未复,至后魏太平真君十一年,为河西王安周所破,车师王车伊洛收遗民奔焉耆,车师国亡,此皆梦幻绿洲之败所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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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五章 强敌骤现
梦幻绿洲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但楼兰大军已在回程途中了,此番梦幻绿洲之战,楼兰方只付出了不到六百人的代价,就令三万车师精锐饮恨干山脚下,着实可称前无古人的军事奇迹,傅破的如神用兵,更是让诸将赞叹不已。
  然而傅破却没有大胜而归的好心情,脸色阴翳。
  自懂事以来,从没有人能象宁虎臣般的令傅破的心灵受到如此大的震动,以往对手就是有再凌厉的辩舌、再恶毒的语言,也不能使傅破执着求胜的信念有丝毫的动摇,而宁虎臣短短几句话,却使傅破对这个战败的对手肃然而生敬意,从而心生悔意。
  然而最使傅破不能释怀的是,自己竟然将这个可敬的对手亲手击杀。
  洛星如知道傅破的心意,安慰道:“当时如果你不全力出手的话,就会命丧在宁虎臣的手下,他既然选择了那样的招式,就不在存下生念,两个人中,是必然会死去一个的,所以责任并不在你,不用太介怀了。”
  傅破苦笑,不置一词,虽然知道洛星如说的是事实,可宁虎臣那种慷慨赴死的气慨却已永远刻在心里挥之不去了。若不是在战场上和宁虎臣相遇的话,自己定会和他成为极好的朋友。
  其实不仅仅是宁虎臣,那三万车帅兵将又有何辜,竟要落得个惨死他乡的命运,只是为了保卫楼兰一族,便需付出三万条生命的代价吗?然而,自己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这些天来,已有上百的车师兵将死在傅破的刀下,而这些人,为的也是自己国家的强盛,很多人在死前一刻,仍是表现得英勇无比。如果是在二十世纪,这百条人命以可让自己被枪毙无数次,而此刻,自己却成了拯救楼兰的大英雄。
  直到此时,傅破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一将功成万骨枯’。
  唉,回想起来,就是死在自己手上的郑定西,也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不懈奋斗努力的人,如果他成功了,也可以名垂青史的,现在却因为他傅破的出现而使其多年的梦想在即将实现时毁于一旦,最终被历史所遗忘。
  难道自己被送回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充当楼兰传说中的救世圣人,成为楼兰一族的保护神吗,那么,他究竟能否改变历史,使楼兰一族再一次强盛起来呢?如果没有他傅破,楼兰肯定会在郑定西和宁虎臣的里应外合之下失陷,这是否就是历史上楼兰灭亡的原因呢,如果是的话,那自己现在就已经改变了历史。
  大军回到楼兰之时,龙车早已接到飞马报传喜讯,楼兰人民涌到王城外欢迎大军胜利归来,龙车更是亲自在城外迎接众将士,为傅破等接风。
  当晚龙车在天河边大摆庆功酒宴,宰了三千头牛、三千头羊,犒劳众将士,大草原上篝火处处,映红了夜空。
  楼兰乃尚武的民族,最是敬仰勇士,此次风涌云腾沙啸三军将士大破兵力远胜与己的车师大军,并打破了宁虎臣不败的神话,怀春的楼兰少女们早就为此激动不已,此刻纷纷热情似火地拉起中意的小伙在篝火旁跳起舞来,这种独特的楼兰双人舞几乎是贴面的,女子的身体扭转出各种姿态,配合着水蛇般柔软的双臂和轻盈移动的赤足,显示出柔韧的极限,男子的动作则刚猛有力,显出阳刚之气,这种有着强烈反差贴身近舞,看者已觉有无比的诱惑力,更不用说舞者的感觉了。
  傅破兴致勃勃地看着这种动作奔放野性十足的舞蹈,觉得虽于现代的各种舞大不相同,却别具魅力,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望四周扫了一眼,骇然发现不知有多少双妙目正毫不掩视地盯着自己,若不是身边有美若天仙又地位崇高的洛星如坐镇,恐怕早已被这些少女撕成碎片。
  洛星如见那些少女向傅破频送秋波,凑到傅破耳边道:“你的魅力可真不小,你看有多少痴情少女为你着迷啊。”
  傅破笑道:“不过好象呆呆看着你的小伙更多啊。”
  洛星如一怔,放眼望去,果然看着她的年青男子也绝不比那些少女少,不由嫣然一笑,踢掉脚上的小蛮靴,露出白玉般纤秀的双足,站起身来走到篝火旁,其它舞者都自动让开,洛星如盈盈起舞,其仙姿美态,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洛星如踮起脚尖,转了十几个圈,双手幻出无数的美妙造型,直令傅破心醉神迷,若是洛星如把这舞蹈化进武功招式里,保证在男性高手里所向无敌。
  洛星如转到傅破跟前,弯下腰伸出玉手,直令周遭的女子嫉妒,男子羡慕。
  傅破本就是舞道高手,看了这么一会儿以会这种舞有所了解,在洛星如的指导下很快熟练起来,并掺入了些现代舞中的姿式和步法,与洛星如配合得天衣无缝,令观者叹服,渐渐周围一对对舞者越来越多,形成一个以傅破和洛星如为中心的圆圈,纵情狂欢。
  尽性之后,傅破把洛星如拉出人群,掠到一个无人的小山丘上,刚才一场热舞傅破被洛星如撩拨得欲念大炽,此刻一双手早探进洛星如的衣襟中放肆地游动起来。
  洛星如脸红耳赤地按住傅破在胸前游移的大手,喘息道:“不可以在这里,会有人来的。”
  傅破轻咬洛星如珍珠般的耳垂道:“不会的,大伙儿都围在前面跳舞,就算有人,只要走近百丈之内,我的神耳就会发现的,嘿嘿,谁叫你刚才跳舞时贴的我那么紧,现在报应来了。”
  洛星如全身发软,也无暇去思考傅破的大话里有多少水份,此时酥胸半露,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只得任由傅破去作恶了。
  就在这时,马蹄声贴地传来,傅破心中一动,马蹄声如此急促,显然是在拼了命的飞驰,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当下停下对洛星如的侵犯,探头张望,月色下只见一骑延天河向王城急驰而来。
  洛星如也已整理好衣服坐起来,忽然道:“马上那人好象有些不对劲呢。”
  那马以然驰近,只见马上的骑士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从奔马上摔下来。
  傅破掠下山丘,向那匹马迎去,那马见傅破突然出现,受惊之下一声长嘶,前蹄扬起。马上的骑士连疆绳都拉不住,从马上直摔下来,幸得傅破一把接住。
  那骑士浑身染血,全凭一股报信的意念才硬撑到现在,见到傅破,口中道:“你、你是……”忽然看见傅破身后的圣女,心下顿时一松道:“圣女,鄯善、鄯善城已经失陷了。”傅破和洛星如大惊失色。
  天河边的篝火燃的正旺,狂欢仍在继续,然而龙车和所有的高级将领及谋臣都已悄悄离开,回到王城。王宫的议事大殿灯火通明,气氛空前的紧张。
  报信的骑士已在洛星如的救治下稍稍恢复,这个名叫冉威的骑士,乃是鄯善赫赫有名的精英近卫团的副统领,这支八百人的精英近卫团,任何一个团员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能够入选精英团,是鄯善青年中最高的荣誉,然而这支名震西域的铁军,却已在突围过程中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冉威一人逃出生天,赶到楼兰报信求援。
  十天之前,原来势力范围一直在鄯善国东南方的吐谷浑,竟以八万铁骑长途西进绕道昆仑山,奇兵突击且志,且志守军猝不及防加之军力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只守了一天一夜便失陷,无一人能逃出报讯,两天前,吐谷浑军分兵两路,以三万西攻精绝,五万大军东攻鄯善王城,而鄯善倾全部军力也不足一万五千人,绿洲上几座城城墙均远不及楼兰王城,精兵团突围之时,几座附城均已陷落,败局已成,鄯善王休罗严下令精兵团突围,并非是要龙车前来救援,只因那已来不及了,相反却希望龙车能先行撤离,日后再图复起,免得在吐谷浑大军来攻后全军覆没,楼兰一族永远沦为他族的奴隶。
  龙车从王座上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望着远处城墙后隐隐的红色,那是他的人民正在为胜利而舞,在他们的心目中,今后楼兰族将一帆风顺,日渐强大。
  怎么办,真要放弃这数百年的基业,重新过上游牧天下的生活吗?
