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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遐想(原创)
在这个江南小城，虽然二月底的天气还是有点冷，但春天毕竟已经来了。山坡上、田地间，这里一畦、那里一洼，满是油菜花的鹅黄、白菜苔蕊的乳白，一丛丛嫩黄的迎春花吊在长长的、翠绿的枝蔓上，摇曳出一串串音符，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紫红色的荆棘花，错落而谦虚地开放着。农家的房前屋后，桃树热烈地张着浅粉的伞，梨树则披着一袭雪白的矜持。
坐在疾驶的车上，扑面而来的风都是柔和的。伸出张开的手到窗外，想牵住春风的裙裾，却不小心触到了她温凉而调皮的眼神。我不禁莞尔，缩回了手，静静看着远方。乌黑的云脚很低，但没有下雨，不远处起伏的连山上烟云缭绕、纱雾流动。空气中光线有些灰暗，而没有被云遮蔽的一角天空却晃眼地亮白。
这样的早春，在我以往的岁月里，常会生出许多莫名的感慨来。阴霾的天空下，已是“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更兼心意初萌、不由投箸轻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偶或风露中霄，绕庭徘徊，哪堪“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呢？待到春光明媚了，却又感叹韶华易逝、好景不长，痴立良久也只落得归去梦中祈盼：“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诧异的是，这段日子我竟然很平静，完全没有了以往凭窗眺望时思绪的狂野飞扬，更没有“一寸还成千万缕”的辗转，就像是前不久我信手写下的几句话里说的一样：
月下闲立
看 山脚流云
不再倾听
四季的颜色
有风吹过
一些天籁流淌着
映着凝冰的霞光
是滴露的袅袅茶香
其实四季里我偏爱秋天一点，天地阔远、万物清朗。去年秋末，我时常体察到自己的心情，宛如收割之后的旷野，散逸着宁静的喜悦。而其他一些个时节，天气越热，意兴越冷，漫空飞雪，反觉洒然；惟有仲春，乍暖还寒，之后是倏忽的明艳，让人无端地生发出一丝含着轻愁的莫名希冀。我想，自己显然对这个悄然而至的春天没有做好准备，虽然近来常喜欢听些悠寂的音乐，眼底也已湉然不波，但我知道，潜游在晦明不定的光阴的河流，面对无可预知的转折，自己的心神还仍未够沉静坦然。
小车依旧在飞驰，路边高大整齐的杉树飞快地迎来又远去了，就像生命中那许许多多不期而遇的人一样，彼此都是匆匆过客。
“真的没有可以惦记的人了吗？”我笑着问自己。既然坐车也是闲着，为免无聊，何妨就把近年结识的朋友，一个个串珠联玑，散漫地回忆一番呢？嗯，他们活得都还好，而且大多离我很远，没什么好挂念的。
可是，当脑海里面，你的名字电光火石般掠空而去时，为何我的心会霎那间抽紧，脸上没来得及平静的笑容也跟着凝结？风，起于青萍之末；你的温柔，什么时候携一地月辉而来，又什么时候乘槎随流、渐行渐远的呢？
原来我还是逃不过，而这个春天跟以往也许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晓风残月，折柳驿边，让我遥问一声：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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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20 12: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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