  龙车转回身来,目光直视向此刻已在楼兰全族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声望的傅破,语气低沉地道:“圣人,这一次我们该如何应对?”
  傅破心中暗叹,看来这一次又有血战了,虽然自己已对这种冷兵器的残酷战争感到厌倦,但局势迫人,既然回到了楼兰的时代,显然是上天要自己担负起拯救楼兰族的重任,能否最后改变历史,全系在自己一人身上。
  听到龙车的问话,傅破压下心中的感慨,微微一笑道:“请问大王,我楼兰绿洲共有多少军力?”
  龙车道:“约一万二千骑兵,步兵不到两千人。”
  傅破道:“那么加上可充战力的适龄男子,共有多少人。”
  龙车道:“若以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还可再加两万人。”
  傅破道:“那就是说,我方除于年青力壮的妇女不算,共有三万四千可战之士,我再问大王一个问题,大王可知这次我是以多少军力击破宁虎臣三万大军的。”
  龙车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答道:“圣人仅以九千人,就令宁虎臣三万大军无一能归车师,而且伤亡不过数百,这件事,恐怕现在楼兰一族以无人不知了。”
  傅破笑道:“正是,我军到梦幻绿洲仅半天,宁虎臣军就突至,令我军措手不及,此种情况之下,我军尚能大胜,而今我军有三万四千之众,又坐拥坚城,退一步说,就算弃城而战,此处的地型我军也极为熟悉,而敌军也就五万人,就算再加上攻精绝的三万,共八万之师,敌我力量的对比也较梦幻绿洲一战时为优,况且我们还有无数妇女老人为后援,又何惧吐谷浑哉!”
  傅破这一番话,故意令众人把吐谷浑和车师去作对比,顿时扭转了人心,大殿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都觉得傅破言之有理,又想起了傅破乃是上天派给楼兰的圣人,兼之刚刚击败了宁虎臣,创造了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军事胜利,一下子清除了对吐谷浑大军的恐惧情绪。
  傅破又道:“想当年汉光武帝以三千精骑大破王莽四十万大军,刘孙联军以三万人破曹操八十万大军,谢玄以八万水陆军破符坚九十万大军,岳飞以……”说到这里忽然惊觉不对,忙咳嗽了一声,含混过去,好在众人都对傅破无比崇敬,纵然不知道傅破在说什么也只会怪自己学识浅薄,哪会对向圣人质疑。
  傅破接着道:“这些著名的战役,胜方从兵力对比来看,皆比现在的我们还要不利的多,不一样取得胜利,可见兵力的多少并非能够决定一切,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而这三点我们全都具备,再加上有上天的看护,此战我们必胜。”
  众人情绪高涨,在傅破的鼓舞下,早已把事实上己方在综合实力仍是处于绝对下风的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人人都觉得胜利在向自己招手。不过这种信心也是必须的,否则打都不用打了。
  傅破看见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已取得效果,不过在内心里,傅破自己也知道那番话只是提高士气用的,要想真的取胜,还是非常艰难的,看来自己要下一番工夫回忆一下,从古到今有多少和现在相仿的战役,有什么谋略可供采纳。
  洛星如忽道:“大王,我们在下午刚班师回来时,您不是派人把胜利的消息报知给鄯善的吗。”
  龙车省起,道:“是啊。”
  洛星如道:“那这封报喜之信多半已为吐谷浑方截得,若我是吐谷浑的领军大将,定然会对楼兰的实力重新评诂,绝不会冒然就来攻打楼兰,至少也要休养好,甚至和精绝的三万大军汇合后才来攻,那么,我们就有多一些时间训练新兵和布置御敌措施了。”
  傅破点头道:“对,如果能有二十天到一个月的备战,那取胜的把握就大大增强了。”
  龙车露出笑容道:“既是如此,就让我们击败吐谷浑,在西域重振我楼兰的威名,你们有没有信心?”
  众将轰然道:“有!”
  从第二天开始,楼兰全族上下总动员,进行战前的准备。
  楼兰绿洲上的诸城都筑有地道互为联通,这地道当年建造时历时两代的时间,人力物力不知费了多少,造好之后却未曾用过一次,以致于当时下令建造地道的楼兰王被骂为楼兰王族史上最为不称职的王,只因自己不加思考的一个命令就劳民伤财无数去造一个没用的设施。
  这地道多年没有使用,很多地方有塌方的现象,需要花一定工夫去修一修,但只是修从秦风城到楼兰城的地道,傅破早定好了弃守燕凉卞玉秦风三城的战略,因为这三座城的城防实在太弱,要强守的话只是图然让守城战士送死,所以当吐谷浑大军临近时,所有人都集中到王城,如果对方的领军大军脑子没有问题的话,定会选择秦风城作为大军驻扎的营地,如此到了夜晚,就会有楼兰勇士从地道中钻出,将这一座土木结构的秦风城付之一炬,如此城驻有五万人的话,那能逃出四万人就是他们的运气了。
  另外,傅破还下令开挖从楼兰王城到城外密林的地道,这项工程颇为艰巨,傅破命令头尾两除同时动工,两个时辰换一批人挖掘,昼夜不停,如能在敌人到来前完成,到时就会有一支军队在敌人后方出没,而任凭敌人怎样搜寻,都无法发现其踪影。
  然而令傅破对此次的胜利确立必胜信心的,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就是石油。在楼兰王宫中点灯所用的,竟全都是石油,寻问之下,才知是不远处沙漠中一个黑沼中所产,把这些石油放在特制的木桶中密封起来,再在桶上置一导火线,点着后用投石器掷出,顿时成为远超过现今一切武器的可怕东西。如果把木桶换成薄铁皮所制的铁球,球内除石油外更放上很多碎铁片,则爆炸后的杀伤力比原先更增数倍。
  这种武器的关键在于导火线,今过一整天的研究后,楼兰的工匠终于成功的制出一种皮棉浑制浸过牛油的线,燃着后火头蔓延极缓,且不易熄灭。当第一个木制的原始手榴被傅破燃着后扔进胡杨林后,所产生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令傅破自己也吓了一跳,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洛星如脸色发白地退了好几步,龙车齐宣英超等则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棵合抱的千年胡杨轰然倒下,离爆炸中心二十几米远的一棵海碗粗细的小胡杨也被摧折。
  龙车从地上站起来,犹自惊魂未定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东西竟如此可怕。”
  洛星如道:“刚才就象雷神震怒一样,我们就把这东西叫作雷神怒吧。”
  第二次傅破实验铁制的雷神怒,威力更是强大无匹,铁片飞嵌进六七十米开外的胡杨树干内。要是被这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炸个正着,武功再好也没用。
  傅破看着爆炸后的残迹叹道:“如果有一千精兵装备足够量的雷神怒,就是十万敌军也会被击溃的。”
  龙车连连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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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第十六章 天意
月十八日,备战后的第十天,下午。
  从鄯善传来新的消息。
  这个消失并非来息楼兰方派出去的侦察兵,事实上也没有侦察兵,傅破下令封锁楼兰绿洲全境,在这个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得离开,如果给敌方知道了他们的御敌方案,如地道、雷神怒等,后果不言而谕。
  傅破不派侦察队侦察敌情,因为没什么好侦察的,敌方兵力已经大大占优,没必要玩什么花样,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相反倒是万一侦察队被敌人抓住,耐不住严刑审问说出傅破的布置,就大大的糟糕。
  然而新的消息还是令认为没必要探知敌情的傅破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个消息对整个预定战略可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带来这个消息的是鄯善精英护卫团中神力第一的崔震天,那晚突围血战时他被吐谷浑军抓住,囚在军营之中,在这十天之中,吐谷浑发生了一件大事,令得全军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所以连被囚的崔震天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游牧民族中常常发生的变故,通常在这个民族中标志着一个转折点,可能会转向强盛,更可能会转向衰弱,那就是篡权。
  吐谷浑大军在攻下且志后,兵分两路,攻打精绝的大将在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精绝后,突然反叛,并由内应将刚拿下鄯善的吐谷浑大汗杀死,自立为吐谷浑之主,鄯善的五万大军顿时群龙无首,一片大乱,崔震天就是乘看守士兵疏忽,冒险逃出的。
  按照强者为王的惯例,只要反将能击败驻在鄯善的五万大军,那回到吐谷浑后就更无人能与其抗衡,迟早会得到族中长老的承认,成为吐谷浑新的可汗。
  傅破和龙车等商议后,决定静观其变,在这种情况下,楼兰忽然变成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如果叛军能得到楼兰方的支持,则取胜的机会大大增加,反之,若楼兰倒向另一边,叛军取胜的机会就近乎渺茫了。不出所料的话,两边都会派人来争取楼兰,以壮大己方实力。
  二十一日,从鄯善来的使者首先到达,出乎意料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名使者的态度居然仍十分倨傲,致龙车的信中只说军中有些变故,决定不再进攻楼兰,只要楼兰方不插手干预吐谷浑自己的家事,便可与楼兰订立互不侵犯条约,末了并未署名,也不知是谁在暂摄兵权。
  最令众人气愤的是,信中竟对鄯善且志精绝等失陷的领土只字不提,一点都没有归还的意思。
  傅破怒道:“从没听见求人是这样求法的,当我不知你们大汗已经死了吗。”
  那使者身材瘦长,面目可憎,对傅破的话置若罔闻,高抬着头等着龙车的回答。他并不知道傅破的崇高地位,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傅破,在场的人包括龙车在内无不大怒。
  龙车叱道:“就算是你八万大军来攻我楼兰,又有何惧哉,这样的趾高气扬,哼,我就斩了你,刹一刹你们的威风。”
  那使者没料到龙车的态度如此强硬,顿时脸上变色。
  下面垂立旁听的崔震天忙道:“大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
  龙车看了傅破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压下心中怒气,道:“那就先把这个人押下去,容后处置。”
  二十四日,备战后的第十六天,来自精绝的吐谷浑叛军使者到了。这个使者和先前那厮可是有天壤之别,不但举止得体,态度谦卑,就连相貌都觉得可亲可善。呈给龙车的信中首先就大骂了一通吐谷浑原先的古古鲁可汗,把进攻楼兰的罪过全都推到这个死人头上,然后说自己现在已经杀了古古鲁可汗,准备自立为大汗,希望龙车王能助一臂之力,帮他一举击败鄯善的五万吐谷浑大军,让他可以安然回到吐谷浑,以后吐谷浑和鄯善和睦相处,守望相助。
  傅破和龙车都听得面露微笑,觉得这个名叫达乞志的吐谷浑叛将非常知礼,而且所提出的联军方案十分优厚,说好两方面十天后共同发兵鄯善,由他们攻城,而楼兰军只需远观,待他们破城取胜后追击逃兵就可以了。
  龙车环视众人,见大家都没有反对,大笑着站起身来道:“好,十日后我将发一万精骑,在鄯善与你们会师。”
  那使者欣然致谢,回精绝复命去了。
  傅破笑道:“这次的条件可真是优厚,十天后我们只需在一边看着,如果达乞志失败,我们还可以退回楼兰按原计划防守,如果达乞志能胜,也必然胜得十分艰苦,不可能再有余力来攻我楼兰,这笔交易我们怎么算都不会吃亏的。”
  洛星如忽然“卟哧”一笑,道:“那个死了的可汗名字可真奇怪,叫什么古古鲁,倒像是肚子空空时发出的声响。”
  负责翻译的文书苦笑着把那封文书递给洛星如看,道:“这封信其它都是用我们的文字写成,但几个人名却都是吐谷浑文字,那是因为这几个字无法翻译过来,所以我只能就着吐谷浑的发音读出来,就便成‘古古鲁’了,另一个倒还好,叫‘达乞志’还蛮像样子的。”
  傅破凑过去看洛星如手上的那封文书,只见满纸的罗文,一个都不认识,洛星如知他不识,用手指向一处道:“这就是‘古古鲁’了。”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傅破顺着洛星如手指处,果见两个与其它罗文明显不同的符号,其中一个符号分外的眼熟,好象曾经见过,不由指着问洛星如道:“这个代表什么?”
  洛星如道:“我又不识,怎知道。”招手把那个文书叫过来。
  那个文书看了看道:“这个读‘古鲁’,是吐谷浑一种的姓。”
  傅破使劲地回忆,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喃喃道:“姓?”
  洛星如笑道:“现在这个古古鲁死了,要换那么多面帅旗,可也蛮麻烦的,总不能打着死人的旗打仗吧。”
  傅破一震,终于想起,那是已经淡忘了的记忆,和现在相距在千年之久了。
  在他被神秘力量卷回到一千五百年前的楼兰的前一天晚上,当他面对那卷羊皮时,他曾经看到过一幅幻象。
  无数的骑兵驰向楼兰,一面帅旗迎风招展,上面正是这个字。
  他通过羊皮所看到的三幅幻象,都是有其重要意义的,那个这一幅幻象,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大队的吐谷浑骑兵攻向楼兰,帅旗上古古鲁的姓还在,难道……傅破脱口而出:“难道古古鲁未死?”
  众人无法知道傅破的心理活动,听他忽然冒出这一句话,不由全都愕然。
  龙车疑道:“古古鲁没死,那为什么……”
  傅破也在问自己,如果古古鲁没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细想之下,顿时很多以前忽略过去的疑点都涌了上来,何以来自鄯善的使者态度会这样差,岂不是明摆着不在乎楼兰这一股力量,而事实上楼兰的力量是举足轻重的,对方怎会如此轻忽,把楼兰推向达乞志一方,而达乞志所开出的条件又这样的优厚,好到没有一点道理,如果说吐谷浑大汗没死,那这一切就是一个阴谋,极有可能是吐谷浑方得知宁虎臣的惨败,而改变了原先的硬攻方案,想把楼兰主力引至鄯善,再聚而歼之。
  洛星如也想到了,啊了一声道:“这整件事,好象不太对啊,太顺利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龙车迟疑道:“圣人是怎么知道古古鲁没死的。”
  傅破怎会把真相告诉他,道:“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傅破乃是楼兰圣人,他的感觉就代表了上天的谕示,所以这句在别人是毫无根据的话,由傅破说出来便没有人不相信。
  龙车道:“那我们怎么办?”
  傅破道:“我们就按兵不动,按原计划准备御敌,以不变应万变,看他们怎么办。”
  那崔震天上前一步道:“但我可是亲耳听见吐谷浑人在这么说的呀。”
  傅破笑道:“或许他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以便你回来传递假消息的。”
  崔震天涨红了脸道:“可放过这一次机会,多可惜啊,说不定,说不定古古鲁真死了呢?”
  傅破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在楼兰族中所说出的话,一向就如神谕,无人会想到怀疑或争论,为何这个崔震天竟会怀疑起来,而且出兵不出兵对这个崔震天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精兵团的团员,只因为传递了一个重要消息才能够破例旁听这种高层会议,本来是连发言权都没有的,何以却大胆至此,上一次还出言救了来自鄯善的使者一条命,表现的太不正常了。
  傅破锐目直视崔震天,道:“好象你很希望我们派兵去鄯善,是吗?”
  崔震天垂下头,退了一步道:“不敢。”
  傅破心中一动,问道:“你那天到楼兰,是什么时候?”
  崔震天道:“是下午太阳落山之前。”
  傅破道:“那你杀出吐谷浑重围该是在上午吧。”
  崔震天答是。
  傅破厉声道:“精兵团一千人乘夜色突围时尚且只有冉威一人逃出,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人居然能逃出吐谷浑的连营,哼,险些被你骗过了。”
  崔震天浑身剧震,面如土色,猛地反身窜向门外,却被大怒的冉威截住。崔震天本就不是冉威的对手,再加上四周高手环饲,心中大虚,武功发挥不出平日的一半,二十几招过后就被冉威扣住要穴,摔在地上绑了。
  龙车冷喝道:“斩。”
  傅破出了口长气,幸好及时发现了敌人的阴谋,要不是洛星如的好奇心,楼兰军就可能在敌人的夹击下大败,看来,上苍真是不欲令楼兰灭亡,他傅破定可扭转乾坤,改写历史。
  傅破坐在小溪边,用手擢了一捧溪水扑在脸上,洛星如坐在不远处地望着他,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恋。
  他们刚去看过了地道的进程,进度虽比预料的慢,但十天之内一定能够完工,而吐谷浑大军则会在鄯善苦苦等候楼兰军自投罗网,要醒悟过来怕是十天后的事了,应该还来的及。
  这次敌军的兵力再次超过自己三倍以上,傅破丝毫不敢大意,几天来一直忙于布置各项工事,了解四周的地型,鲜有象现在般的闲暇。
  洛星如轻轻道:“干吗还那样的心事重重呢,一切都在顺利进行,有了雷神怒,又有了地道,再加上你的智慧,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傅破微微摇了摇头,其实他并未在担忧吐谷浑的大军,上一次他在梦幻绿洲初试身手,就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军事知识完胜名将宁虎臣,而这次更多了充份的准备和惊世骇俗的超级武器雷神怒,又怎会惧怕吐谷浑的八万骑兵。只是,这一次胜利之后,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此战之后,楼兰必定成为西域强国,他傅破也将名震大漠,但之后呢,楼兰绿洲弹丸之地,再怎么发展也有个限度,要使楼兰一族强盛,定要向外扩张,难道自己还要率领楼兰军队,去一统西域的各路诸侯吗,凭借雷神怒的强大威力,这是不难做到的,可这样一来,历史又将如何改变呢?
  若是自己把记得的现代知识整理一下,定能制造出比雷神怒更厉害的武器,莫说是西域,就是进军中原,进而向西方扩展,建立一个大帝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的知识传授出去,更可使人类的科技飞跃前进,初级的现代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医学会立刻产生,这样一来,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可是,历史真能让自己这般胡搅蛮干吗,历史,不是不可改变的吗?可事实上自己已经成功击退了车师的进犯,对吐谷浑的战争也已经胜卷在握,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现在被重新召唤回现代,楼兰也能根据他制定的战略和雷神怒,击败吐谷浑,国势大盛,又怎么会如史书上所载的消亡了呢。
  一想到有可能被重新召唤回现代,傅破心中不由一痛,抬头望向正把双足伸进溪水冲濯的洛星如。如果真的回到现代,那就意味着和与己爱恋日深的清丽佳人永诀,这是无论无何也不能接受的。
  傅破从未和洛星如谈起过自己的过去,洛星如也没有追问,对洛星如而言,傅破是天降给楼兰的圣人,没有必要追寻过去,而那一断日益模糊的记忆,可能是前世留下的烙印,又或是通过羊皮卷进入到的天界生活,即然傅破已在身边,这就不再重要了。对傅破而言,谈论过去意味着要解释很多事情,更要涉及分离的可能性,索性把过去尘封起来,忘记自己的来历,只珍惜现在的生活就是了。
  以前曾经读过一部小说,讲一个人从二十一世纪回到秦始皇统一中国的时代,建立了一番功业后携娇妻归隐于域外,再不回到现代去,自己能否和那个人一样呢,只要能有洛星如伴在身边,既使生活在大漠之中,每日飞砂走石,也一生无悔,现代高度文明的生活,自己已无半点依恋。
  洛星如双足踢水,轻轻道:“小破,你说,我们要几个孩子呢?”
  傅破柔声道:“就一个吧,多的话,你太辛苦了。”
  洛星如心下感动,道:“一个怎成呢,我们的孩子定都象你般了不起,将来可是楼兰的栋梁呢。”
  傅破沉吟道:“说的也是,那就生它二十个吧。”
  洛星如一惊,见到傅破嘴角边的笑容,方知受了傅破的捉弄,横波怒视,一双脚把傅破踢得满身都是溪水。
  傅破大笑着还以颜色,激起满天水珠,不多时两人衣衫全都湿透。
  洛星如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衣服,樱唇一撇,怨道:“都是你,弄成现在这样。”
  傅破盯着洛星如湿衣下凸显的玲珑身材,眨了眨眼睛,道:“要不,咱们把衣服脱下来晒一晒?”
  洛星如嗔道:“你这个色鬼。”
  傅破张牙舞爪地走近,贼笑道:“来,待为夫给你宽衣。”
  洛星如俏脸通红,欲拒无从,一时间满林春色。
  绿洲上气候干燥,温度又高,待两人云收雨散,衣衫已干。
  傅破看着洛星如姿态优美地着上衣衫,道:“看来我们得走回去了。”
  洛星如不解,道:“为什么不骑马?”迅即明白,气得痛擂傅破一拳。
  傅破牵着马顺溪水走向林外,洛星如果然不敢逞强,乖乖走在傅破身边,望着蜿蜒前伸的小溪,忽道:“咦,怎么这条小溪水比以前少多了。”
  傅破随口道:“它的源头在哪里?”
  洛星如道:“在天河,这条小溪的流水量应该是现在的三倍以上才对。”
  傅破道:“可能是源头那里有什么东西阻挡住了,或者小溪在前面什么地方分流了,反正我们向前走,总会看到的。”
  两人相伴而行,一路或是打情骂俏,或是情话绵绵,半个多时辰后已走出胡杨林,不远处就是天河了。
  洛星如道:“刚才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分流的地方,走,到天河去看看。”
  傅破笑道:“好,你的好奇心可真是强啊,怎么样,可以上马了吧。”
  洛星如鼻孔里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向天河驰去,傅破忙跟在后面。
  洛星如策马到天河边,不由得吃了一惊,道:“怎么水位会这么低的,怪不得小溪水流这么少。”
  傅破望向天河河面,果然觉得比前一次看到时低了许多,皱眉道:“是不是枯水期到了?”
  洛星如道:“怎么会,现在离枯水期还有两个月呢,该是水量最充足的时候才对。”
  傅破道:“也许是上游的大旱造成的,过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洛星如道:“大旱?现在上游是雨季啊,真是没道理。”
  傅破掉转马头,道:“好了,该回城了。”
  回到王城,洛星如回圣殿休息,傅破则进宫去见龙车,把工程进展的情况告诉他,顺便提了提天河的奇怪现象。
  龙车奇道:“哦,怎么前几天都没听到民务司禀报呢,难道是水位突然下降吗?”
  正谈话间,民务司陆晨进见,向龙车呈报说,城内的几口水井的水位三天来不断下降,不知是何原因,而燕凉等三城均有这样的情况。
  龙车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往年就是在枯水期城内的水井水位都没有明显的下降,现在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陆晨道:“臣也不知是何缘故,不过臣已令人在城内其它地方凿井,看看情况怎样。”
  龙车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第二天,坏消息传来,另凿的几口井也和先前几口一般无二,而且水位还较前一天有明显下降,天河也是如此。
  到了第三天,城内的水井离干涸已不远,天河的水量只剩原先的两成,且还在下降,由天河引出斜贯楼兰王城的人工河已经没有一滴水。
  燕凉、卞玉、秦风三城的情形一般无二。
  傅破独自站在天河边,望着缩至只剩三十几米宽的河面发呆。
  没有了水,一切精心设计的战略战术都没有用了,现在全绿洲的生活用水都必须走出城门,到这条河来取水,然而吐谷浑大军一到,根本不用费力攻城,只需守在天河边,就能将己方渴死,而制作完成的雷神怒的数目,根本不够和吐谷浑八万大军进行正面冲突所需。
  他已派人在胡杨林中多处打井,却什么都打不出来,地下水已没有了,这样一来,就算弃城入林打游击战都不行了,除了天河外,这片绿洲已经没有其它的水源,胡杨树也开始显出了缺水的症状。
  更令人担忧的是,天河的水是否会最后干枯,如果连天河到最后也一滴水不剩的话,这片绿洲不久就会变成沙漠。
  这突来的灾祸,令原来必胜的战争变为不可逆转的必败。
  原来就算在枯水期,也断断不会出现水井里也断水的现象,而且现在天河里的水,比往年枯水期时还要少,并且继续在少下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根本就是没理由会出现的灾难。
  傅破仰首望向苍天。
  天空湛蓝依旧,恒久不变。
  唉,原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挽回楼兰灭亡的命运,然而天意终不可违,一切的人为努力,到头来还是化为泡影。
  可即然历史不可改变,自己为何又被送回楼兰,难道仅仅是要自己亲眼看着这个民族的灭绝吗?
  天意、天意。
  “今日你们烧此林,它日必遭天谴!”
  宁虎臣此言在傅破心中回荡不已,难道,这就是天谴?
  身后马蹄声急响,到傅破背后嘎然而止。
  一只纤手搭上傅破的肩膀,一个柔婉的声音道:“原来你在这里,大王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傅破依然望着天河,微微摇了摇头道:“败局以定,人力又怎能回天。”
  洛星如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天降给我们的圣人,天又怎会灭我们。”
  傅破转过身,凝视着洛星如的玉容,道:“我已想过了,要守是守不住的,只有退。”
  洛星如道:“北有车师,东面是纷乱的中原,南面是吐谷浑的老巢,西面是吐谷浑的八万大军,退,退到哪里去?”
  傅破道:“我们就往西面退,吐谷浑不日就将倾其全部军力来攻我楼兰,这样一来,鄯善就空虚了,如果我们留下一小支部队拖住吐谷浑的八万大军,而全族则绕道去攻鄯善,凭雷神怒的威力,定能炸倒城墙,一举拿下鄯善。”
  洛星如智慧非凡,黛眉舒展道:“你是说,我们绕道梦幻绿洲?”
  傅破点头道:“是,梦幻绿洲的胡杨虽已没有,但风沙还没这么快吞没怎个绿洲,而且那里的水也不似是源自天河,应该不受影响。”
  洛星如神情振奋道:“我们往西一路攻过去,鄯善、且志、精绝,带上愿意跟着我们的族人,另拓新天地,只要我们在一处不作停留,不断向前,楼兰这里又能把敌人拖的足够长的话,定可脱离险境。”
  傅破道:“不错,雷神怒是攻城的极好武器,就算是王城的城门城墙,恐怕也不能低御六七个铁雷神怒一齐爆炸,这样半天就可夺下一城,如果这里能拖住吐军十天以上,那么大队人马就可安然越过精绝,再经弥、于、皮山,再翻过南山,昆仑山,就会有一片极其广大肥沃的土地,那是被一条名叫印度河的大河养育着的,在那里,楼兰族会获得比现在更好的生存和发展的条件。”
  这是傅破刚才为楼兰想出的最好的退却路线,西面的肥沃土地,在傅破记忆中只有印度河流域,若傅破读书时地理学得更用功些的话,也许能设计出另一条更容易,不须如此长途跋涉的路线,可现在却只得此一条路。
  洛星如喃喃道:“广大肥沃的土地,那可是楼兰世世代代的梦想呵,但是,谁来承担起拖住吐谷浑大军的重任呢?”
  傅破脑海中泛起宁虎臣孤身直面大军,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雄气慨,双目微闭,旋又张开,无比坚定的直视洛星如道:“我!”
  洛星如娇躯一颤,花容惨淡,道:“什么?”
  傅破伸手按住洛星如香肩,沉声道:“只有我最有资格去做这件事,为了楼兰一族,我必须留下来。”
  洛星如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傅破道:“不管怎样,我要和你在一起。”
  傅破心中一痛,轻轻推开洛星如,道:“楼兰族向西远迁,一定困难重重,以龙车之材,不足以担此重任,只有依靠你的智慧和威望,才能带领楼兰一族安然抵达乐土。”
  洛星如使劲地摇头,哽咽和说不出话来。
  傅破心如刀绞,他又怎舍得于洛星如分离,但若少了洛星如的超卓才智,楼兰族很可能在远迁的半路上就被其它的异族消灭了,自己既被送回千多年前楼兰灭亡的危急关头,就要为楼兰族能生存下去而竭尽全力,这是无法抗拒的使命,是自己一生中必须要做的事,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他和洛星如相逢,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他也要和洛星如分离。
  傅破用手脱起洛星如的俏脸,痛吻她冰冷的红唇,然后在她耳边道:“相信我,我不会死的,我定会冲出重围,和你相会,我保证。”
  洛星如咽道:“上一次我等了你三年,这一次你又要我等多少时间。”
  傅破道:“我最多只需守半个月,就会追着你前进的路线而来的,也许三四个月,最多半年一年,我们又可相见,那时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
  然而心底傅破却殊无把握,面对八万大军,到时他真能凭借绝世武功,突围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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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2-1 19:09:05 | 只看该作者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七章 血战
洛星如走了已有七天,圣殿内空荡荡的只剩傅破一人,然而空气中却还似隐隐残留着洛星如的淡雅香气。
  傅破轻抚手中的青玉宝石戒,心中充满了对洛星如刻骨铭心的思念,今生是否能和伊人再会呢,若能再会,又在何时?
  临走前的最后一刻,洛星如把这枚她最珍爱青玉宝石戒留给傅破。
  “这戒指原是你给我的,现在你把它收着,不过这可是暂时的,以后你还得还给我。”
  说这句话时,洛星如是笑着的,明眸中却隐有泪光。
  傅破虽不明白这枚戒指怎会是自己给她的,那该是属于那段两人谁也记不清的时光中发生的事,却仍然亲吻洛星如白玉般亮洁的额头,答应道:“这枚戒指,我一定会把它重新戴到你的手上。”
  他只要了一千死士来守这座楼兰王城,并在燕凉、秦风、卞玉三座空城中留下种种痕迹,务要使敌人确信,所有的楼兰族人都已挤到了王城里面。
  距龙车和达乞志约定共攻鄯善的日子,已经过了有五天,敌人在楼兰军队失约未至后,还会等待几天,等到敌人等的不耐烦了,就会兵发楼兰。
  现在,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傅破的侦察队在绿洲边缘的沙漠里一刻不停的观望,一有敌情将立即回报。
  唉,就算自己到最后关头能侥幸杀出重围,但麾下的一千兵士则定无幸理,这一千人为了楼兰一族能永远兴盛,抱定了与城共存亡的信念,跟随着傅破——这个楼兰的圣人。
  嘿,经过了梦幻绿洲一战,赵四海和申公济居然决定放弃经商,雄心再起,要恢复昔年的戎马生涯,有这两员身经百战的大将辅佐洛星如和龙车,使傅破放心不少。
  如果楼兰族真能抵达印度河流域肥沃的土地,是否真能生活的很好呢,现在统治着那里的,是什么国家呢?
  傅破在记忆里搜寻着有关这个时代印度的情况,忽然想到一段历史,心下一震,大吃一惊。
  难道笈多帝国的灭亡,竟会和楼兰族的西迁有什么联系吗,从时间上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楼兰族的西迁是自己想出来的计划,难道说竟导致了一段印度历史上著名的外族入侵吗?
  正当傅破惊骇于自己正创造了一段伟大的历史时,圣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到门口止住,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声禀报道:“报告大帅,敌人已出现在离绿洲不到二十里处,半个时辰后就将到达秦风城。”
  傅破“霍”地站起,大步走到门口,打开圣殿的门,对传令兵道:“速派快马通知梦幻绿洲,五天之后,他们可向鄯善发动攻击,开始西进。”
  七月二十日,楼兰王城已被围整整九天。
  自从十一日吐谷浑大军到达之后,并没有大举进攻,只是派兵守住天河,绝了楼兰方的水源,每天对城墙进行骚扰性的攻击,虽然敌方并不知道城内的水井已然干涸,但是他们认为楼兰全族近十万之众挤在小小的王城中,水井再多也是不够的,取不到天河的水,迟早得渴死,待先渴死一半人时再攻城也不迟。
  这个战略本来是非常正确的,但却正合傅破的心意,晚上傅破还派人佯装出城去取水,当然还没等与守着天河的吐谷浑大军交锋就逃了回来,丢了一地的盛水器具。
  除了守着天河的三万士兵外,吐谷浑的主力军队都驻在秦风城内,傅破并未依照事先的计划放火烧城,他并不想激怒敌方,一旦敌方全力攻城,能守多少时候是个未知数,直到四天之前。
  七月十六日正是梦幻绿洲上楼兰大军向鄯善发动进攻的日子,虽然傅破无法得知城外敌军的情况,但可以肯定敌方已经收到了鄯善告急或是失陷的消失,傅破可以猜到在古古鲁召来的军事会议上,正展开着是放弃对楼兰王城的进攻回师夺回鄯善呢,还是一鼓作气先拿下楼兰王城再说的争论,如果让傅破来选择的话,同样也会难以取舍。因为楼兰既然有能力去攻鄯善,说明留守王城的军队必然不如预想中的那么强,但如果舍鄯善而取楼兰,则万一久攻不下,就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
  傅破猜想古古鲁正在两种方案之间摇摆不定,只要在一边加到一点法码,这个天平就会立时倾斜向这一边。于是傅破就把这个法码加了上去。
  七月十六日晚,一百名突击队员携着五十堆石油由地道潜进秦风城,不片刻秦风城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掺有石油的火焰凶猛地吞蚀着一切,五万吐谷浑精兵在炼狱中鬼哭狼嚎,为夺生路自相践踏,能活着出城门的仅三万多人。
  从七月十七日清晨开始,吐谷浑军就对楼兰王城发起了总攻,傅破亲自站上城头,指挥着一千勇士死守,然而面对着数十倍于己的敌军,仅三天下来,傅破就折损了近三成兵力,如果一开始吐谷浑军就放手进攻,恐怕这座城要守过五天都十分困难。
  傅破望向城外,密密的全是吐谷浑的骑兵,把小小的王城围了不知有多少层,极目远眺,竟望不到尽头。
  虽经过了两日前的一场惨败,吐谷浑军的士气却并不见有丝毫减弱,反倒高涨起来,可见那古古鲁也是一位极善用兵的大将,能把部下对失利的懊丧转变成对敌人的愤怒,更增其战力,只见吐军旌旗飘扬,军容严整,这几天来的进攻虽急不乱,依靠其绝对的优势兵力对王城的每一处城墙发起进攻,若不是王城远远小于一般的城,傅破这一千兵根本就防守不过来,而现今在折损了两百多人后,已开始感到人手明显的不足了。
  在西面约两里处,有一团明显异于其它吐军的铁甲骑兵,全身被精钢覆盖,锃亮夺目,帅旗高高飘扬,旗下不用说就是古古鲁,吐谷浑有一套作战时传递命令的旗语,使主帅的作战意图能迅速传给属下诸军,而敌人却看得莫名其妙,只能陷于被动。
  现在旗号又从那团铁甲骑兵处传出,不片刻,围着王城的吐军开始慢慢逼近,新一轮的攻势就要展开了。
  隆隆的车轮声传来,数百辆冲车和投石车在兵士的保护下向城墙驶来,另有上百辆云梯车被数千士兵拥着靠向城墙,这些云梯车是经过了加急改装头一次出现,原先设计的高度根本就够不上王城的城墙,而这些云梯车的加入,再配合数量更剩前几天的冲车和投石车,将对王城的城防产生无比的压力。
  每一辆攻城器具的周围,都有着数十名乃至上百名的士兵保护,要知道一旦有一辆车被毁,对己方就是不小的损失,要再造一辆需花出不少的代价。
  另外还有一种载着巨大木牌的车,每一幢木牌后都掩有很多兵士,这木牌虽然对城上发石射出的巨木没用,但却能挡住劲弩的攻击。
  直到这次进攻,古古鲁才把他所有的实力展示在傅破面前,有了这些犀利的攻城器具,怪不得能轻易攻下鄯善、且志和精绝,如果楼兰王城有足够的兵力,也许可以依赖超厚的城墙牢牢地守几个月,然而以傅破手下的这点人,虽然个个用命,奋不顾身,终是难以抵敌。
  这一次的进攻敌方明显是以集中有所有攻城锐器的南面为主,打算作重点的突击,只看敌人的气势,就知他们决心在这次进攻中一举攻克王城。
  城上箭如雨发,发石车不断掷出巨木,然而敌人在木牌车的掩护下,队形仍然不变,整齐有序地前进。
  傅破冷静地看着不断推近的敌军,向身后道:“都准备好了吗。”
  数十人同时答道:“是。”
  “嘭嘭嘭”连声巨响,上百驾云梯同时搭在长不过三百三十多米的城墙上,城下冲车也集中到几处,猛烈地撞击起城墙和城门,投石车则在稍远处停下,开始装填弹药,此番吐军的投石车不仅有巨木作投掷物,更有耗费了大量人力从远方运来的巨石,破坏力是木头的数倍。
  傅破紧盯着城下的敌军,手一挥道:“拔油!”
  身后抢出数十名军士,将一桶桶石油拔向云车,浇在正爬到一半的吐军士兵头上。
  十几支火把紧接着掷出,大火“轰”地燃起,城下立刻响起一片惨叫和呼救声。
  傅破望向被大火烧及的城门,心里盼望着这涂上了一层防火油的木制城门不要也烧了起来,不然可就糟糕之极了。
  城头箭垛里乱箭齐发,射向在大火中四下逃散的吐军兵士,投石机也开始启动,不过投的不是巨木,也不是巨石,而是龙车留给傅破的二十个雷神怒。
  雷神怒准确无误地落在吐谷浑投石车群附近,震天的爆炸声响起,那些造价昂贵的投石就象是泥捏的般碎开,成为一堆堆燃烧着的废物。
  吐军如潮水般在火焰和爆炸声中向后退去,乱成一团,任凭旗号如何指挥也没有用,楼兰军所显示的超出他们常识的可怕武器一举击溃了攻城军士的斗志,并把吐军九成以上的攻城利器干净漂亮地毁去。
  不过傅破心里非常清楚,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不过能多拖延几天而已,城破已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七月二十一日,傅破立在城头。
  经过昨天一败后,吐军有一天一夜没有发动攻击,使傅破能有在圣殿里休息一晚的机会,体力大大恢复。
  昨天晚上傅破一人独自在圣殿里,不知怎得竟想到去把楼兰圣物——那卷羊皮拿出来。
  自从傅破出现以后,这一卷羊皮就不再归楼兰王族保管,而交给了傅破。
  虽然傅破的用意并不是要去探究这卷羊皮的奥秘,但当这卷羊皮一被展开,傅破的心神就立时被吸引住,无法脱开。然后,他眼前又一次出现了久违了的幻象。
  他看到一幢幢的高楼、一辆辆的汽车,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过往行人,天空中有飞机掠过……
  这些景像他虽然只有几十天没有见到,感觉却真像是相隔了一千五百年之久,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样的令他惊心动魄,心绪难宁。
  敌人又一次排开阵式,准备进攻,仅有的十几辆云梯车和投石车向城墙驶来,不过傅破已经没有石油和雷神怒了,接下去的全都是硬仗。
  傅破看看左右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个人身上不带有点伤,但每一个人铁铸般绷紧的脸上却流露出坚定的信念。
  无论战斗如何惨烈,伤亡如何严重,只要有傅破在身边,这些人就有坚强的意志,把敌人一次次的击退。傅破的存在是他们数百年坚信不移的神话,圣人与他们同在,又有什么事值得担忧和害怕的呢,楼兰族必定会因为他们的牺牲而长盛不衰。
  “呼”的一声,一块巨石被投石机弹出,落向傅破所在的方位,奇准无比,如果让它砸下来,一定有伤亡,而在这种时候,少了一个人的防守力量都会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傅破一跃而起,凌空全力向巨石斜斜击出一掌,巨石被傅破的掌力击得改变了方向,越过城头掉进城里面去了。
  傅破轻轻落在地上,胸口却一阵郁闷。自从昨晚见到异像后,他就感到体内的奇异能量在一点点地流失。
  唉,这必竟不是自己的力量,既然可以莫明而来,现在自然可以莫明而去了,只是这力量再流失掉一点的话,自己怕就没有能力突围而去了。
  七月二十四日,傅破立在城头。
  守城的士兵只剩下不到两百人,而且除了傅破之外,个个都有不轻的伤。
  应该说,以这一点人对抗吐谷浑如此大军,能守到现在是一个奇迹,不过,奇迹也总有个限度的,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过去了。
  傅破忽然笑起来,敌人现在想必正在奇怪,为何守城的军队一点点少下去,竟会没有些许的补充,等待会儿城破时,不知那个古古鲁面对这座空城是何表情,他为这座城付出的代价实在是过于昂贵了。
  现在,傅破体内神奇的能量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他回复到原来的自己,就连一个普通的士兵都有所不如,要想在城破时创出重围,是绝对不可能的了。看到远处海潮般敌军,不由想起宁虎臣的慷慨赴死。
  傅破摩挲着紧紧戴在小指上的那枚青玉宝石的女戒,思念着它的主人。
  星如、星如,你在何方。
  城下射来一阵乱箭,其中一支闪电般朝傅破当胸射到。
  傅破眼看这箭的来势,知道该去挡隔,但却已没有三天前的反应力与速度。
  旁边的兵士看见这支箭直插傅破的胸膛,而傅破却没有一点反应,不由大骇叫道:“大帅!”
  傅破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表情,眨眼间,那支箭已插入傅破胸膛,自他后背穿出,却不曾带有一滴血珠,落向城内去了。
  在百多楼兰士兵的眼前,傅破的身形渐渐淡去,终于化成一片虚空。
  十几匹马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急驰,日渐向西,天边残红片片。
  远处渐渐出远许多小黑点,再驰近一些,原来是大片大片的帐篷和成群的牛马羊群。
  离帐群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人孤独地站着,远眺夕阳,落日余晖洒在她综红色的秀发上,使她给人以一种迷离不可捉磨的美。
  那十几名骑到她近处,翻身下马,为首一人上前躬身执礼道:“禀圣女,笈多王朝的边防军再一次向我们逼近,估计五天之内就会开到这里,一定要把我们赶出他们的境内。”
  洛星如回过神来,望向面前的骑士,道:“哦,四海兄回来了,怎么,那些边防军前两次败的还不够吗?”
  赵四海苦笑道:“正是因为已败了两次,所以这一次来犯的军队比前两次加起来还多上近一倍,实在不可大意。”
  洛星如想了想,却问道:“有没有打听到石油的消息?”
  赵四海道:“已从居民处打听到一些消息,似乎距此东南六百里处的一个沼泽里可能有出产,但因为赶着回来报告敌情而没来得及亲自去堪察一下。”
  洛星如望向远方隐隐的青山道:“传令下去,全族火速退进山里,牛羊牲畜分散开来,但要注意不能让它们走散了。”
  赵四海问道:“还是象前两次一样打游击吗?”
  洛星如道:“是的,现在我们的力量有限,还不到硬碰的时候,不过总有一天,等我们再强大一些,一定会和他们对着干几仗,面对面的打败他们,对了,上次我们在山里不是看到一个地型非常险要的山谷吗?”
  赵四海点了点头。
  洛星如道:“我们把主力集中到那里,把他们的一两支小分队引过来,打他个歼灭战,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再来烦我们。”
  赵四海神情兴奋的领命下去了。
  洛星如默默念着: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驻我挠,敌退我追。眼前浮现起当年傅破讲这句话时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神态,不由珠泪低垂,心中叫喊道:“已经两年了,傅郎,你在哪里,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呀。”
  注:
  公元五世纪,欧亚古典世界的危机达到了顶点,这场危机是由中国边缘上的民族移动所造成的,其中有一支被称作白匈奴的游牧民族,对印度河流域的广大地区乃至伊朗的萨珊帝国造成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在公元五世纪到六世纪,白匈奴在经常的战争中掌握了整个印度河流域乃至伊朗的萨珊帝国的大部分,接着又在印度北部建立了一个王朝,公元480年,白匈奴灭印度笈多帝国,公元484年,白匈奴击杀萨珊朝君王,其辉煌的战史,世所嘱目,史所罕见。
  其实这一支民族被史学家称为白匈奴,并非因为他们和匈奴族有什么联系,只是欧亚古典世界对当时几百年间所有侵入的游牧人群统称为“匈奴”,其英文为“HUN”而非“XONGNU”。
  拜占庭的史料和印度的铸币把他们描绘为从中亚来的白种民族,而不是属于蒙古人种,但究竟这个民族原来是在哪一个地方,为何会突然放弃原来的聚居地而大举西进,史上却从未有过丝毫的记载,史学家也惑然不解。
  只因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以商业而著称于世的民族,居然会有勇气与力量在四面皆有强敌的处境下,寻到一条出路,大举西迁,从而使这个民族变得前的未有的强大,此皆傅破之功也。
  如果傅破真能回到洛星如的身边,再一次领军作战,与笈多王朝的大军较量,则说不定能在有生之年,亲自步入笈多王朝的皇宫,当然,那是自楼兰族西迁始,六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至于楼兰族怎么会在与箕多王朝交战的同时,分兵再向西进,越过兴都库什山脉,直指波丝,导致强大的波丝萨珊朝覆灭,却不在傅破所设定的计划内,那该是楼兰族已在印度河流域居住经年,发展得更为壮大后的事了。
  其实想到楼兰拥有洛星如的智慧,更拥有雷神怒这种恐怖武器的制做方法,就不难理解它为何能与两大王朝同时对抗,并在经过几十年的战争后最终取得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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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2-1 19:10:59 | 只看该作者

楼兰 (转载) 第一章 出关---- 妙不可言,一定要看

楼兰 第十八章 再见楼兰
傅破脑中一片混乱,刚才那枚箭,不是就要射中自己了吗,怎么会没有痛的感觉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好象一下子就迷糊了,到底自己死了没有呢。
  咦,自己躺在什么地方,那么软,那么有弹性。
  傅破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傅破坐起身来,四周是如此熟悉,这狭小的空间,不就是他的沙漠车吗?
  可是面对的千军万马呢,身边染血的战士呢,脚下的城墙呢,这些都到哪里去了?
  傅破揉了揉眼睛,难道说自己又回来了,还是,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洛星如呢,我答应过的,要把戒指重新……
  傅破低头看自己的手,却哪里有那枚戒指。
  傅破全身冰寒,一个念头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那就是不论他所经历的是梦境还是事实,他将再也见不到洛星如了。
  傅破竭尽全力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然而这个阴影却在心中越来越大,几乎迫得他无法喘息。
  这是一个他无法接受的打击,一时间令傅破万念俱灰,似乎一切希望都离他远去,生命再无半点意义。
  傅破眼神飘过挂在墙上的日历,顿时呆住。
  日历上分明的写着:四月十日。
  车外漆黑一片,狂风卷着砂子打在车窗上,发出了密集的撞击声,这是他出敦煌的第五夜。
  怎么会是四月十日,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么多时光,都到哪里去了?
  各种木简文书散乱在床上,那个檀木盒也斜在一边,傅破一把将木盒抓到手里,颤抖着将盒盖打开,拿出羊皮卷,小心地摊开,祷告着:千万不要只是一场梦,那太残酷了,梦境怎会有这么真实,怎会让我投注这么多感情,来吧,让我重新回到楼兰,或者,一切都再来过,今天晚上,我应该会看见第一段幻境,明天是第二段,后天是第三段,再后天,我会在楼兰遗址掀开一块青瓷片,看到一枚戒指,然后,让一切再来。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些线型文字是如此的实在,没有一点异常。
  傅破紧握双拳,牙关紧咬,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忽然,傅破兴奋起来,那些奇型怪状的文字开始扭动,变型!
  然而立刻他就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他双眼盯的时间过长,过度疲惫所产生的。
  傅破颓然长叹,瞌起双目仰天倒在床上。
  四月十一日,出敦煌第六天。
  睡了一晚之后,傅破的精神振做了一些,昨晚还很清楚的对楼兰的记忆,现在已模糊了大半,就象所有的梦一样,梦醒时一瞬间还对梦境记忆犹新,过了一段时间就忘记了。不过到了晚上,傅破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拿出羊皮卷看了一会儿,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时,傅破已经确切地知道,那一些只是一场梦。
  四月十二日,出敦煌第七天。
  对于那场奇怪的梦,傅破已差不多全都忘记了,就算倾力思索也想不起其中的情节和人物,这记得有过这一场梦。
  然而傅破还是隐隐地觉得,梦里有一个女子,带给他在现实中从未体验过的深刻感情,虽然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甚至长得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但这种曾经感情深注的感觉却始终回绕在心里,怕是永远不能去除了。
  中午时分车队经过著名探险家余纯顺的墓,所有的人下车为这名勇士默哀,车外狂风仍是不止,傅破被吹得弯腰低首,睁不开眼睛,砂子打在脸上,生疼。
  四月十三日,出敦煌第八天。
  从早晨开始,风力骤然加剧了,根本看不清车外的景物,楼兰的遗迹,应该就在附近,如果天气好的话,隔着很远就能看见楼兰高高的佛塔,可是这种恶劣的天气,根本就不可能目视定位,只能靠卫星定位仪去找楼兰的确切位置。
  然而卫星定位仪竟失灵了,收不到一丝信号。
  是风暴令信号受到了干挠,还是楼兰不欢迎这支队伍,用神秘的力量把自己隐蔽起来?
  四月十九日,出敦煌第十六天。
  风暴一点都没有减弱,还在继续狂啸,几天来车队在周围盲目地转圈子,但就是找不到楼兰,迫于补给,探险只能一无所获地踏上归途。
  不过傅破也已没有了出关前的烦躁不安,毕竟自己已经尽过力了,也算是圆了梦吧。
  以后,是不会再来了,在繁忙的商务中抽出那么多时间,代价是很大的。
  五月二日,傅破来到肖正的藏书楼,归还所借的木简文书和那一卷羊皮,拎着手提箱跨进肖正的办公室,却看见除了肖正外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子。
  肖正介绍道:“这位是谭应物。”
  谭应物笑道:“傅先生就不用你介绍了,电视报纸上早就认识了。”
  傅破忙放下手提箱,上前与谭应物握手道:“哪里哪里,你在学术界,才是大名鼎鼎呢。”
  谭应物是著名的考古学家,虽然只是中年,但在国内考古界已是不容置疑的权威,在国际上也是赫赫有名,傅破在研究西域楼兰国的历史时,曾看过几篇谭应物的论文,对他的学识十分钦慕。
  肖正道:“羊皮卷呢,快给我看有没有给你弄坏。”
  傅破从衣服里取出檀木盒递给肖破,笑道:“我哪敢弄坏你的宝贝。”
  肖正不理傅破,自顾自打开檀木盒,取出羊皮卷展开,仔细看了半响,方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待要把羊皮卷放回檀木盒,却忽然盯着檀木盒里面道:“咦,这是什么?”伸手从檀木盒里拿出一枚戒指,拿到眼前细看,赞道:“好精致啊。”
  傅破脑袋里“轰”的一声,一把将戒指抢过来。
  这是一枚青玉制的戒指。玉质温润婉约,青玉被极精美的银丝包着,银丝镂成小草状,枝叶蜿蜒在青玉上,最后汇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银花,在未放欲放的花瓣之中,镶了一颗晶莹透剔的蓝宝石!
  傅破双手剧烈地颤动着,热泪盈眶。已经淡忘消失了的记忆重新流转回脑海中,一幕幕显现在眼前:洛星如、宁虎臣、龙车、赵四海、郑定西、残月峡谷前的金戈铁马、熊熊燃烧着的梦幻绿洲、楼兰王城下一望无际的吐谷浑大军和自己身边不断染血倒下的楼兰战士、还有那支飞向自己的利箭,傅破听见自己在对洛星如说:也许三四个月,最多半年一年,我们又可相见,那时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曾经发生过。
  谭应物的双手也在轻轻颤动,他拿着那卷羊皮,全神贯注地看着,喃喃道:“这是哪里来的,太宝贵了,我钻研了十多年线型文A,这里面竟还有些字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傅破猛地抬起头,冲到谭应物身边道:“你、你能翻译它吗?”
  谭应物看着失魂落魄满脸是泪的傅破,点头道:“给我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如果我都翻不出的话,大概也没有别人能行了。”
  傅破道:“你先翻一点看看。”
  谭应物看着那卷羊皮,道:“这卷文字有一个标题,我试着翻翻看。”
  肖正莫明其妙地看着傅破的异常行为道:“傅破,你怎么啦,刚才发什么神经。”
  傅破摆了摆手,眼睛紧盯着谭应物。
  谭应物眉头渐渐皱起,道:“怎么起这题目,如果没翻错的话,该是《时空之门》。”
  傅破默默念道:时空之门、时空之门,原来一切都源于此。脸上泛起笑容,道:“这篇文章对我非常重要,还请谭先生把它翻出来,这样,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住到我的别墅里,安心的翻译,我愿意付任何代价。”
  谭应物眼睛亮起来,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向肖先生商量贷款给我的即将进行的希腊考古的,考古队的经费还有一大半没有落实。”
  傅破道:“一千万美金,够不够。”
  谭应物倒抽了口冷气道:“一成就够了。”
  傅破喜道:“如此就说定了,明天就请谭先生来我处。”
  肖正奇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傅破笑而不答,眼睛掠过桌上摊着的今天的报纸,在头版登着一张照片,标题是《超级美女神秘出现》。
  照片上正是洛星如,然而却似乎比傅破见到她时要小一些,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傅破脑海中闪电般闪过洛星如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关于“前世”或“另一个世界”里与傅破的热恋,原来是这样子。
  好了,洛星如,现在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了,我会告诉你,我就是楼兰传说中的圣人,我会解救楼兰于危难之中,我也一定要参破羊皮卷的奥秘,再一次回到过去,那个属于我们的时代,和你一起在印度河流域策马扬鞭,大破笈多王朝的大军,相信我,我会实现我的承诺。
  现在,我来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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